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话 自今日始 脱胎换骨

“我的……哥哥？可是，我从没听过我老爹和我爷爷提及过你，还有那个什么马叔叔，这名字我连听都没听过。”一听到男生的所言所语，晓生一头雾水，他哪里知道他竟然还有一位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因为一些事情，马爷爷也不好开口，我这次来，就是马爷爷——马铭光要求的，你不认识我这很正常，但是我知道你，虽然以往没有见过你的面貌。”此时，男生温柔地笑笑，刚刚如凛冬般的冷酷消失不见，看到这似暖春的微笑，马晓生和张大年自然放松了警惕，“我的父亲经常向我提起你的父亲——马久健，他是个很善良的人，虽然年轻的时候有些叛逆，而且还极度地反感妖师，从小开始，一直到长大成人，爷爷曾经几次催促他挑战妖师四等，可无论村里人怎样跟他苦口婆心地讲解，他就是不干。直到他娶妻生子，诞生下了你，又因为很多年前兄弟俩因为某件事而发生的冲突……你父亲自然不会告诉你关于我和我爸爸的存在。而且你父亲脾气倔强，马爷爷也不方便在父亲面前开口，只好暗中转告我和我的父亲，让你我二人在此相识。”

晓生细想了想，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刚刚的攻击又是怎么回事？而且，你还没有自报姓名。”

晓生心里清楚，哪有哥哥对弟弟下死手的……

那个哥哥这才想到，“呃——哈哈哈哈……真是抱歉，说了这么多，竟然忘了自报姓名，我姓马，我叫马良。”

“马良？！”这回晓生确实是有些懵住了，这世界上还真有那么一个父亲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叫马良的，“那你是不是有一根神笔？”好像是个人都会这么问。

马良似乎预料到了这一点，“哈哈……你一定会觉得这个名字非常古怪，对吧？但这就是我的名字，你放心，我没有任何恶意，至于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毕竟天已经黑了。”

本以为是马良想轻描淡想掩盖些什么，大年当即叫住：“回去？去哪里？！”

马良应道：“当然是我的弟弟家了。”

听到此言，大年更加怀疑，“取了一个稀奇古怪的名字就算了，但是作为哥哥，不请弟弟到自己的家中做客，反而是到弟弟家中做客，我看啊……你刚刚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胡言乱造罢了！你根本不是他的哥哥！晓生，咱们走！”

对大年来说，如果真把此人看做是哥哥的话，那么刚刚他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语都是与之违背的。

哪会有哥哥对自己的弟弟下死手，就连谈论事情也要到弟弟的家里去，而不是到哥哥的家里去……

不知怎的，大年觉得这位马良身上疑点太多。

“因为我在这里住的是学生宿舍，不方便请客。”对于大年的质询，马良非常客气，“既然你感觉……我不像是什么好人的话，那我就用行动来表达我的诚意。”

一只黑水怪物提着另一个崭新的塞满食材的购物袋，“这是我提前买好的，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另外……马爷爷过一会儿会打过来一个电话，注意一下。”

马良率先一步走出了胡同儿，朝着晓生居住的楼房走去。

“晓生，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出于对各自安全的考虑，大年问道。

“除了我父亲和我爷爷以及我，这三个人的名字外，其余的我都不敢肯定。”晓生在大年的搀扶下站起身，自己也稍稍有了力气。“但是看他的态度那样诚恳，我们先静观其变，如果我爷爷没有打来电话，那也没有关系，我的房间里有一张传送符，等他临时变卦，准备置我们于死地的时候，我会带着你离开的。”

大年搀扶着晓生向家走去，不过细想一想也真是奇怪，既然算是晓生的堂兄，看到晓生如此疲惫不堪，也不来帮忙搀扶。

“晓生，如果他真的敢下手，你还是快先解除我的封印为好，我亲手解决掉他。”

大年又拿封印来说事了，晓生真的很想笑，明明已经告诉过她，在封印解除的问题上两人免谈，“万一……他真的是我哥哥呢？好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解除封印的事以后再说，你也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会趁着封印打开的那一瞬间逃之夭夭。”

“哼……我张大年好歹也是一只讲仁义的年兽。”大年傲娇地说道，“起码先要保证你的安全，我再逃跑呀。”

晓生沉闷的笑声回荡在两边的墙壁上。

“喂……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越来越可爱了，中意我，你就直说嘛。”

看晓生如此冒昧，大年红着脸骂道：“你脑子有病啊你！就算这世界上只剩下你一个男人，我也不会喜欢你的！你要是再这么说，小心我撒手啊……”

“行，行，行，不怕被红烧……你尽管来。”

“——你！算了……不想和你计较，记好了，你还欠我四碗炒饭呢。”

