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的开始有些过于普通,或者说庸俗的令人发指,清晨淡淡的阳光撩过被微风吹拂起的幕帘洒金屋子里,映衬着地板的纹路。这样看似美好的一天实际上是最没有价值的。
从昨天午后到今早一直陪伴在榭洛米身边寸步未离的希莱娜打理好了自己作为女仆的仪表,然后入往常一样准备了普通的早餐,接着来到了卧室,站在床边用温柔的声音唤醒了睡梦中的少爷。
“少爷,该起床了。”
“嗯。”
“您不要只是答应,也请做出相应地动作。”
榭洛米拽着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
“虽然很感谢您做了动作,但您一定是误会了我的意思。”说着,希莱娜双手抓住了被子,朝反方向拽了起来。
“我对事物也有我自己的理解,而且大早上就拉男人被子的女人是会遭到神的惩罚的。”
榭洛米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如果有这样的惩罚,我倒是很愿意接受。”
女仆和少爷对彼此开着玩笑,在昨日相互的陪伴下,伤心的感情多少也被冲淡了一些,榭洛米心里也感觉好受了一些,或者说他的这份温柔和开玩笑的心情,也只限于陪在自己身边的希莱娜。
今天是榭洛米继任成为佛尔吉塞新任圣衣执教官的日子,昨天还是沉浸在阴郁之中的城市只是一天的时间就还了姿态。
这就是这个时代,死亡已经变得极其普通,人们就是活着死亡之中,也只有圣衣执教官的死还能让那么多人难过上近一天的时间,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榭洛米吃过早餐后,便开始为一会即将要开始的仪式做准备。
继任仪式是在中午举行,榭洛米和希莱娜首先驱车来到了昨天举行葬礼的十字花大教堂。摆放在礼堂中的棺椁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教堂又恢复了往日那种纯洁安宁的气氛。其他人心里或许早已经没有了悲伤,只有榭洛米还为养父的死而耿耿于怀,经过礼堂的时候,他望着昨日摆放父亲棺椁的地方,轻轻点了点头。
沿着走廊行走在大教堂之中,黑色的长袍随着步伐而舞动着。由于身份原因,希莱娜并不被允许跟随榭洛米,但榭洛米现在也并非孤身一人,他的身旁跟随着两位手握长枪的卫兵。
穿过走廊来到了一间由白色大理石装修而成的大厅,两侧的墙壁有着精美的浮雕,天花板上则是绘画着栩栩如生的壁画,诉说着神的伟大。
榭洛米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大厅另一侧的房间走了过去,来到门前,还没等抬手,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身影突然从里面蹿了出来,让榭洛米愣了一下,那个人身形高大,裹着黑色的披风,头上戴着兜帽,没有看清脸,但一瞬间,榭洛米似乎是看见了那个男人手上佩戴着的戒指,其中一枚戒指上貌似印着神政院的标志。
榭洛米望着那个远去的身影,虽然有些费解,但也没有过多停留,转身走进了屋子。
这里是位于教堂二楼的办公室,透过阳台可以俯瞰整个十字花广场。
房间里的摆设非常的简单,摆放着一张古老而又巨大的木桌,上面放着一盏蜡烛灯和纸笔,木桌旁是靠墙的一排书架,书籍塞满了书架所有空着的位置。
“哦,亲爱的榭洛米,您终于来了。”
屋子里的那个男人看见榭洛米后立刻迎了上来,他面容有些消瘦,也穿着神职人员的服饰,为了今天这个日子,长袍外还裹了一件红色的外套,带着尖型的礼冠。
榭洛米站在门口,直直地望着那个男人,没有任何动作。
这个男人叫安德里克,是佛尔吉塞的一位执教官,而且是和榭洛米的养父瓦卡伦多关系最好的一位执教官。他的年纪比瓦卡伦多要小一些,由于父亲的关系,榭洛米还是表现出了应有的敬意,即便二者职位上有很大的差别。
安德里克走到了榭洛米面前,轻轻抱住了他,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松开了榭洛米。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对我们和对佛尔吉塞来说都是,你的父亲突然就这样去了我们很伤心,我们希望你能继承你父亲的事业。”
“我会努力的。”榭洛米顿了顿,然后继续问道:“刚才出去的人是?”
