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遇袭

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可为什么吹在身上的风却有些冷，但看着周围人边走边擦汗的样子，这应该是错觉，身体没有任何能感受到冷的因素，那么真正感觉到“冷”的只有内心了吧。

奈月想着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然后发出了冷笑。

自己是不是过于自大了，把什么东西都趋于理想化，明明就是个人尽皆知的“缺陷品”？是个能力者中的“冒牌货”？原来只是不到B级潜能的能力因为它的特异性而被强行提升到A+等级，备受期待的奈月却没能体现出其应有的价值，她是被检测机构鉴定的缺陷能力者。

就如同字面意思所说的，奈月她并不能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能力，她一下子从炙手可热的心理系能力者沦落到无人问津的“鸡肋”型能力者，食之无肉弃之可惜，这可以说知道奈月的圈子中对她最为中肯的一个评价，而事实上奈月因为她鲜明的外表特征和于此截然相反的脾性再加上那攻击力不足的特点，常被人戏称为“女王吉娃娃”。

其实她过的没有那么光鲜，不能随心所欲关闭的读心能力让奈月无时无刻不在窥探别人的真心，在心中被无限放大的恶念就**裸地展现在她的面前，奈月她没有资格交朋友，她也不可能交的到朋友，连聊天对象都不需要，她能够看穿一切，那双紫色的眸子对于她来说更像是诅咒，不基于她本身的意志，无论怎样都能直戳别人的内心。

有缺陷的能力和让自己与他人都觉得讨厌的能力构成的就是奈月这个能力者，而在这样的她面前却出现了一个一身谜团，存在的本身就象是缺陷的家伙，不让她在意是不现实的，与其说是在意，不如说是奈月发现了宝藏，能和“人类”平等对话的权利，无法干涉，无法预知，崭新的未知世界，这是，奈月一直所期待的东西。

但是她已经忘了应该和对等的存在如何交流，在表达意思之前就能将一个人彻底剖析，目的，欲望，甚至是别人自身都未能察觉的潜意识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在这种情况下对话当然毫无意义，可那个人却在状况之外。

菜鸟新手，毫无前途的D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废柴气息的普通人，偏偏是这样的家伙却有如此异常的表现，无法被读心，能够触碰到只存在于网络世界中的AI，后悔在，奈月的心中蔓延开来，就算无法解开她能力的缺陷，能有一个正常聊天的对等存在对于奈月来说都是莫大的救赎，可是她却白白放跑了这种机会，用的还是最糟糕的，最能让对方厌恶的方式，这怎么想都和她的本意背道而驰，明明是个读心能力者，却连自己想说的话都无法表达清楚。

“缺陷”这个词果然没有用错，只是基于“对方为什么不能体谅自己的心情呢”而行动，却在另一方面完全忽视了对方的感受，这根本就不是平等，这是霸凌，这是……..一个读心能力者的自大，并不是人人都有能窥探内心的特权，焦躁在心中慢慢累积，等到达一个极限时就爆发了。

结果就如同刚刚那般，奈月这才意识到即使她不是读心能力者，以她这种性格也不绝对不会擅长和别人交流，就更不要提和别人交朋友这种事了，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已经没有挽回的可能了。

或许是受到心境的感染，奈月一时间感到更加冷了，小臂传来麻痹的感觉，奈月她下意识的抱紧双臂，想要借此来驱散那种麻痹的感觉，可是麻痹的感觉并没有变轻，反而在逐渐加剧。

回过神来的奈月这才察觉到事情的异常，五感变得迟钝，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仅剩一个妹抖在她眼前漂浮着，是能力者吗？又是什么能力？对方为什么要盯上自己？不行，不明了的要素太多了。

虽然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但是奈月能依稀感觉到一双眼睛，正在她无法察觉的地方观察着，局势压倒性的不利，从奈月中招的时候起，就已经输了。

奈月努力压下心中的慌乱，深吸了一口气，即使麻痹已经从手臂蔓延到了四肢，她还是努力摆出一副戒备的样子，要是能知道对方的位置的话，奈月就有翻盘的机会。

可是这种机会对方并没有留给她，没有现身的家伙远比奈月要沉得住气，接下来只要等到网中的猎物停止挣扎就行，对方打的就是这样的算盘，让奈月彻底丧失翻盘的机会。

竟然翻盘不了的话，至少也要拖成平局才行，事到如今的话只有赌一把了，禁忌？极限？这种事情暂时丢向一边，妹抖似乎也发现了事情的反常，那清晰的投影不断挥舞着双手，张着嘴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是奈月钝化的听觉已经不足以分辨妹抖说的话。

同样也不需要为妹抖担心，这种时候无论做什么都对她无效的特性反而成了优点，缺陷能力者的缺陷能力，你就来试试看吧，以奈月为中心，一股无形的波纹正在向其聚拢。

这是她现阶段能使用最为强大的攻击手段，竟然不知道具体位置的话，那么全部无差别攻击不就可以了，把一直散落在周围的“精神力”强制收集，然后令其爆发，哪一个瞬间造成的能量冲击非常可观，这是一个无法控制，无差别攻击的危险手段，也是奈月在当下唯一能给对方造成伤害的手段，这是她能力失控时才发现的可能性——这是奈月现在的全部。