……

……

晓生脑袋的右侧几乎和右肩膀粘连在了一起，他一边用脸贴着手机，一边用饭铲翻炒着锅中的米饭。而在另一边，张大年则是与马良面对面而坐，还好中间有饭桌相隔，不然，长大年恨不得就坐在马良的眼前，只要马良稍有些小动作，张大年上去就会是一拳。

被大年死死盯住的马良无奈地眯眼睛笑了笑，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爷，这事儿您怎么不早说？”马晓生开始有些抱怨。

“你老爹那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只要提起你哥和你马叔叔，他就对着顶我，诶……我这都一把年纪了……我呢，特意找马良过来，就是为了帮助你成为妖师。”

“那……我爹为什么要瞒着我？他和我马叔叔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就没告诉你的必要了，话先说到这儿吧，跟你哥好好相处，别给你哥添乱子，都是一家人……没别的事儿我就挂了。”

闻爷爷没有回答，晓生也没再追问，“嗯……再见。”

披着金黄色碎屑的炒饭端上了餐桌，外有红色的西红柿块和翠绿的香菜作为点缀，大年拿走了自己应有的那一份，晓生将另一碗递给了马良，“都是一家人，快趁热吃吧。”

马良点点头，很是放开的拿起了筷子，筷子才刚要落下，就立即被大年夹住。

只闻一冷冰冰的声音，“你难道不知道——在餐桌上应该是长者先动筷子吗？”

马良万万没有想到，区区一只年兽竟然还会对餐桌礼仪有所了解。

对此，马良皱着眉头，尴尬地放下了筷子。“抱歉，年兽小姐，我……”接下来的‘年轻貌美’、‘不老容颜’之类的话刚要说出口，大年又打断了他。

“不要叫我年兽小姐，叫我张——大——年——”

这么土气的名字一定是马晓生起的，而且，这只年兽怎么会这么喜欢？……马良心想。

这还未完，大年仍然抱着揭穿马良的心态继续质疑道：“刚刚晓生的样子你也看见了吧？他明明那么虚弱，作为哥哥，为什么不来亲自搀扶他？”

在一旁整理灶台的马晓生听到大年还在有意地刁难马良，他说道：“大年，别闹了，爷爷打了电话，他确实是我的哥哥，不必再质疑了。”

但马良似乎并没有不回答的意愿，“因为有你在。听爷爷说你和晓生的相处得很融洽，所以我才会非常放心地把他交给你，另外，你们不是不相信我吗？如果我离他太近的话，你也不会放心。最后……还是要谢谢这些天来您对晓生的陪伴，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实在是惭愧，毕竟，我来到这里才只有几个月而已，学业繁忙，抽不开身。”

大年听到后，就没有追问，既然爷爷来了电话，晓生也打心底里承认这个看似高冷冷酷而又内心柔软的哥哥，大年拿起筷子，向嘴里送着炒饭，以示默认。

晓生坐在餐桌的另一边，自己只是盛了半碗的炒饭。“所以……妖师的事情，你能帮到我什么？”

马良拿出了一张折好的纸单，递给了晓生，“这是我们山海妖学院的申请书，你先看一看。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在你的心中，妖师是一个什么样的职业？”

看着印有“山海妖盟局 山海妖学院申请书”这几个大字的纸单，晓生先是思索了一会儿，“应该是为民除害，维护社会治安稳定的一个职业吧。”

“没错。而山海妖盟局所设立的山海妖学院就是专门用来训练妖师的，毕业后直接分配到局里工作。”马良亮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妖牌，一个好像令牌形状的银色合金妖牌，表面刻着“妖师”二字，而在妖牌的背面，却刻着一个“乙”字。

“同时，妖师也是等级的象征，比妖师低一个级的，就是妖徒，比妖师高一级的，就是妖魁，妖徒妖师分别分为四等，甲乙丙丁，而妖魁分为五等，元，甲乙丙丁。众所周知，等级越高，实力越强，在我们山海妖盟局里，也是如此。”

大年摆动筷子的频率慢下来了。

“在那个胡同儿里攻击你，其实是为了测试你的实力，据目前判断，你的实力算是乙等的妖徒，对新手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原来那些怪物的攻击是这么一回事，晓生继续问道：“那学院里的学生都像我一样，会使用气？”

“不仅仅会使用气，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还是妖界的妖精呢。”

“妖精？！”一向认为妖人互不侵犯的晓生听到这句话有些傻了眼。

马良点头，继续说道：“对，就是妖精，毕竟现在主张妖人共和，我们的共同敌人不是所有妖，而是一些会威胁到社会安定的妖刹……当然，还有很多种敌人。你放心，学院里的妖精也很喜欢和人类交朋友的……我还在考虑，要不要让大年小姐加入山海妖学院呢？”

