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民愿

哪里。

在哪里。

哪里都没有。

匆匆地来到城里的几乎所有地方搜寻，也毫无结果。耳边掠过的哀叹，眼前几乎破碎的残城，一刀一刀划着每个人的心。

几周都未出过教堂的众人，发现与教堂的洁净相比，外面的世界是有多么肮脏。

奇怪的恶臭依然飘散在街道之间，即使白昼也在猖狂的老鼠。上周刚恢复的土地那些生机也很快被现在的气氛覆盖过了，灰色的残城只剩墙角青苔的暗黄绿色。

“他们是教堂的人？”

“最近又死了很多人。”

“呵，那些流民又在为一块面包打架了，明明都快要死了。”

“呜呜呜……他们说妹妹也生病快死了，就把她……！”

“……别说了，现在连医生都……”

“……”

所有教堂侍从在寻找的路上，听得最多的都是“死”字。难道，是上帝要用灾难来灭亡我们人类吗？

“也许真的吧，这灾厄是神的审判，所以我们才无法抵抗。”

居民大多已经放弃了康复的希望，只沉闷的等待属于自己的末日的降临。

侍从们无奈的聚集回教堂前的广场，已经找遍了所有地方，那两个孩子都毫无踪迹。

“所有死者的身上，都没有发现教堂人员的十字架。”

他们连近两天的尸体都翻找遍了，没有一具是贝塔与伊丽莎的。

“……你们……教堂的人……”

一位老人颤颤巍巍地经过，从嘴里缓缓道出话语。

“真好啊……你们是我在城里见过的最有活力的人了。”

确实，比起这些萎靡的居民，他们确实是最健康和有活力的，至少还没有放弃生命。

“所以啊……这个教堂，一定是有希望和奇迹发生吧……”

“是啊……是啊，你们一定有什么办法对不对？”

“教堂里说不定是有神庇佑着的。”

旁边的围观者越来越多，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侍从们无法打断他们的谈话，只能皱眉苦笑，连连摆手。

明明教堂里也失去了十几个人，却没人敢说出口。

“乔恩主教，她说不定是有办法的吧？听说她之前亲自带走了一个生病的孩子，说不定好好地在里面生活着。”

“对对，乔恩主教是大魔术士，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带走生病的孩子？”众人疑惑地对视着，回想起教堂里并没有这样突然出现的人。

“我现在没有什么别的祈求了，求求你们教堂也收养我的孩子吧。”

“对对……把我的孩子也带走吧，我只想让他平平安安的……”

“把我的孩子也……”

突然有这么多收养的请求，让众人不知所措，面露难色。这样下去，教堂里贮存的水与食物，房间与衣物都会缺乏，反而会连一个人都照顾不好。

“这个……恐怕不行……”

“求求你们……”

“啊啊……”

洛可与杰森等一众侍从看着教堂大厅内突然多出的几十个孩童，被家人突然送入到这个庄严而陌生的教堂里，手无足措地站着。结果还是接受了他们的请求。可惜的是，还是没能找到失踪的两人，只能先放在脑后。

“洛可，怎么样了，现在教堂内的物资还够使用吗？”

“杰森，我觉得，我们要撑不够一周了。现在，什么都缺。”

“……那我们是，必须得出去城外一趟了。”

“是的，现在的尤加利城里，也已经没有售卖东西的商人了。”

要出城购置物品，可能需要挪用本应上交教会的平民缴纳的财产，也需要乔恩主教的同意。

“杰森！来帮忙搬下东西！”楼上走廊的一名男侍喊道，他手上正扛着装着被子与衣物之类的大袋子。人多了，也得重新分配房间的位置了。

“杰森，你去帮忙吧，我去找主教大人报告这件事。”

杰森点头，回应着那人离开了。

洛可来到顶层乔恩的房间，敲了敲门，门内毫无动静。

“还是不在吗……那图书馆呢？”

叩叩，叩叩叩，连续几下，又唤了几声，里面依然无人回应。

洛可来到教堂背面的庭院，连教堂里乔恩常坐着的亭子也没有人影，只能沮丧地叹了口气。

“那只能等她回来才能说了……咦？”

一个普通得毫不起眼的矮树下方，一抹金色正向上移动，直到整个身影出现才辨认出那个乔恩。

“乔恩主教……”洛可急忙大呼，并朝她走去。

乔恩似乎没有听到呼声一般，快速地走进教堂里了。

想要跟上的洛可无意间往矮树下望了一眼，却发现一道颜色几乎与墙角一样颜色的低矮暗门。而顺着门口与乔恩走过的足迹上看，有暗红的液体滴落在上面。

洛可喉间吞咽了口水，心中的好奇与不安正迅速升起。主教她难道是一整天都待在这里吗，这暗红的是什么？难道有人受伤了吗？

突然发现了这个暗门，我要进去看看吗？被发现了怎么办？内心纠结的洛可还是被好奇心战胜了，她扭动着门把手，吱呀一声，门向里打开了，眼前出现的是一条向下的阶梯。

洛可猫着腰，小心翼翼地走下，到了平地才直起身。这是一处压抑的密室，只有靠近门口的这间房才有光。阶梯旁靠门处的桌上，只有昏暗的烛火，照着影子在身后摇晃。

“唔……”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与薰香飘来，让洛可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脚与身体引着她走向中间黑暗的走道，而这股味道也越来越浓。

“嗯……”黑暗中传来的像是人的闷哼声，洛可摸索墙壁的手一滞，这里好像有很多房间，不知哪里来的这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她下意识捂住加速跳动的心脏，才发现自己今天外出的斜挎包没有卸下，赶紧慌忙地从里摸出两枚打火石。

嚓嚓，嚓嚓，火石冒出的火星只能简短地照亮洛可的眼睛，但是她还是什么都看清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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