人的精神强度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那么人的精神最脆弱的时候是什么时候,答案是进入睡眠的时候。因为在这个长达数小时的无意识活动下神经系统完全不受主观控制,所以才会有梦话或梦游等现象。
而自白剂这种东西在审讯对像精神脆弱时使用效果最好。
这种东西在所谓的“外行人”那里被传的神乎其神,什么一针下去就全招,净瞎扯。自白剂的功效是让嫌犯进入一种特殊的镇定状态,他们的思想会进入一种无意识环境,然后在这种状态下回答提问者的问题。这种高效的审讯手法自然被官方私下里不断发展,可不管如何改进这种特殊药剂的成分仍然改变不了它的药理疗程;它是镇定剂,没有镇定的过程也就没有提问的环节,如果嫌犯一直靠自己的毅力维持主观思考的话就完全可以撑过药效,普通人中都有这样的家伙存在(某个被拘束暴打灌自白剂还能跟涅托谈笑风生的某指挥官),更不用说一些专门培训过反刑讯的专家。
所以特地选了个病人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候来偷鸡摸狗。
况且碧利士的时间紧迫,想要快速起药效的话就只能用LSD(中枢神经兴奋剂,苏联曾研发过相关药剂),几分钟药效就能上头。可惜这东西药效太猛,一针下去这家伙怕是要叫出来,惊动了守卫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嘛,碧利士看见角落的输液架旁边放着几只吊瓶,其中一个标签上写着葡萄糖。他宝贝似的拿起那个瓶子,轻轻在瓶盖上面扎开一个小口,然后他把一支LSD全注射到瓶子中,稍微摇晃,见二者相互融合的差不多了之后拿着瓶子凑到病床旁边。
接下来是技术活,他把屋里的小凳子搬到床旁,自己一脚踩在上面,另一只脚轻轻的点了一下床沿,确定这样不会触发警报以后他小心的把整个脚掌放了上去。因为他身材矮小,所以需要把腰弯成九十多度才能够到马格努斯的脑袋。之后他把拿着的葡萄糖瓶子稍微倾斜,待里面滴出几滴液体的时候又马上把瓶子恢复原状,等一会重复以上动作,如此反复十几次,那些液体全部滴在马格努斯的嘴唇上而他自己没有一点察觉。
他只是隐隐觉得一股股甜蜜的触觉从他的嘴唇往下流淌,这种类似于奖励机制的触感让正在休眠的大脑更加安逸,就像回笼觉一样,你越是顺应它的舒适,那么你睡着的时间也就越久,他的脑细胞根本没想过跟着这些糖水一起混进来了什么鬼东西。
就像刚才说的,这东西本质就是镇定剂,睡着的状态加上口服的镇定剂,马格努斯的精神防线实际上已经崩溃了,他甚至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一双无神的双眸,好似死了数日的咸鱼,此时他的思考能力和婴儿无异,只是尚且还可以回答问题。
差不多成了,碧利士拿出另一支吐真剂打在了他的颈静脉上,马格努斯只是稍微抽搐了几下,连手臂都没有抖动几下。
“接下来是正戏”,他打开抬头摄像机,在镜头的另一边是等待许久的福明。
情报中心的大屏幕上映出了马格努斯呆滞的脸,此刻福明才算松了口气,至少他们成功的接近了目标。
“碧利士,开始审讯”。
“姓名”。
“切尔·马格努斯”。
“年龄”。
“33岁”。
“在光明会的职务”。
“嗯呃,啊啊,第三副船长,负责呵……指挥斥候部队”,马格努斯的口水淅淅沥沥的从嘴角流出,影响了他的发言。
“呃,你们大本营的位置”。
“我们,喝啊,每人负责一块……地方,其他……不知道”。
“你负责的区域在哪里?”。
“卡哒,拉啊……厄比特的矿井,到处长满了我的人,嘿嘿嘿”。
“你们的指挥者在哪里?”
“我们的船长……就在呼哈,最深的地底,领着我们,嘶哈,远航”。
“长官这家伙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如果继续提问的话可能情报误差度会极大提升,是否考虑终止任务?”