爆炸吧。奈月在心里默念。

庞大的精神力不断融合在一起，交织，碾压，以奈月为中心爆发开来，用似乎要毁掉一切的势头吞噬四周，将范围内的东西全部卷了进来，这种脸钢铁也能绞断的破坏力绝对能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空气中显现的略微模糊的身影也恰巧证明了这一点，奈月不禁露出了孩子一般好胜的笑容，随后感知便被如潮水般袭来的麻痹感和疲惫感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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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怎么了？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断和别人擦肩而过，垂下眼帘，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脑海里全是那双涌出眼泪的紫眸，我应该…….没有做错什么吧？原来很确定的事情现在却没有把握，我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街道上的店铺和行人，总觉得就只有我和这条街道格格不入。

昔日的孤独感偏偏在这种时候如同梦魇一般缠了上来，上一次弄哭女孩子是什么时候了？那应该是一年前的事情吧，向唯一愿意和我说话的女孩子表白，被别人哭着请求离开，练习了无数的告白词在刚说了第一句就被无情拒绝，因为太过激动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反手甩了一个巴掌，这个巴掌远没有那句“恶心死了”和发自心底嫌恶的眼神来的伤人。

可为什么现在比上次还要难受，为什么奈月那双泛着泪光的眸子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为什么我会躁动不安？这是男人看到了可爱的女孩子哭泣时的自然反应？

不是的，即使别人会弄错，我也不会弄错。

那并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眼神，这是真正被伤到了的，离群孤狼般的眼睛，这是唯有身为“同类”的我才能看懂的东西，奈月和我是同类吗？我擅自把奈月当做同类，她不会生气吗…….

她已经生气了吧，我没有哄生气女孩子的经验，呵，我现在还在担心什么？我这是已经在想下次遇到她该怎么道歉吗？不可能的，就算是我也有坚持的…….

——！

这股感觉，怎么回事？

和奈月施加在我身上的力量莫名相似，不过要更加汹涌，心脏从刚刚开始就跳的好快，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之间，那股汹涌的力量爆发了，世界好像平静了下来，但为什么我会愈发的不安？

「——帮——」

“帮？”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好像在被什么严重干扰的样子，但能这样毫无征兆在我身边发出声音的我只想得到一个，那便是行事不拘一格，完全不被条条框框束缚的妹抖。

可她一个一直和奈月在一起的人工智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心中的不安仿佛得到了验证，嘈杂的声音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请去帮帮奈月吧！」

预料之中却又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一个请求，虽然这种展开我多少有点猜到了，但真的会发生是我完全想不到也完全不敢去想的事情。

“发生什么了？”

我试探性地问道，毕竟和她们分开也不过就是十几分钟之前的事情，我想尽可能地了解事件的全貌。

「奈月她被偷袭了！」

偷袭？奈月？那个强的像怪物一样的能力者会被被人偷袭？我的第一反应是妹抖在开玩笑，但我随后便意识到，她如果想捉弄我根本没必要开这种玩笑，那么情况可能比我想象得要更加糟糕。

——这怎么看都是能力者干的吧？你找我这个无能力者又能怎么样？

这种话我没说出口，我只是烦闷地挠了挠头，然后叹了口气。

“她在哪里？”

真是的，口口声声说不想卷入什么麻烦事的我现在在干什么？

“伤的怎么样？”

怎么想都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吧。

“带我去吧。”

妹抖的反应有些罕见，对于我的话她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像卡机那样定在了半空中，系统出问题了吗？发出了这样疑问的我不禁伸出了手，竟然是遇袭这样的紧急事件就更没有理由在这里发呆了吧，而这时候妹抖像是回过神来那样躲开了我伸出的手。

「从这里向前，在第二个路口右转，看到那个场景你就应该明白了。」

虽说我很在意妹抖所说的那个场景是什么，但我现在更加清楚时间不等人，没有时间在这里继续慢慢吞吞地磨蹭了。

「你做好心理准备，妹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发动攻击的，奈月就中招了。」

“这还这是让人绝望的信息，不过妹抖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看到这样黄色的弹幕问号飘在身边的样子，我微微沉默了一下才开口：“为什么会找我？”

这样的无能力者？这个潜台词我想我们都已经很清楚了，所以没有重复的必要，而且，这是现在不能忽视的问题。

「妹抖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AI，所谓的心有余而力不足指的就是这种情况吧，所以就算是你也总比没有的要好。」

“呜哇，还真是毫不留情的发言。”

「咱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那为什么要取妹抖这个名字？你是那种对女仆有着特别嗜好的AI吗？”

「真失礼啊，要说有特别嗜好的话，咱也是个奈月控。」

真是个特别的嗜好，这么一想这个AI好像特别对我的胃口，在说这些话的余裕，我就已经转过了最后一个路口，即使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眼前的光景还是让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地面像是被什么东西碾压一般凹了下去，连带着不远处的护栏和座椅都被毁坏得不成样子，半径大概有五米，坑内到处都洒落着龟裂的沥青和大小不一的碎石，而不久前刚刚见到的娇小身体此时就位于巨坑的中心。

这是被偷袭了？这特么不是被轰炸了？

“奈月…….她、不会死了吧？”

「说什么呢？奈月她还好好地躺在那里，她的各项体征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这哪里算是好好的啊？”

真是的，躺在那种地方的话就完全称不上是好好了的吧？

我想要跳进坑内，然后在抬脚的那个瞬间，空气中好像出现了一双赤红色的眸子，那是和楚雪霖不一样的赤红色，其中透露着极度危险的眼神，身体下意识地向左避开，才发现我刚刚站的地方闪过一道光芒。

什么、东西？我甚至都没看清对方的脸，她便又消失了，在我还在发呆的时候又再次做出反应，右手猛地向前一抓，紧紧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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