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休整

众人来到净土的第二天。

“唔——啊”一位男侍在窗边伸了一个懒腰。清晨的朝阳照入休息房间内，同一房间的几位侍从与男孩也都一齐醒来。

“习惯了啊，现在这个起床时间。”

“叩叩——”房间外有人敲门。

“大家醒了吗？都下来用餐吧。”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知道啦！”男侍回应一声，组织着同屋的人去室外水井洗漱，再一齐来到餐厅坐好。

“诶？居然是这种香香软软的小麦面包！”众人惊喜地发现，他们没想到来这里居然有这样的食物。

在这之前，因为物资的馈乏，在教堂里的人几乎天天吃干瘪的黑面包。

“不止有小麦哦，我们还发现了一些蔬菜和面粉呢。”

“哦哦！那真是太好了。”

经过昨天大半天的赶路与收拾房屋，所有人都能在晚上安顿下来，舒服地睡了一晚之后，空空的肚子更加因为饥饿难受了。

众人如往常一样，颂唱了一遍《赞美诗》。感谢神的恩赐之后，才开始用餐。

“唉。”

“怎么了？”

“要是……那些失踪的人还在就好了。”

“……是乔恩主教害死他们的吧。”

“可是……这个地方也是乔恩主教留下的……”

“啧，算她还有点良心。”

本来令人喜悦的早餐时间，一下子就变成了哀声怨气的场所。

“……不管怎么说，我们活下来了。就让我们代替那些死去的人，去感受之前没有的新生活吧……”

“在这里怨天尤人也没有用，过去的事也无法再挽回了，相信教会会好好处治乔恩的。”

“好好处置？那个教会，处置魔女也就算了，还把我们算进去！我们明明也是受害者啊！”

“我再也不想相信那个教会了！他们不去帮助我们这些受难的人，反而来迫害我们这些无辜的平民……”

然后又变成了批判教会的争吵。

坐在长型餐桌前方的杰森感到心里无比的烦躁，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安静！好好用餐！”

他这一吼，所有人都噤了声，转头看向他。大概没有人想到，向来温柔冷静的杰森也会暴躁。

“……抱歉。”杰森也发觉到自己的失态。“你们继续吧。”

然而没有人再敢说话了。

这个大房子里，生活用品一一俱全，衣服与被子都不缺。窗外又是宁静的风景，在这里住的人多多少少可以治愈心中的创伤。

“只靠食物的这点储备可不够啊，城里那么危险，出去也不太方便。”

“玫瑰花丛之外说不定会有适合耕种的土地呢，可以拿你昨晚找到的种子试一试。”

“说得对啊，我竟然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那我去找几个有力气的人一会拿些家伙去找找。”

“有种地的工具吗？”

“应该有吧，别的东西都不缺，这种工具应该也有藏在哪里。”

几位男侍共同商讨着接下来的生活，再这样下去，大概就要讨论到传宗接代了吧。

“你说在我们之后这里会不会也变成什么小镇之类的。”

“怎么可能！这里只有我们这点人。”

侍女们在裁剪新的布料与考虑午餐，孩子们无事能做，只能在室外的玫瑰花丛里玩耍。

“慢点！慢点！别踩坏了这么好看的花！”

“我们来抓蝴蝶好不好！”

“来啊！来追我啊！略略略。”

“哈！我也是魔术士！来尝尝我的魔法吧！”

男孩和女孩们在此时完全解放了自己的天性，和忙碌的大人相比，他们是无忧无虑的。

“呜哇——”一个男孩摔了一跤，脑袋撞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你没事吧？”一个女孩伸手来扶，才发现眼前的这个有半个大人高的“东西”。

“这个是锡做的魔术人偶哦，可以清扫和保护这里的。”杰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们身边。

“杰森哥哥！”两个孩子齐声喊道。

“原来是这样，昨天看到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什么怪物在动来动去呢。”

“它的胸口上的宝石好像在发光。”

“可能是小锡人的心脏吧。”

两个孩子观察着这个人偶，不时发出惊奇的感叹声，把其它小孩子也吸引过来了。

杰森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悄然离开他们身边。

“杰森哥哥，你要去哪里呀？”一个孩子看到他的奇怪装扮之后，问道。

“我要去城里一趟。”

“去城里干嘛呀，现在那么危险……”

“当然去买一些这里需要的东西啦。”顺便去打探一些消息。

“那我们可以帮忙吗？现在刚好没有事做。”

“不用了，你们安心在这里等待吧。”杰森摸了摸孩子的头，“我一个人就够啦。”

“好吧。你一定要小心哦！一定要平安回来哦！”

“我一定会的。”

安抚完这些孩子，杰森用头巾把自己包裹好，确认自己相貌掩盖好之后，独自一人驾驶着马车，前往那个动荡与残破的尤加利城。

……

马车大概走了半天的路，杰森终于抵达到了这个地方，仿佛回到了昨天一样，他再一次先去城中心的主教堂。

教会明明已经在之前下达了处死与魔女同罪的所有教堂人员的指令，如今却没有人议论这件事。

马车驶到熟悉的大教堂正门，本来高大庄严的教堂如今已经变成了残破的废墟。下车走近细看，风刮着尘土飘散在空气中，有些让杰森睁不开眼。

教堂西边正门直通中心大礼拜堂与东方的圣坛，长长的廊道两旁的柱子被巨石压垮，天花板也被破坏了，但是在地上有一道笔直的凹陷长坑，一直延伸至圣坛的方向。

这个地方，一定是经历了惨烈的斗争。

杰森加快脚步，最后干脆小跑，顺着长坑的轨迹，来到圣坛前。

礼拜堂与圣坛上方的高处穹顶倒是没有被明显破坏痕迹，只有彩色玻璃花窗的碎片洒了一地。

长坑到圣坛前正中间就消失了。有一块半圆形的区域完全隔开了玻璃碎片与小碎石灰尘，干净平整。

这就会显得区域中心的大片暗红血迹更加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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