“啊,只是个普通的执教罢了,来向我报告一些关于仪式的事情。”
榭洛米在安德里克的陪同下来到了房间的里屋,里面其他的几位执教官见到榭洛米都纷纷起身鞠躬表示敬意。
继任仪式,榭洛米必须要换上圣衣执教官的礼服,几位执教官把礼服和帽子都拿了过来。
“衣服我就不换了。”榭洛米看着礼服低声道。
“榭洛米,这是规定。”安德里克说道。
“我知道,但是……”榭洛米把手捂在了胸口。“我这件衣服脱不下来。”
几位执教官面对榭洛米的拒绝显得有些尴尬,安德里克挥手示意按照榭洛米的要求办。
一个执教官又端过一个木制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金色的戒指,戒指上刻印着一束光芒,那是神的标志。
“佛尔吉塞的局势现在很复杂,这座城市在萨托尼中算是个极其受人瞩目的中心点,圣城斯托利埃那边,神政院也好,还是周遭的其他国家或城市也好……你父亲没有和你交代过什么吗。”
榭洛米摇了摇头。
“父亲走的很突然,什么都没有说。”
安德里克拍了拍榭洛米的肩膀。
“没关系的,慢慢来,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谢谢您。”
“前段时间巴罗斯克王国的政变事件……你应该听说了吧。”
“这件事情我知道,听说是国王的侄子……叫奥姆尼诺拉的人发动了这场政变。”
萨托尼的邻国巴罗斯克王国是蒙克琉斯大陆西南部较为强大的一个王国,与萨托尼领土相连,萨托尼既可以说是在巴罗斯克的庇护下,也可以说是在巴罗斯克的威胁下,萨托尼能有今天宗教联合的局面,而不受他国侵扰,也全靠着巴罗斯克王国的保护。
“圣城那边对这件事情非常关注,你也应该明白吧,我们和巴罗斯克的关系非常复杂,这场政变虽然暂时结束了,国王也被囚禁了,但最终会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没有个定论。”安德里克叹了口气。“走错一步就满盘皆输,我们现在谁也得罪不起。”
准备妥善后,继任仪式马上便开始了,榭洛米要乘坐着马车从十字花大教堂门口到十字花广场的中央去。此时,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
华丽的马车在穿过欢呼的人群,坐在马车上面,榭洛米一边在胸前划着十字,一边向那些对我致意的人们挥手。
这是同样一群人,在瓦卡伦多死去的时候他们最难过,而现在他们则也是最高兴的,在人群中有穿着显赫的富人,有披着麻布的穷人,但在神的面前,他们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为了得到救赎而为神献上了自己。
坐在马车上看着这些欢呼的人们,榭洛米也难免感到了实实在在的压力压迫着肩膀,身子不断地向下弯曲着,双腿也开始感受到了一股疼痛。
很快,马车在十字花广场的中央停了下来,广场的中心立着一块巨大而又高耸的石碑,上面刻满了神的教诲,以石碑为中心扩散开的广场,就像水中的涟漪一样,既美丽又波动的激烈。
在卫兵的包围下,榭洛米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慢慢踏上了台阶,走到了立着石碑的高台上。
从这里向下望去,是望不到头的人海,他们都在欢呼着,似乎能听清在喊着什么,但又分辨不出来谁在喊着什么。
过了很久,喧闹声逐渐消散,人们都变得安静了起来,似乎有一种无形的秩序在约束着他们。
榭洛米面无表情地站在高台上,看了一眼站在台下的安德里克,他对榭洛米点了点头。
最后榭洛米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人群同样吵杂的地方,在那里站着的是吸引了榭洛米几乎全部注意力的希莱娜,在目光交织的瞬间,希莱娜微笑着对榭洛米挥了挥手,这让榭洛米躁动的心情也稍微稳定了一些。
深吸了一口气,榭洛米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了下来,他目视前方,缓缓开口,而语气与往常没有什么差别。
“以神之名义,我在此诉说,我们正遭大难,临于险地,我们是罪人,愧对神赐予我们的一切,但是我们为什么会聚在这里,因为我们知道我们犯了罪,我们必须向神证明自己,洗刷自己的罪恶,如此,才能得到救赎,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的事业屡战屡胜。”
广场上的所有人再一次将寂静瞬间转化为了喧闹,他们在欢呼着,在高歌着,榭洛米甚至听见了有人在唱赞美诗,那是对灵魂的救赎。
而这看似合理的场面,也仅仅到此为止了。
“你可听见那歌声,在黑暗中回荡……”
突然,在吵闹的人群声之中,榭洛米仿佛听见了一个不合群的声音,像是谁在唱歌。他愣了一下,向下扫了一圈,但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那歌声来自内心,是对自由的向往……”
可正当榭洛米这样想着的时候,那歌声再次传了过来,榭洛米皱起了眉头,他确信了,那决不是幻听,那是个细腻的声音,在人海的喧闹中,却如此清楚地传进了自己的耳中。
榭洛米有些紧张了起来,这是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他开始尝试寻找声音的源头。
“饥寒交迫的尘世中,希望的火光并未消亡……”
慢慢的,嘈杂的人群突然变得越来越安静的,人们都抬起了头,望着什么。
“苦难的夜晚终将退散,大地终将洒满阳光……”
在头顶!
