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疯狂的疯子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在听榭洛米说完后，男人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然后捂着脸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男人笑的前仰后合，那过分夸张的模样散透着他内心的狂妄与自大。

终于笑了一阵后，男人慢慢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用手指轻轻擦了擦眼角，呼了口气后，对榭洛米说道：“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神圣的事业’也开始和他们的敌人联合起来了。”

榭洛米也明白他的意思，神圣的事业指的便是七圣会，而敌人指的就是圣主教，他的话音中还透露着站在七圣会立场上的意味。

“罢了，我也没有兴趣和疯子谈话，只会让我觉得恶心。”说着，他转过了身去。“杀掉你都会弄脏我的地方，无知的人，快点滚出这里吧，，你还没有资格让我动手。”

“榭洛米，我叫榭洛米·阿托盖耶。”

榭洛米没有理会对方的傲慢和对自己的侮辱，而是如往常一样自报了姓名。

“阿托盖耶？”

当对方听见这个姓氏后，便立刻反应过来了什么。

“阿托盖耶……难道指的是佛尔吉塞的圣衣执教官吗。”

“是的。”

男人并没有转过身来，而是侧着头用余光看了一眼榭洛米，然后再一次轻笑了几声。

“原来如此，你就是佛尔吉塞事件的中心吗。”

“你就是雅布奇，对吧。”

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值得隐瞒了的，或许应该说，雅布奇从一开始就没有要隐瞒自己的意思，如果他真想隐瞒自己，理欲之瓶就不会诞生，也不会有半人族奴隶被拍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告诉我，伊泽她们是怎么向你描述我的，疯狂？傲慢？还是其他什么……”

“残忍与亵渎。”

“诶，她们是这么告诉……”

“你刚刚杀害了一个孩子。”榭洛米带着有些强硬的语气打断了雅布奇的话。“我的身上还沾染着他的血，我还需要谁来向我诉说关于你的事情。”

榭洛米不只是在和雅布奇对话，他同时还在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从进入这个遗迹后，诡异的事情就一直在发生，榭洛米不会忘记伊泽塞拉和迦蒂娅消失在了自己面前、承受了数种高强度的疼痛感，最后目睹了男孩双臂爆裂而死、自己又突然转移到了这里。

一定有什么在发生着，而在摸清楚状况前，榭洛米也不打算轻举妄动，他坚信着，那二人比自己更优秀，如果自己没事，那二人一定不会有事，自己一定要阻止更多的牺牲出现。

雅布奇无奈地抓了抓头发，他的那头会灰银色的卷发不像是天生的，让榭洛米想起了见过的一些年迈的老人，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变白的。

“是吗。”

雅布奇耸了耸肩，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

“如果你想说一些冠冕堂皇的伪善之语，还是免了吧，我建议你现在就向我发动攻击更直接一点，既然伊泽塞拉会让你也来，就说明你有点实力吧。”雅布奇张开了双臂。“来吧，我现在背对着你，完全没有防御。”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知道理由。”

“好奇心吗……嗯，看样子你比其他的白痴们要强那么一点，但我有什么理由向你讲述呢，你有什么资格来了解呢。”

榭洛米虽然不想说出这句话，但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如果我说，我流淌着圣天使的血脉呢。”

雅布奇听到了这句话后猛地回过了身子，瞪着眼睛看着榭洛米，嘴唇微微抽搐着，表情略显扭曲。

“你是普洛伊的继承者……”

“在七圣会眼里，貌似是这样的。”

伊泽塞拉和迦蒂娅所描述的关于雅布奇的模样，榭洛米觉得并没有什么偏差，这是一个已经将自己内心的“道德”完全撕裂，闯入了癫狂之海中的人，他仍然保有理智，只不过那份理智已经成为了疯狂的助推器。

“真是没想到，伊泽塞拉她们会带着圣天使继承者来见我……反正时间还很充足，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能耐……或者说，你流淌的血液到底有什么能耐吧。”

雅布奇朝着这个圆形大厅的中央走去，那里有一个祭祀台一样的地方。

“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蠢货，圣主教、七圣会，都是一个样子，这不能怪他们，是物质让他们变成这副模样的，物质是脆弱的，物质总是不堪一击的。”

整个大厅都回荡着雅布奇那狂妄的声音。

“难道你不是物质吗。”榭洛米质问道。

“你不是信仰神吗，那神是物质吗。”

“神是无法用人类的概念来衡量的。”

雅布奇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朝着石台那边走去。

“这就像是……黑暗中的影子一样，你看不见它的存在，但谁又能说它不存在呢，人们卑微低贱地蜷缩在潮湿阴冷的角落里瑟瑟发抖，你觉得……黑暗中的影子会怎么看待这些人们呢。”

“黑暗中的影子……”

榭洛米记起了之前在会议室帕隆斯所说的话，雅布奇一直在寻找一种埋藏于物质之后的绝对的真理。

“人们真的了解自己吗，我们真的了解我们的存在吗，残忍的人，善良的人……又有什么区别，起码在那黑暗的影子看来，我们是没有区别的，抱歉，是我的失言，黑暗的影子根本不会看我们，事实上他们根本就没有资格和能力看我们。”

雅布奇对榭洛米侃侃而谈着自己的理论，而榭洛米也在认真地听着，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信仰会让一个人暴虐到这种地步，眼里已经没有了对生命的半点在乎，死亡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状态”罢了。

“你不是圣主教徒吗，那你也应该相信这样永恒真理的存在……我和圣主教徒的区别在于，我相信在卑微低贱的物质背后有着一个绝对的永恒真理，但圣主教告诉人们，这个永恒真理是有感情的，会看着人们，白痴们相信只要一群无知的人按照另一群无知的人所说的做，永恒真理就会给予他们奖励。”

雅布奇挥舞着胳膊，他越说越激动，迈着步伐来到了石台后面，雅布奇弯着腰，双手撑在石台上，做了个深呼吸，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我们都被欺骗了。”雅布奇低着头说道。“被卑劣的物质欺骗了，如果人类想要伟大，只有打破物质的枷锁，去寻找那凌驾于物质之上的绝对真理，并让其为我们所用！”

“但这一切的前提，不是得活着吗。”榭洛米轻声说道。

“活着？”

雅布奇嗤笑了一声。

“你真的考虑过人为什么要‘活着’吗，你真的用你那无能的小脑袋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吗，你所相信的不过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这样的你怎么能明白生命的真谛。”

榭洛米的心里除了感到愤怒、悲哀以外，还有些觉得好笑，讽刺的好笑，一个将人当做工具随意使用、玩弄的人居然在和自己谈论生命的真谛。

“美。”榭洛米说道。“人类是追求美的，这就是生命的本质，世界上总是有美和不美的东西，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无论过多久，人类最后总是会抛弃掉丑陋的东西，再一次向美靠近。”

“美……你跟我说美……”

雅布奇举起了双臂，又狠狠地砸在了石台上。

“你懂什么是美！像你这种家伙！不过是按照别人的的话语在生存！你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

“那又如何。”

“什么？”

“如果不能使生命生根发芽，如果不能使日月交替，如果不能使人们有食物可以果腹，如果不能使世界变得更好，那这样的思考又有什么意义，相反，如果人类能够更加接近美，那少了些思考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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