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西伯利亚的铁路

“啊，所以我们就要坐这个东西，去追火车？！”舒尔曼看着面前的两辆吉普越野车说道：“真的行吗？且不说能不能追得上，到时候我们上火车了该怎么办？就挂在火车外面一个星期？！”

“放心吧，灰熊给我们选的火车是货运火车，我们可以把货厢的锁撬开，然后就能进入车厢内了。”希令对舒尔曼说：“就算不能进车厢，就待在车顶上也不是不行，现在是夏季，冻不死人的。”

“真就要我们跳上车啊！时速可是超过200公里呐！”

“没关系，我会把车稳住的！”杨铁民拍了拍吉普车的门说：“我开这东西可是有20多年了！我曾经还开过步兵战车呢！”

“大家，准备上车了！”卡莎塔妮娅收起手机说：“路弥文已经确认了，PX226班车已经发车了。”

“呜哇！不要！我不要跳车啊！”

凯尔希把舒尔曼拖上了吉普车，一脸嫌弃地说：“怎么感觉我们第五小队多了一个鸭滑……本来有一个鸭滑就够烦的了。”

吉普车从乌斯季库特的市区向西边的郊外驶去。离开城市后，是一望无际的西伯利亚大平原，在这广袤的土地上，一条贯穿亚洲的铁路建立在这冻土之上。

平原虽然没有高低起伏的地势，但树林却尤为密集，到处都是松树和白桦树等树木组成的树林。树林中往往布满了沼泽和泥潭，这让吉普车在地面上更加难以前进。

杨铁民的车技很高超，不仅能灵活地绕过泥潭，还能从沼泽地里淌水开过去。高速行驶的轮胎溅起大片的泥水，沾染在吉普车的两侧外壳上，看起来就像是在水面上疾行的快艇所泛起的水浪。

两辆吉普车在树林中快速前进着，前方的不远处就是西伯利亚大铁路。

“预计还有五分钟到达指定位置，方向向左变更20度。”卡莎塔妮娅在无线电内对杨铁民说：“到达指定位置时，与火车保持相同速度，用最短时间将人员转移完毕。”

“了解了解，完毕。”

透过树林的间隙，已经能看到前方的路堤上的铁轨了。向东看去，已经能看到冒着烟的火车在向这里驶来，火车采用的核反应炉将蒸汽汹涌地喷发出来，冒出的白烟几乎将整个火车头包裹了起来，使整列火车就像是一条白龙一样向前突进。

吉普车冲出了树林，立刻向左转向，与火车前进方向保持一致。火车这时刚好行驶到了吉普车右边，相对速度略比吉普车要快一些。

吉普车逐渐移动到火车的后半部分，并尽可能地将车身靠近火车车厢。火车前方的震动掀起的雪浪猛烈地刮过来，形成了一堵无形的风墙处于吉普车和火车之间，所以吉普车越是靠近火车，震动就越剧烈。

“不能继续靠近了，别动队队员，快跳！”杨铁民猛踩油门，拼命紧握着方向盘说：“一个一个跳，爬到货箱外面的梯子上！”

杨铁民所开的吉普车后方就是爱莎塔尼亚的吉普车，他们在后面的一节车厢登车。

凯尔希先爬到吉普车的车顶上，面前就是火车货箱的梯子。凯尔希预判好之后，重心向前，跳箱梯子，用手抓住了货箱的梯子后，立刻向上爬到了货箱顶上。

“快！快点！”杨铁民在驾驶位上喊道：“前面会经过一座桥梁，预计距离还有3分钟。”

队员们陆续从吉普车上跳上了火车车厢，爬上了车厢顶部。

“呜哇哇！这么快！”舒尔曼站在吉普车顶上吓得腿软了：“希令，你先跳吧！”

“不，你快点过去！”希令厉声拒绝了他：“我一组长当然要最后走了！”

“但……但是……呜呜呜……”舒尔曼快要被吓瘫了。

“哦喂，我帮你过来！”沃尔瓦尔趴在货箱梯子上，对舒尔曼伸出手：“抓住我的手先，然后你再跳，我把你拉过来！”

“哦……哦，好！”舒尔曼对沃尔瓦尔伸出了手。

“快点！还有一分钟了！”

前方已经可以看到一座钢铁铸造的桥梁，铁轨和桥的边缘之间的间隔太小，吉普车无法从之间通过，在那之前必须要将所有人都送上火车。

舒尔曼跳了起来，被沃尔瓦尔拉住了手，结果舒尔曼因为腿部发力太小，立刻被重力拉下去，砸在了梯子上：“呜呜！哦哦！我的腿！！”舒尔曼被沃尔瓦尔用手拉住惨叫着。

“快爬上去！快点快点！！”杨铁民催促道。

火车的速度非常快，刚刚还很远的大桥立刻到达了近在咫尺的地方。大桥上钢铁的支架已经能看清其中的圆形小孔了。

舒尔曼被沃尔瓦尔拉了上去，现在只剩下希令一个人没有登上火车了。

“希令，就是现在，快跳！”沃尔瓦尔完全拉上舒尔曼后，对希令喊道。

希令没有多准备，立刻向火车跳过去，就在希令双脚离开吉普车的那一刻，杨铁民立刻踩下刹车，随即拉起手刹猛打方向盘，将吉普车急停了下来——吉普车的轮胎险些滑出了防坡堤。

