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地下城的地狱火

科博城确实是一个小城镇，能清楚地看到远处地下城的墙壁，就说明面积大概在10000（100*100）平方公里左右。萨米尔注意到了地下城顶部有几盏照明灯熄灭了，还有几盏在闪烁，这些黑了的LED灯点缀在铺满整个顶部的灯组中，就像洒在白纸上的墨汁。

十多艘突击艇降落在了科博城的2号停机坪，刚打开侧门，就看见了机场内许多穿着木星联邦陆军作战服的士兵在跑动，他们神色紧张，手上都拿着突击步枪，有的人在搬运物资，有的人搀扶着伤员，或抬着担架。沙袋、弹药箱和急救包等战备物资在机场里随处可见。

萨米尔刚走出突击艇，突然感到地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震动。

“怎么回事？是爆炸？”萨米尔说。

“可能是炮击，因为震动的频度很单一，而且持续时间比较长。”吉尔吉斯对萨米尔说。

这时从不远处的航站楼开来十几辆越野车，停在了别动队的突击艇前。从其中一辆越野车上下来了一名陆军军官，对别动队的队员们问道：“冲田海狸在哪里？”

“哦，我在这。”海狸走出人群，来到军官面前：“好久不见啊，斯拉普上尉，哦不对，你升职了，应该叫斯拉普少校。”海狸笑着对斯拉普说。

斯拉普对海狸敬礼：“木星联邦第2步兵师第1团团长，斯拉普·霍克少校。好久不见啊，好像有3年了吧，你小子长大了不少啊。”

“哼，你变得跟像个老头了。行了不叙旧了，这次是你们负责运送我们到风雪市吗？”

“没错，让小伙子们……”斯拉普注意到海狸身后的队员中有不少女性队员：“让队员们快上车吧，风雪市前线的兄弟们已经快挡不住了，你也感觉到了，地球佬的炮击不断在轰炸防线。”

“嗯，明白。”海狸转过身：“我们乘坐这些越野车前往风雪市，所有人上车！”

萨米尔坐上一辆越野车，刚上车发现希令和鸭华也跟来了，鸭华后面还跟着西子卡洛夫。

“我说……我们四个人是不是有点太同步了？”

“怎么了？有意见吗？”希令凶狠地看向萨米尔。

“嘶……”萨米尔倒吸一口气：“没有，很好，很好。不过这辆车好像能做6个人，包括司机。”

这时萨米尔才发现埃德蒙已经坐在副驾驶位上了。都没发现他上来了！

“F.B.S.O.T吗，你们在我们木星联邦正规军里可出名了。”司机从烟盒里拿出了三根烟，从驾驶位上转过身子：“抽吗？”

“不抽。”希令说。

“我没成年，算了吧。”鸭华说。

“我……”西子卡洛夫刚要说什么就被萨米尔抢了一步：“我们都没成年，谢谢。”

“都没成年！”司机放回了两根香烟，自己点燃一支：“跟传说中的一样，别动队里收了许多孩子，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儿子上前线的。”

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司机发动汽车，跟上了前面的越野车，向城内驶去。

“知道吗，部队里把你们吹得可厉害了，听说许多次正规军陷入困境的时候都被F.B.S.O.T救过。”

可能是前辈们干的事情……

“最有名的是一次在星舰上的撤离任务，一支运输船队被地球联盟伏击了，船队中有一艘搭乘了冥王星航天中心的核心技术人员，别动队的突击艇突破火力网成功地营救了这名研究员。”司机好像讲得很起劲。

鸭华突然警觉起来，盯着司机的背后一动不动：“你知道那个研究员长什么样吗？”

“长什么样？不知道，只知道他冥王星航天中心进行星舰的设计。”

萨米尔注意到了鸭华的异常。

“哦。”鸭华愣了一会，看向了车外。

车队来到地下公路的入口处，这是一条半圆形隧道，隧道的宽度足有50米，高度估计有25米，远处看不到隧道的尽头，只有汇聚成一个点的照明灯。就算是最高时速达到300千米的改良型电动越野车，也需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风雪市。

“这条隧道是很早以前就建成的吧。”萨米尔对司机说。

“嗯，从我记事开始这条隧道就有了，听父辈们说这隧道已经有40年的历史了。我还参加过在这个隧道里从科博城到风雪市的竞速赛呢！不过只拿到了第三名，哈哈哈。”

