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山上的悲鸣

“喂，快点啊，太阳快升起来了。”

“你……等……”

“我都等你半天了。”

榭洛米从来没有过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爬起来做这种消耗体力的事情的经历，其实这和天亮不亮没关系，榭洛米平时连快步走的时候都没有，要么坐马车，要么慢慢行走，日常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椅子上和文字打交道。

结果现在却被一个男人一样的女人给威胁着不得不气喘吁吁地在灰蒙蒙的空色下爬山，就算脾气好也会感到非常不满。

伊泽塞拉明明背着一堆兵器，可是走了这么久的山路，穿梭在丛林间却显得异常轻松，脸不红气不喘。

反观榭洛米，拄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木棍，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似的驼着背，气喘吁吁地向前“蠕动”着。

“呐，榭洛米。”突然，伊泽塞拉停下了脚步。“给你看个好东西怎么样。”

“啊……？”

榭洛米总算是追到了伊泽塞拉身边，但是已经喘的连说话都困难了。

“你好像很喜欢新奇的东西对吧。”

“嗯……”

“那给你看看这个。”

伊泽塞拉转过了身来，把手伸到了榭洛米的面前，只见伊泽塞拉抓着一个巴掌大长相怪异的虫子，正张牙舞爪地想要从伊泽塞拉的手上逃走。

那一瞬间，整个岛上都回荡着榭洛米发自灵魂深处的悲鸣，那悲哀的痛苦响彻天际。

“啊……这也算我自作自受吧。”

后半段路是伊泽塞拉抱着榭洛米走完的，知道这地方这种恐怖昆虫的那一刻起，榭洛米就拒绝移动了，完全失了神，像是被催眠了一样蹲在原地，眼神空洞，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没办法，伊泽塞拉就只好抱着榭洛米走完剩下的路了，因为背着三叉戟，所以只能抱着榭洛米。

“为什么你连虫子都会怕啊……”

“死亡……那是死亡……”

“啊，怎么说呢，刚才那只是幼虫而已，如果幼虫是死亡，那成年的算什么呢。”

榭洛米沉默了几秒钟。

“我要离开这个岛……我要离开这里！”

“冷静点……喂，别乱动啊。”

榭洛米紧紧靠在伊泽塞拉的怀里，哪怕是这个男人婆也好，即便是这个男人婆也好！自己绝对不要一个人在这种地方行动，死也不想把脚踏在这样的地面上！

对于榭洛米来说，死亡并不是最恐怖的，在他看来，昆虫这种完全没有美感而且长相诡异丑陋的生物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东西，光是看上一眼就会变得心神不宁，如果要自己触碰那种怪物的话，榭洛米宁愿去死。

曾经因为在自己的卧室里发现了一只非常非常小的蜘蛛，榭洛米就和希莱娜换房睡了一个星期。

从山下来到山上，其实到达顶端就到了悬崖边，悬崖下面是沙滩和海。

“到这里就可以了吧。”伊泽塞拉看着自己怀里的榭洛米说道。

“这里……没有虫子吧。”

“没、没有，这里没有。”伊泽塞拉因为说谎而下意识避开了和榭洛米的眼神接触。

战战兢兢地站在了地上，榭洛米警惕地环顾着四周，紧紧跟随在伊泽塞拉的身边。

伊泽塞拉本来还想带着榭洛米爬到树上看日出，但树上的虫子更多，伊泽塞拉可不想再抱着榭洛米下山了。

“说起来，为什么你要大早上找我来爬山。”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吧。”

“你这算是什么理由……比起我，迦蒂娅她们应该更适合吧。”

伊泽塞拉掐着腰转过头去望着榭洛米说道：“我以为你会很喜欢自然的景色的。”

“为什么你会这么以为。”

“大概是看你的长相，觉得你和自然风景比较搭吧，迦蒂娅什么的一看就是肉食系的。”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种季节晚上天黑的比较晚，白天天亮的也很早，两个人站在悬崖边上，和煦的微风夹杂着海水的味道，轻拂过二人的脸颊，渐渐的，在海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道耀眼的光芒，刚才灰蒙蒙的天空顿时充满了暖意。

“好美……”榭洛米轻声自言自语道。

“没错吧。”

居住在佛尔吉塞那样的城市中，很少会注意到这种自然的景色，酒色之气蒙蔽了人们的眼睛，最自然的美早已经被忽略了，就连榭洛米也是一样，在大环境下不得不随波逐流，在丑陋中寻找美，根本就忘记了世界上存在着最原始的美与和谐。

“呀，果然这种时候是最舒服的。”说着，伊泽塞拉坐在了地上，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水壶。

“我能喝点吗。”口干舌燥的榭洛米看着那个水壶问道。

“给。”

榭洛米接过了水壶，打开木塞后把壶口凑到了嘴边，然后……

“咳咳！咳咳！”

“慢点喝啊。”

榭洛米擦了擦嘴，转身对伊泽塞拉说道：“为什么是酒！”

“啊？”伊泽塞拉露出了一副没听明白的表情。“不是酒……还能是别的东西吗。”

“水……”

伊泽塞拉嫌弃了摆了摆手。

“你在说什呢，水那种东西怎么能喝，一点味也没有。”

“不要用这种严肃的表情说这样奇怪的话啊……”

望着渐渐升起的太阳，伊泽塞拉大口饮着壶里的烈酒，轻风撩动着那蓬松的红色短发，不知不觉中，榭洛米竟然看伊泽塞拉看的入迷了。

“好美。”

“啊？”伊泽塞拉身子后倾，一只手撑在地面上支撑着身子，稍稍后仰着望着榭洛米。

“突然间说什么呢。”

“只是觉得你很美而已。”

伊泽塞拉愣了一会，什么也没说地移开了目光，望着远处说道：“说这种话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尽管如此，伊泽塞拉还是第一次被人夸赞美，作为女性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高兴的。

但是，她可能误解了榭洛米的意思，在清晨坐在悬崖边看着升起的太阳喝着烈酒，一个女性能从各方面都显得如此男性化，在榭洛米眼里，这样的两性元素融合在一起却没有违和感，简直就是大和谐。

“说起来，一会你有什么事吗。”

“你是指在被你强行拉上山，再下山以后吗，可能会去找奥泽琳娜做些什么。”

“诶，你很喜欢那个孩子吗。”

“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义务吧。”

“义务是指？”

“培养那个孩子做我的继承人。”

伊泽塞拉不解地继续问道：“你打算怎么培养？”

“从现在起我会从识字开始教她，然后是诗歌、音乐、绘画、算数和神学。”

伊泽塞拉眼皮微微下坠。

“是不是太夸张了……那孩子才五岁。”

“嗯，五岁正是学习的好年龄。”榭洛米平淡地说道。

“让五岁的孩子学这些东西，是不是太……残忍了？”

“是吗，我就是从小开始学这些东西的。”

“不要拿你自己和别人比啊，你可是有普洛伊的血脉，学习人类的知识对你来说易如反掌。”

榭洛米没有回答什么，相反，他的眼神中露出了坚定的目光，而伊泽塞拉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为奥泽琳娜默默地叹气，心里想着花十万十字币买下来的幼奴竟然让她做这些事情，真不知道是谁的悲哀……

“总之我的意思是，等一会吃过早饭后，我有事情要让你做。”

听到这句话，榭洛米立刻提高了防范之心。

“你想干什么。”

“带你去见一个人吧。”

“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剩下的时间，两个人就在悬崖边上看着太阳完全升了起来。

“那个，一会你能抱我下去吗。”

“给我自己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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