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惨叫如同地震一样震动着玛琪亚的耳膜,在最初的惊慌中她几乎把手里的光纤探头一起丢了出去,但是接下来她听见的对话却让她大跌眼镜。
“嗷嗷嗷,我的屁股,怎么睡个午觉都这么难啊”,一个尖锐的声音首先占据了主导,如果过滤掉他呲牙咧嘴的嘶哈音效的话,玛琪亚可以断定他是个公鸭嗓。
“要不是老大出去了哪还有你偷懒的机会,赶紧滚回来工作”,另一个声音言辞激烈,可语气一听就知道是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
“喂喂喂,我的裤子都破口了,什么情况这是”,那个公鸭嗓说罢就动了动身子,然后他的眼珠就出现在了刚刚打出的小洞里。当然,玛琪亚这回就更不惊慌了,除非这家伙是火眼金睛转世,要不然在全黑暗的螺旋传送带里凭着一个手指甲大小的光线是不可能看见任何小于谷仓的物体的。那家伙撅着屁股看了一会,终于宣告放弃。
偷工减料,这是玛琪亚得到的唯一结论,恐怕传送带和指挥塔只隔了这么一小层钢板,这可是歪打正着。现在不仅是信号,就连指挥塔里面的谈话声也可以接受到了。
“我还是不放心,是不是咱们的白磷弹泄露了”,那家伙还是不死心,但他说出来的情报却叫仍在暗爽的玛琪亚吃了一惊。
虽然说她是个冒牌的后勤人员,但她了解的情况绝对超出一般的后勤军官,她绝对没见过或者听说过这个庞然大物里塞了白磷弹的情报。
要知道这玩意可比烧夷弹危险多的多。打个比方,烧夷弹顶多叫你变成裹熟在泥土里的叫化鸡,熟了,可总还剩点皮肉,白磷弹可以把沾上了自己成分的全部皮肉尽数剃掉,直到仅剩一副骨架。
远远看去,那些被白磷溅射到的人就好像被点上了荧荧闪闪的鬼火,而他们的叫声则更接近于一群活鬼,那仅仅是几毫克的当量。别忘了这可是在装甲列车的主炮弹药带上,要是说真有个二零五口径的大白宝贝藏在里面的话,没人可以想象它落到地面上的情景。
如果谁有幸见过而且幸存,他恐怕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割掉自己的耳朵,省的后半辈子都活在那种惨叫的余音之下。
“事先说好,要是沾上了那东西的话,你破的就不仅仅是裤子了,恐怕半个屁股都可以碳烤了”,不正经的声音继续不正经,然后拨动了什么开关。
“传送带3号感应器启动,沿A-H-G路线接入”。
他刚一说罢,一个飞速闪动的红点就沿着螺旋的凹痕从传送带顶部飞驰而下,这回又轮到玛琪亚窒息了。因为那东西的速度让她只有咋舌的份,眨眼间就掠过了她的头顶,她下意识的缩了头,还好没有把她的头部扫描到,但伸进去的光纤探头就没时间收回了。
接下来的半分钟里她完全是在听天由命,她需要听到最后,最大的坏消息不过是一声咒骂加上大作的警铃,这样一来也他们可以脱身,毕竟列车兵中的大部分现在在澡堂,但如果是好消息呢?