“这条隧道一直是直线吗？”

“差不多，有一点弯度，但几乎感觉不出来。”司机把烟头往车外一扔，双手握住方向盘：“你们有人晕车吗？想吐的话椅子后面有呕吐袋。”

“哦，你想的真周到。”萨米尔随意附和道。

车队行进了约一小时后，鸭华和西子卡洛夫已经睡着了，希令靠在车门上，不知道有没有睡。埃德蒙在前排和司机一起抽烟聊天。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隧道里的照明灯都闪了几下。

“怎么回事？！”希令突然坐直，拿起突击步枪说。

“现在才注意到吗？”司机说：“这震动大概每五分钟来一次，刚刚那下子是最猛的一次，吵醒你了？”

“没事。”希令放松下来：“是炮击吗？”

“……”司机沉默了几秒：“啊嗯，是啊。”

“你……去过风雪市吗？我是说最近。”希令试探性地对司机说。

“去过。”司机的语气显得有些不屑：“那儿可好了，到处是伤员和坦克残骸，你几乎看不到一个地方没被浓烟染黑过。”

这时反方向的车道开来一辆货车，萨米尔和希令在和货车交接时，看到了货车的货箱里，堆满了叠在一起的尸体，血从车厢的缝隙里漏出来，像一条红线一样在地上拉出一长条。

“现在的风雪市，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就像是地狱。”司机说着又吸了一口烟：“你们是别动队的新人吧，要做好心理准备。”

隧道的尽头出现了，极目望去，尽头是一个黑色的洞口，好像还有些橘红色。

“风雪市，照明灯灯组已经坏了吗？”萨米尔对司机问。

“对，好像是发电厂被摧毁了，所幸的是反应炉没有被破坏，不然风雪市就成为第二个切尔诺贝利了。”

车队逐渐接近洞口，洞外的景象越发清晰，那黑色背景上的橘红色光芒越来越耀眼。最终车队来到了出口处，萨米尔才看清了风雪市的东边一角：

整个城市都停电了，笼罩在黑暗中，备用电源供应着最低限度的照明。所有楼房被远处的橘红色光芒映衬出一大片黑色剪影，有些连接顶部和地面的楼房就像是黑色的油污被从地上拉起的油丝。

车队继续向城内驶入，路边随处可见受伤的士兵和平民，许多平民武装起来，聚在一起和士兵们讨论着什么，他们的装备很简陋，夜视仪只有少数士兵有装备，大多数人都用的是手电。

车队驶入一所大学内，看到大学的门牌上写着“风雪大学”。这是木星联邦最好的理工大学，聚集了木星联邦最顶尖的理科学者。

大学内已经完全没有了学园的样子，到处是军用帐篷、停放整齐的坦克、防空导弹阵列和全副武装的士兵。

车队停在了主楼前的泊油路上，所有人下车后，这时震动再次传来，像剧烈的地震一样，整个人都在晃动，周围的照明灯不停在闪烁，周围的建筑物上洒落了许多砂砾。

海狸在和斯拉普说着什么，然后他们就向这里走来。

“所有小队长，跟我和斯拉普进入临时指挥部，其他人原地待命。”

萨米尔和哈萨尔、沙赫和卡兰斯蒂纳跟着海狸和斯拉普走向主楼。

萨米尔看向哈萨尔，他还是那副不务正业的样子，嘴里塞着剩下一半的雪茄，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走着。沙赫也仍然有点驼背，不急不慢的走，而卡兰斯蒂纳则还是往常一样，走姿显得有力且挺拔。

这里离前线只不到一百公里，随时会有被流弹击中的可能，他们仍然能保持和平时一样的姿态走路，让萨米尔感到很崇敬。

在进入大门前，萨米尔注意到门口没有任何护卫。

进入主楼后，大厅里显得更加混乱不堪，不巧的是刚好撞见了两个人在争吵。其中一个人穿着一身规整的陆军正装，另一人虽然也穿着正装，但外面套了一件防弹衣，头上的军帽换成了防弹头盔，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把突击步枪，身上布满了灰尘和黑泥。

“我们已经不能再撑下去了，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

“不是我不让你们撤退，而是你们不能撤退。”