大年先是愣了一下，“我？我可没那个心情……”

马良继续解释道：“妖学院是住宿制的，晓生只要加入了妖学院，他的衣食住行全部归学院管理，晓生离开了，您也不能在这间出租屋里当孤寡老人呐。”

“你才是孤寡老人呢！哼……你们马家的人嘴可真贫……”大年气嘟嘟地把第三个空瓷碗叠在了旁边。

马良和晓生对视着笑了笑。

大年抱着手臂，又有些目的性地说道：“我看啊……还不如解开我的封印，他当他的妖师，我当我的年兽，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你是他哥哥对吧？你刚刚提到的什么……人妖共……啊不是，妖人共和！马晓生这小子敢在我的身上贴符，封印了我的经脉，你这个当哥哥的还不快教育教育你老弟？”

此时的年兽的表情上傲娇十足，好像是在向班级老师打着同学的小报告一样：“呐……多亏这马晓生还有点人性，一天到晚还能给我做做饭什么的。”

此时马晓生拉了拉脸，心想：什么叫有点人性？！我一天到晚像伺候孩子一样伺候你！你还不知足？还有你这饭量，平均六碗打底，我都快被你吃穷了！良心呢？！

“还好这小子没有什么特殊的……虐待动物的癖好，也就是让我平时做做家务，反正没把我当人看就对了。等我解除封印……我迟早让这小子舔我的脚！”

马晓生一脸黑云密布：虐……虐待动物，做家务，没把你当人看……是你虐待我才好吧！家务是我干，买菜做饭我来干，你天天睡觉打呼噜，一天天只会在我的卧室里打游戏，你这只肥宅年兽……还不是因为我本性善良，不想虐待你，不然我！……还舔你的脚……张大年……你良心呢？！

除了战斗，晓生的日常家务也算是任劳任怨了，没什么主动权，虽然他几次用雷符来威胁大年干活，可大年冷不丁就是一句——“来啊！来劈死我啊！大不了咱们一起死！”

出于威胁和自身性格，马晓生心软了，几乎每次都是这样，以晓生的无奈的微笑和实际行动收场。

就算是个受，八九成也是自愿的。

……

马良看看还在傲娇的大年，“张大年小姐，其实，对您近几年的表现来看，马晓生封印你的经脉确实没有错，抓捕您的计划也是经过了局里的批准，被晓生抓到，您应该感到庆幸才对。至于这次的入学——就算您不想去，我们也会强制把你带走的，就当是‘劳动改造’了。”

大年终于看清楚了，这分明就是一打二嘛……“你们两个……真不愧是兄弟……”

而马晓生还在旁边窃喜——多亏了哥哥和他是一条战线的。

回到主题，既然入学的事情已经定好了，那接下来的，就只有办手续了……马晓生突然想到了什么：“哥，这转学手续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手续五分钟就能完成，稍等一下。”马良拿出了手机，拨通电话号码后，简短地说了几句——“手续现在就开始办理，抓紧时间。”

此话一听，晓生就觉得马良在山海妖盟局里的地位应该不一般。

“手续马上完成，你不必担心。另外，准备好你的行李，明天一早你就会离开这里，至于你父亲那边，我会想办法支开他的，别忘了在申请书上签字。”

没有多余的思考，晓生果断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至于张大年……晓生抓住她的手，硬是签上了字。

马良收回了申请书，“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早上七点我会来这里接应你们。”

晓生有所挽留：“先吃完饭再走吧。”

马良将眼前的炒饭推给了晓生，仍是一脸微笑着说道：“我不饿，你自己慢慢吃吧，对于明天的事，做好准备了吗？”

“这个不好说，总之……畏惧与期待同在吧。”

“没关系，这一路上虽然遍布荆棘，但总有一两个朋友和亲人陪着你，踏上妖师这条路，你的人生注定不会平凡，从今天开始，你将脱胎换骨，准备好迎接将来未知的一切吧。注意休息，明天见。”马良笑着向晓生摆手。直至离开马晓生的视线。

不知怎的，听完马良的那几句话，莫名其妙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房门关上后，屋子内一片死寂，餐桌上摞好了四个瓷碗，大年还在一脸满足地揉着肚子。

但在惶惶之中，晓生的两眼发出了充满敌意的白光……大年愣住了，左脚刚要移出凳子，一道黑影掠过，晓生双手抓着椅子背的两侧，额头紧紧靠着大年额头上的角。

两人面对着面，感受着彼此仓促而又不均匀的呼吸。

大年满脸绯红，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起来，“你……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晓生悄然一笑，左手手指捏住了大年的下巴：“你说，谁舔谁的脚？大不了，咱们俩个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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