这家伙完全失去自控能力,接下来他可能会把看到的随便什么东西编一个故事来给你讲,这是药量用多了的缘故。
“黑色的骷髅旗,我要管住你,把你们都净化掉……嘿嘿嘿嘿,我们的征途是在星辰大海……”,马格努斯继续胡言乱语,他的口水已经浸湿了一大片床单,而他还在絮絮叨叨个不停。看他那个疯疯癫癫的样子,恐怕他说什么也不会有人信了。
“可以撤出”。
“收到”,碧利士关上了摄像头。
“接下来祝你好梦”,他毫不费力的把安定塞进了马格努斯的嘴里,不多时轻微的鼾声就代替了他的喋喋不休。
“接下来不留痕迹的撤退吧”,碧利士将一切恢复原位,临走还没忘了拿走那瓶混合药液。
……
福明得到的情报就是这样的含糊其辞,有所推进的条目有:盐矿是他们的主基地;指挥层应该是在那里面;有很多敌人。
既然俘虏可以供出这些情报,而盐矿依旧没有人去楼空,这以点相显得相当可疑。一般来说不是应该直接放弃吗?如果他们还继续使用这暴露的据点,只能是因为有什么原因让他们无法离开,这原因也不会是类似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待久了走不了,之类烂俗的理由,只能是因为有些计划到了关键时刻,要他们宁肯冒着被一锅端的风险也要继续硬挺。
结合之前掌握的情况;虹吸炸弹;液体或气体;燃料和地下掩体;坍塌液。福明很欣赏这样一句话:战场上只有最坏和更坏两种情况,然而现在他现在宁愿做个把头埋进沙堆的鸵鸟。
最坏的情况——他们在弄坍塌液脏弹。
更坏的情况——他们弄成功了。
那么这个据点无论如何都要拔掉,而且必须干净彻底,不留余地,势单力薄的无力感却让他焦虑万分,他可以求援的人还有谁?克鲁格?他肯定会叫上;布林?那家伙牢骚倒是不少;装甲列车?这倒是个好东西,可要求它配合作战的文件审批不会因为他的一个最坏推断而加速。
其实他还有一个人可以求援,他无疑可以解决自己的一切问题,但说到底他也只有一个推断,一旦失算,后果自负。
自负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
他在深夜里沉思良久,在两种恐怖的阴影之下来回辗转,最终他坚信自己的判断,拨通了直通那个家伙的号码。
“泽林斯基局长您好,我有紧急情况要报告”。
……
“这就是你叫我们来的全部理由?”克鲁格忙着穿外骨骼的时候还瞪了福明一眼,他简直是把自己当个工具人使唤了,真是个自大到极致的家伙。
“现在看来我是有些多虑了”。
“我反而是看不明白局势了”,克鲁格指着运兵车厢上挂载的战术地图,除了总述图上面标示着几百个地面上的敌对目标以外,其他几个分屏上正传输着其他潜伏小队的实时影像——那些敌人正一群群的游荡,扫荡难民聚落、堵住通风管……
很难想象几个小时以前这还是一个呼吁“难民团结一致”的组织。
“我看他们不像是在搞脏弹,倒是像在改朝换代,到处都是想着要发一笔的家伙”。
“所以我说我也许是多虑了”,福明叹了口气。
“他们正在搞内部斗争算是我们的运气,但是我不想否认最坏的打算,继续假定敌人拥有脏弹,我们要做的就是彻底扫荡”。
“切,那这种防护措施根本不够,怎么说也得能抗2000席仑的才行啊”。
“500的凑合用吧,再往上就影响作战了,你难到愿意穿的像个海绵宝宝一样跟敌人对枪吗?”
“我宁愿被子弹打死,也不愿意叫坍塌液捡了便宜”。
“我还以为你不介意怎么个死法呢”。
“我是怕被你忽悠死,要不是因为坍塌污染足够杀死一城人,你以为我愿意带着部下来给你鞍前马后呢”。
“拯救敖德萨的英雄同志,我期待着你的好消息”。
“这种屁话留在打完仗以后去跟那些战死的人的家属说去吧,我敢肯定他们会给你些更有启发的想法”,克鲁格的话语如同一袭秋风,吹过了他心中的荒寂平原,那里有过很多人,现在只剩他一个人。
“弟兄们听好了!”
车厢里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活,纷纷看向站在中间的克鲁格。
“我们这些军人,流血流汗不为了什么,图的是走在街上自己的邻里乡亲冲我们伸一个大指,说一声辛苦了,那我们千死万死都义不容辞,可就在前面,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一群土匪强盗就在随便屠杀老弱妇孺,他们以为自己有了枪就可以骑在别人头上,我们这就去告诉他们,只要有我们这些当兵的在,就没人可以为非作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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