“我们已经死伤大半了，能拿枪的人已经无法形成有效力量，没有增援的话我们会被敌军杀光的！”

“我也很不情愿，但这是命令，你们必须守住9区，不然指挥部就会受到敌人的炮击威胁。”

“我……看不下去了，他们，孩子们，在一个个冲进火海，他们的背影会成为我这辈子的梦魇！他们的呼唤声会让我幻听到死！增援……增援还没到吗！”

“我们就是增援。”卡兰斯蒂纳突然对那个快要崩溃的军官说：“你差点就要求着长官下令撤退了吧，真是没出息。”

“哈啊……上帝啊。”那个军官看着别动队的各位就像看到了天使降临：“终于来了，真的是F.B.S.O.T！我们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

“那现在请你回到前线，让你的部队坚持到最后一刻吧。我期待在敌军指挥部上插上木星联邦国旗的部队，就是你们。”

“明白，我们会战斗到最后一刻的！”他敬礼后，向大门外跑去。

“刚刚那是哪个部队的长官？”海狸对面前的军官说。

“是三营营长，不管他了，我是风雪市最高指挥官莫尔夫斯基，木星联邦第一集团军军长。”

“这些是F.B.S.O.T的五位小队长。”斯拉普对莫尔夫斯基说。

“长话短说，感谢你们能给我们帮助，我们就不进行正规的作战会议了。”莫尔夫斯基在手机上调出了风雪市三维地图：“风雪市的地下设施错综复杂，地球联盟不可能在每一个闸口都设置了岗哨，而绕过岗哨必须由最熟悉风雪市的人带领。”莫尔夫斯基看向斯拉普：“斯拉普就是在风雪市出生的，我相信他能胜任这次任务。”

“但这份地图敌人也有一份吧，那敌人只要把地图上显示的所有的通道全部封锁不就不行了吗？”萨米尔对莫尔夫斯基说，刚说完就感觉有点不妥。

莫尔夫斯基微微一笑：“是新人吧，嗯？我才注意到。”莫尔夫斯基突然认真地看着萨米尔，让萨米尔不寒而栗：“这孩子没成年吧，难道别动队的传说是真的？”

“嘿嘿嘿哈哈，是啊。”哈萨尔突然传来一阵恶笑。

“哼，真不知道卡……队长那家伙在想什么，我绝对不会让我孙子上前线的。行了，我回答他的问题吧，这个地图的准确率在97%左右，所以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和地图上一模一样的，而斯拉普就知道哪些地方不一样。”

萨米尔回到了第五小队中：“所有人，我已经把详细的作战计划发送到每个人的手机上了，大家能收到吗？”

“有了。”

“这也太绕了吧！就像是迷宫一样。”鸭华看到地图后开始叫唤了。

“我们十分钟后就出发，所有人检查武器和弹药，出发后就没有任何补给了。”萨米尔把步枪往越野车的后座上一扔，拿出背包里的压缩饼干，结果把背包里的一个彩色的物体带了出来，随即掉落在了地上。

是贝尼熊挂件。

“你真的觉得贝尼熊能带来好运吗？”希令坐在车里对萨米尔说。

“只要你相信，就会带来好运。如果你不相信，就不会有好运。”萨米尔捡起贝尼熊挂件，塞进背包里：“如果是一年前的话，我一定会说‘好运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吧。”

“你为什么说32年前的别动队队员们进了监狱？”

“从书名就能看出来，前期几乎全部是和地球有关的小说，而且出版年份早得惊人，且无一例外全部是地球上的出版社，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第一批别动队成员难道都是地球人？”

“很大的可能性是。”萨米尔拿出水杯喝了一口：“而且从书名来看，他们好像对地球上发生过的事情耿耿于怀，以至于几乎没有关于地球之外的书籍。所以我说他们进了监狱。”

“那他们最后是怎么越狱的？”希令好像表现出了兴致。

“他们留下的书开始变成了纯粹的言情小说，持续一段时间后出现了关于联合船队开拓新边疆，其他行星上的作者写下的作品等。他们在这时就不再只关心地球了。”

“是因为不常和地球接触了吗？”

“不知道。也可能是因为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萨米尔盖上水杯，把干粮收起来，拿出弹药盒：“也许队长知道那时候的事情，但他好像一直在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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