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妻

“所以我认为，七大天使中……”

这种狂热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深夜，榭洛米本以为过一会帕隆斯那狂热的兴奋就会退散一些，但几个小时过去了，帕隆斯激动的情绪没有丝毫减退，反而还变本加厉地和榭洛米讲起了自己的观点。

东一句西一句的，虽然说得都是关于天使文明的事情，可榭洛米实在是听不明白，有的时候想打断帕隆斯问一下关于天使文明的事情，帕隆斯却完全不给榭洛米这样的机会，看起来像是对话，其实不过是帕隆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而已。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果然……”

“喂，帕隆斯，伊泽让你去一趟。”

迦蒂娅推开了门走了进来，顺便不经意地说出了一句让帕隆斯坦言色变的话。

刚才还是侃侃而谈的帕隆斯突然间身子僵住了，机械般地转过了头去，望着门口的迦蒂娅。

“伊……伊泽让我去吗。”

“是啊，她说有话想跟你‘谈谈’。”

“谈谈是指……”

迦蒂娅走到了帕隆斯的身旁，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睛，带着一种前辈对待后辈的神态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帕隆斯的肩膀。

“你安心去吧。”

“不要说的我好像要死了一样啊！”

“哦哦，很不错嘛，竟然有能从伊泽那里活着回来的自信。”

帕隆斯挤出了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用手拨了一下散在眼前的刘海。

“真、真是没办法呢，看样子只能用我帅气的外表来征服伊泽了，不管怎么说，女人还是喜欢帅气的男人吧。”

“是这样没错，可是帅气这个词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啊。”

“真是的呢，迦蒂娅，在自己未婚夫面前不好意思说实话吗，好啦，我知道你只是因为害羞所以不敢承认我的帅气啦，那就先这样吧，嗯。”

自说自话地终结了话题，没有给迦蒂娅反驳的世界，帕隆斯迅速离开了屋子。但是在出去的一瞬间，榭洛米仿佛看见了帕隆斯眼角闪烁着的绝望的泪光。

帕隆斯离开后，迦蒂娅背着手，苦笑着对榭洛米耸了耸肩。

“抱歉呢，让你听那家伙唠叨了那么久。”

“……”

榭洛米看着迦蒂娅，没有做任何回答，脸上也没有浮现任何表情，只有平淡，从中看不出任何东西。

“帕隆斯那家伙是普洛伊派的，所以……啊，你还不是很清楚吧，七圣会内部也有着各种不同的派系，崇敬着不同的天使，所以那家伙见了你真的是非常兴奋呢。”

“……”

“对了，小女仆本来想过来照顾你来着，但是伊泽跟她说你现在情况比较特殊，所以让帕隆斯来照顾就行了，她现在也睡下了。”

“嗯。”

虽然这次榭洛米发出了一些声音，但气氛还是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变化，而且还是因为涉及到了希莱娜才应了一声的，这让迦蒂娅更觉尴尬了，和榭洛米相处的这些日子里，自己还从未有过这样难堪。

果然还是因为那件事情。

看样子榭洛米是不打算再和自己说什么，起码今天榭洛米不会再和自己说话了，迦蒂娅这样想着，背在身后的双手不停地搓着，轻轻咬了咬嘴唇，打算在被榭洛米开口赶走自己前，先主动开口找理由离开吧。

“那个……”

“真的很大呢。”榭洛米突然说道。

“诶？”

“你之前的那个样子，像狼一样，看着很大的样子。”

迦蒂娅回想着，榭洛米说的应该是之前自己吞下预视之链后的模样。

“大部分人都很害怕我那种样子呢。”迦蒂娅为难地笑了笑。

“很美。”说着，榭洛米伸手指向了椅子，示意让迦蒂娅坐下来。

迦蒂娅有些唯唯诺诺地坐在了椅子上，一改往日活泼爽朗的模样，像大家闺秀一般端庄地坐在，双手搭在腿上。

榭洛米低下了头眨了眨眼睛，此刻他有很多的问题想问，但又不知道该从哪开始问比较好，但果然，自己最在意的问题目前还是那个。

“迦蒂娅，我想问问你说你是我未婚妻的事情。”

“果然这个还是很困扰你吗……”

“这应该和所谓的圣天使有关系……对吧。”

“嗯。”迦蒂娅点了点头。

没有人向自己解释过，也没有人具体说过什么，但榭洛米有这样的感觉。

除了理性上的某种直觉外，还有一种感性上、冥冥之中对迦蒂娅产生了某种模糊的好感，榭洛米从未对任何异性有过这样的感觉，但唯独是迦蒂娅，让他有了这样的心情。

“那你现在能向我解释一下了吗，如果可以的话。”

迦蒂娅稍微犹豫了一下，搭在腿上的双手下意识轻轻握成了拳头。

最后，她还是决定向榭洛米说明真相，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榭洛米都是迟早要知道的。

“我就是圣天使普洛伊的未婚妻。”

“芬里亚……对吧。”

“是的。”

“那你和我一样，也是某种……继承者吗，是那个芬里亚的继承者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

迦蒂娅的语气像是她自己也不确定似的，这让榭洛米更加疑惑了。

“那还有其他什么说法吗？”

迦蒂娅迟疑着，但很快她又摇了摇头。

“我就是芬里亚的继承者。”