榭洛米和其他人一同反应了过来,猛地转身抬起头来望着高耸的石碑,刺眼的阳光让他看不清任何东西,只看着有一个身影从天坠落。
那迅猛的身影平稳的落地,就这样出现在了榭洛米的视线里。
榭洛米吃惊地看着站在面前的那个女孩,飘荡着的浅蓝色的长发,如海般深邃的瞳孔宁静地看着自己,钟表的时针似乎被拨慢了一样,那一秒竟如此的漫长。
“刺客!”一个卫兵大喊道,所有人这才反应了过来。
榭洛米也被这声呼喊拽回了现实中,瞪圆了眼睛看着台下,才发现那个士兵所指的不是这位少女,而是在混乱的人群中突然冒出了一群人。
卫兵们银色的铠甲在阳光下夺夺生辉,但是那群人穿着的白色的制服却更加的耀眼,那是……光,就如白光一般刺眼。
还没来得及做更多的反映,榭洛米身边的那个女孩突然扑了过来,她的身上缠着一条锁链,锁链的两段各由一个尖锐的刀刃,少女轻轻一甩,刀刃咆哮着撕扯着空气,像箭矢一般贴着榭洛米的脖子划了过去,那是一道美丽的弧线。
榭洛米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热,他回过神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卫兵此刻已经是身首异处了,小小的刀刃被随意一扔竟然就斩断了身材魁梧的卫兵的头,鲜红的血溅在了自己的身上。
少女站直了身子,冲榭洛米笑了一下,鲜血中少女爽朗的笑容让榭洛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更多的卫兵冲了上来保护榭洛米,而少女站在原地,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只是与榭洛米对视着。
少女身上的锁链仿佛活着一般自己动了起来,冲到台上的卫兵挥舞着手中的刀剑砍向了站在那里的少女,可一瞬间,那些坚硬的武器顿时断成了碎片。缠绕着少女身上的锁链将刺穿了两个卫兵的胸口,然后缠绕在了后面一个卫兵的脖子上,将他吊了起来,没等挣扎两下,那个卫兵便失去了气息。
台下的卫队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懵了头脑,等他们清醒过来之时,身边的同伴已经如鲜花般绽放着红色的鲜血,变成了僵硬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榭洛米强迫着自己恢复了意识,转身想要逃开。
“别动。”
还没等迈开步子,锁链前端的刀刃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站在原地,榭洛米不敢有任何动作,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冷静思考一个人是不是真的畏惧死亡了,榭洛米的内心已经慌乱了起来,现在的动作是完全的本能反应。
榭洛米微微侧过头望着台下,站在那里的同样还有一位刺客,挥舞着一把巨大的三叉戟,领着几个部下把训练有素而且占有数量优势的卫队完全压制住了。
挥舞着三叉戟的那个刺客将三叉戟高举在空中,像是在做什么仪式,几秒钟后,他放下了三叉戟,朝着卫兵一指,那些穿着铠甲的卫兵忽然像受到了灼烧一般痛苦难忍,身体逐渐碳化,最终化为了黑色的灰烬……
其他执教官和其他神职人员都慌张地逃窜着,安德里克也不见了踪影。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榭洛米攥着拳头对少女问道。
“是你最亲近的人哦。”少女走到了榭洛米身旁,凑到了他的耳边细声说道。
远处一次传来了马蹄声,还有车轮的声音,榭洛米和少女同时向那个方向望去。
在慌乱的人群中一辆马车冲到了石碑前。
少女再次露出了微笑,她收起了锁链,一下子抱起了榭洛米,跳下高台冲进了车厢内,和其他的刺客们逃离了广场。
榭洛米最后看见的,是在混乱的人群中慌张地朝自己这边跑来的希莱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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