她屏住呼吸等待着上面的反应,而这段等待好像过了一千年。
“来来来,臭弟弟,哪有什么白磷烧你的屁股了”,不正经的家伙可以算救了她一命,你要知道这种人要想故意装出一副平常的语气来掩盖急迫几乎是不可能的,况且接下来上面的话题就都是插科打诨了。
玛琪亚放心了不少,可中间的插曲也足够让她认定自己已经暴露,所以安装完信号中继器以后她就赶紧拥出了传送带,当她一路从各种口径的弹药中挤出一条出路时,一则通讯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
“哦,所以说那条猛犬是因为被地雷震过所以才有点不正常,怪不得上来就舔我”,布里安一边轻轻缀着烟头一边发出感叹,而心里想的却是:玛琪亚这家伙怎么还不出来,再多聊几分钟我就得干嚼烟屁股了。
“要不是黑豹给我们从雷区冲开一条道,我们这些枪都凑不齐的工兵早就叫潘杰希尔的黑袍子活剐了”,这回工兵们谈论的是几年前的谷地攻防战,惨烈和漫长一如几十年前。
“结果战后医生从它的身上取出三十多块弹片,没人知道它怎么可能活着挺到医院,我只记得营长把自己的担架让给了狗,并且在路上拿枪抢下了一辆吉普车”。
“看来它以后不再是你们养的,以后你们是拿它当哥们处的”,布里安吐出了最后一口烟圈,有情有义的故事总会勾起别人的共鸣,刚才被舔过的地方好像也没那么不适了。
烟已经快要燃尽,他需要新的话题,在沉重的话题之后笑话是最好的消遣,尤其是带了荤腥的那种。这种段子对于老司机之一的布里安自然是信手拈来,他刚想打开话匣子,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阶梯上面。
“你这家伙怎么在这?”之前那个调戏过的小士官满脸怨气的出现,这可不妙,非常不妙。很显然这个年轻人有着一丝不苟的初来乍到风范,所以他会比较难缠,而且既然他已经从浴池里脱出,那么他的同僚也肯定开始接近这里。
到时候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小兄弟,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我又不是过来扔燃烧瓶的”,布里安赶紧展示了一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而那个年轻人根本不吃这一套,他一边像盯着一个人肉炸弹一样死死的瞪着布里安,一边慢慢的把自己挪下楼梯,整个下楼过程好似他被绑在轮椅上一样别扭。
任一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这个尽力把自己扮演成一个瘸子的家伙正按着腰间的枪套,他的克制反倒像要把枪按到腰子里去,这种煞费苦心的动作叫布里安看着都心累。
“我说您可小心点,还有那个手指头能不能从扳机扣上拿下来啊,我看着老有走火的预感”。
“不用你管”,他到是回答的干脆,布里安已经在想接下来的说辞,不管如何,之前的耍贱是不可能奏效了。
“废话,怕的是我……”,这回布里安话音未落,一记重拳就落在了他的鼻梁上,直接把他的后半句塞回嘴里。
这一拳不轻不重,但流血是一定的,他一脸震惊和怨怒的看着甩着手掌的玛琪亚,毫无疑问,这鼻梁骨一击绝对是出自她手。
“谁叫你在这里抽烟的”,她的声音好似一头发怒的狮子,连周围的空气的为之凝结,那几个刚才嬉皮笑脸的工兵此刻比布里安还震惊,因为他们的烟头还在嘴边。
玛琪亚横眉冷视过去,几个家伙立刻立正站好,摆出一副任凭发落的场面。而她也只是赏了他们一个冰冷的眼神,之后又踹了一脚捂着鼻子的布里安,后者则不情不愿的跟着她向着阶梯处走去。
他知道这是为了脱身,但这样的脱身方法真是要命。
途径小士官的时候他根本没有作出什么阻拦的动作,事实上他的立正比那几个工兵还要早。新人就是这样,他们会毫无自制力的向每个高过自己的家伙敬礼,更不用说是一个河东狮吼的长官。
他一直目送到两位冒牌货出门才把手放下来。
接下来的流程顺利至极,只是布里安的鼻子需要包扎。
“来来来,坐在那个长椅上”,玛琪亚的语气变的温和了不少,她对于刚才的行为也有几分抱歉。
“你就不能有点分寸吗,我都流了一路的血了”。
“您可放心,我的大学毕业论文就是《成年人鼻腔及周围骨骼承受最大撞击力研究》”。
“呵,就是怎么高效打断鼻梁骨是吧”。
“那可不是,如果这么简单粗暴的话就不会被选为人形自由下载资料之一了”。
“哈,哪个人形会吃饱了撑的下载这玩意”。
“说不定会有哦”她一边轻轻捧起布里安的脸颊,一边几乎是脸对脸的给他清理鼻腔,这可让布里安轻咳了两声。
“太,太近了”,他的目光四处游移,却始终脱不了以玛琪亚为圆心。
“我都说没关系了”,她倒是怡然自得了许多,只是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落寞。
“人要是出发的太久,就会忘了为什么而出发,我已经好久没有个医疗人员的样子了”,她一边轻轻的拂过自己造出的伤口,一边说着只有自己才听得懂的呓语。
这些呓语,在布里安的心中无疑是扔进火苗的干柴,炽热了的不仅是他的心脏。
“已经落水的人不必要拉别人一起”,他终于下定决心把眼睛歪倒另一边,他比别人更明白韶华易逝的含义和苦闷。
长久的无言,直到包扎完毕,或许某些改变已经在他们的心头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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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还是一如既往的周更(别打我呀各位),但是如此的鼎力支援之下,我决定用尽心力在下一周多更一些,来回报所有读者的支持,还请大家继续期待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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