“那个芬里亚也是天使吗。”

“不，就和魔神一样，芬里亚也不是天使，而是魔狼……在很多天使眼中身份比魔神还要低劣的异种。”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你和我的……应该叫祖先吗。”

“血脉源，我们是这么称呼的。”“你和我的血脉源是未婚夫妻的关系，这我明白了，可是这和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迦蒂娅真的不太愿意现在就把所有事情都跟榭洛米说了，因为榭洛米作为一个圣主教徒，只是暂时因为教内斗争而不得不和七圣会在了一起。

迦蒂娅并不是怕榭洛米知道太多后，回到圣主教内部会把七圣会的秘密全都说出来，她怕的是有些事情可能会触及到榭洛米的“原则”，而让他更加疏远七圣会。

榭洛米也看出来了迦蒂娅的犹豫，如果是平常，他会选择不再继续追问，但经历了这些事情后，榭洛米觉得有些东西是不得不问的了。

“迦蒂娅，我和你见面之初你便说了你是我的未婚妻，所以我觉得，现在应该把缘由说出来了。”

迦蒂娅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对榭洛米说道：“按照我们收集到的文献遗迹来看，要解放七大者，七大者必须先在世间重现，也就是说，圣脉继承者继承的不仅是七大者的血脉，而是七大者的一切，包括长相、能力、人际关系。”

“这些文献是天使文明留下来的吗……”

“有些是，而有的是曾经的圣脉继承者留下的预言。”

榭洛米觉得非常的不满，就和帕隆斯提到自己长相的时候一样，榭洛米对这样的事情非常不满。

“就因为这个……所以你自称你是我的未婚妻吗。”

“嗯。”

“开什么玩笑。”

榭洛米的口气忽然变得严厉了起来。

“爱情也好友情也好，这种东西难道是能被规定的吗。”

“榭洛米……”

这并没有出乎迦蒂娅的预料，她似乎也想到了，如果榭洛米知道了真相就会是这种态度。

“我是个神职人员，也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对于爱情和友情我都不太明白，可我明白的是，这些东西应该是发自灵魂的不是吗，如果为了喜欢而去喜欢，这样的感情还能算是爱吗，在我看来，这不仅是对神的亵渎，也是对人的亵渎。”

榭洛米虚弱地用胳膊撑起了身子，慢慢坐了起来，迦蒂娅想帮忙扶一下，却被榭洛米用手势拒绝了。

坐起来后，榭洛米靠在了床头上。

“那时我很小，什么也不懂，却有个疑问一直困扰着我。”榭洛米没有看迦蒂娅，而是直直地看着前方。“既然人会死，那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自己的死会让他人伤心，他人的死会让自己伤心，既然如此，人为什么还要活着。”

迦蒂娅没有作声，而是静静地望着榭洛米。

“我想了很久，也曾想过了结自己的生命，因为这个问题让我头疼，没有答案的问题会让我抓狂，直到我被父亲收养，成为了一名虔诚的教徒，我明白了人活着的意义。”

榭洛米抬起了一只手，看着自己的手心说道：“把世界分成正反两面，正面为美，反面为丑，而人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寻找和谐的美，美源自于神，丑源自于人，而为了寻找最和谐的美，人才要信仰神，不断接近神，我认为这就是活着的意义，为了美的事物。”

老实说迦蒂娅并没有太明白榭洛米究竟说的是什么，榭洛米对美与丑的观念在迦蒂娅这里太过于模糊和抽象了。

“所以，我认为爱情、友情、亲情，都是正面的事物，而这样的事物应该是美的，可如果把这些东西看作是死的、被规定的、人为的，那这样的东西便是丑的，是反面，恕我无法接受。”

这下迦蒂娅才明白了榭洛米的意思，在榭洛米看来，这样的文献和语言都是丑陋的。

“我也有人格，不是什么圣天使的人格，而是我作为榭洛米的人格，如果要说这是什么的话，大概就是一种尊严吧。”

说完了全部的话，榭洛米才把目光移回到了迦蒂娅身上。

看着迦蒂娅那有些发愣的表情，榭洛米想着，对方估计是没有猜到自己会说出这些话来，也有可能是七圣会的信仰遭受到了侮辱，榭洛米不想争吵，也不想显得太强势，便又移开了目光。

但让他没有预料到的是，自己移开目光瞬间，也是自己被扑过来的迦蒂娅搂在了怀里的瞬间。

迦蒂娅温暖的怀抱再一次激起了榭洛米心中那股朦胧之情，刚才还是口若悬河的他一下子就变得不知所可了起来。

“那、那个……”

“对不起呢。”

随着轻颤的道歉，迦蒂娅将榭洛米搂的更紧了。

“嗯。”

面对迦蒂娅的道歉，榭洛米脑海一片混乱，最后也只能简单地回应了一声。

沉默了差不多十秒钟左右，迦蒂娅才再次开口。

“但是，这可不代表我放弃了，无论是普洛伊也好还是榭洛米也好，都会让你成为我的人的。”

“为什么……”

榭洛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也许是在问为什么迦蒂娅会这么执着，也许是问为什么一定是自己，又或许是在问为什么在这样的气氛下，仍然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但迦蒂娅的回答却只有一句。

“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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