火车驶入了大桥，进入了桥梁的钢铁称重支架中。

希令睁开了眼睛，自己抓住了梯子最下面的几根钢管，双脚离地面的距离只有几厘米。

“希令你受伤了吗？！”乔尔趴在货车车厢对希令说。

“没有，我没事！”希令对乔尔说。

“吔！我们成功了！”队员们在火车车厢上欢呼起来。

“这里是希令，我们已经全部等车，完毕。”希令用无线电对乌斯季库特支部说道。

“我是卡罗联科，支部收到，祝你们一路顺风，完毕。”卡罗联科挂断了无线电。

两辆吉普车在防坡堤前停下了。杨铁民和爱莎塔尼亚看向远去的火车，注视着车厢上那些渺小的人影……

……

这列火车是从俄罗斯最东部的共青城出发的，乌斯季库特只是中途一站。终点站格罗兹尼，途中要经过新西伯利亚、鄂木斯克、车里雅宾斯克、乌法、萨马拉、萨拉托夫、伏尔加格勒和阿斯特拉罕等城市，最终抵达格罗兹尼需要5天时间。

西伯利亚大铁路在平原之上，犹如蜿蜒于大地的长龙，俯卧在这片俄罗斯的土地上，连接了俄罗斯用西向东各地的重要城市，成为了供养俄罗斯的血脉。而运行于其上的无数列车，则是给养俄罗斯新鲜的血液……当然，也包括列车上的“偷渡者”。

时间逐渐进入了傍晚，西伯利亚的平原逐渐被夕阳的橘红色余晖浸透了，绵延的大地和远处的树林都沉入了这橘红色的海洋中。西南方的地平线上，那轮红日变得硕大无比，仿佛能感觉到太阳温暖的温度一般，周围充满了熟悉的暖意。

“啊！我中弹了！！”舒尔曼喊道：“快拉烟！快拉烟！”

“待在掩体后面别动！我让你别动，烟雾起了！”凯尔希对舒尔曼喊道。

“啊……他们，敌人冲过来了！”谢尔敏说。

“手雷！快跑！快找掩护！”矢田的呼喊声。

四个人在车厢顶上聚集在一起，捧着手机在玩射击游戏。

“哦喂，小心手机玩没电了，这火车上可没有充电的地方！”沃尔瓦尔用脚踢了踢舒尔曼说。

“啊我知道我知道！”舒尔曼推开沃尔瓦尔的脚：“这局结束了就不玩了。”

“呵呵，跟孩子一样。”罗宾看着嬉闹着的队员们说。

希令坐在车厢上，凭借着夕阳最后的光芒，在翻着手中从地下核战指挥部捡来的小说。《复活》，托尔斯泰在沙俄时期写下的书。

书上泛黄的书页，被橘红色的光芒映照着，反射出柔和的光晕。那些晦涩的俄语字符，希令通过手机里的辞典，来将他们一一解读。

“怎么样，这本书。”罗宾来到希令身后说：“需要我来帮你翻译吗？”

“不用了。”希令关上手机，将陈旧的书签夹入书内，从车厢上站了起来：“列夫·托尔斯泰所处的那个年代，和现在相比，是否有所不同呢。”

“你指的是哪方面？”

“人心的方面。”

“……”罗宾看向远处开始逐渐沉入地平线的太阳，手中的突击步枪，虽然隔着一层战术手套，但还是能透过皮革，向手掌传递冰冷的温度。

“没有，那时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罗宾对希令说：“人心永远不会变的，因为我是身为‘人’的物种，许多情感都是拥有一个固定的逻辑的，比如被人打了会感到愤怒；遇到有兴趣的事情会高兴，这些都是人心的基本规律。”

“那那些乌托邦人呢？”希令同望着远处的太阳说：“如果战争失败了，世界沦为了理想乡。将来的孩子们，长大了之后，当他们看到像这样描述曾经艰苦岁月的书籍，他们是否还能理解，曾经的人们为什么会因悲伤而哭泣，会因喜悦而微笑吗。”

罗宾沉默着。

希令的瞳孔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了橘红色的光芒来。在周围队员们的喧闹声中，希令冰冷的笑容，显得十分无力而渺小。

“太沉重了呀，我们的负担太沉重了。”希令抓着手中残破的书籍说：“整个人类文明的精神遗产，落在了仅剩的旧人类身上。我们如果不打赢战争，人类文明宝贵的精神财产，将随着永恒的理想乡而消失了。”

“希令，这不是一个人的任务，我们不是一个人在反抗。”罗宾对希令说。

“我知道。我知道，罗宾，地球反抗军和反乌托邦同盟，到现在为止牺牲了多少人，我知道。我也知道我们有胜利的希望，要不然我也不会在那时候填写志愿表。”希令看向罗宾，嘴角扬起诡秘的微笑：“但如果理想乡真的到来了，这是否也意味着，这是人类历史的必然走向呢？”

罗宾的眼神，凝聚了起来。

……

“不行，这是电子锁，撬不开。”乔尔趴在梯子上，拿着一个开锁器说：“如果有撬棍的话还是有可能的，但实在不行，货厢打不开了。”

“那怎么办？我们就要夜宿车顶了？！”已经是晚上了，气温骤降，舒尔曼用行军毛毯把自己裹得像是一个巧克力圣代一样。

“不用。找找有什么空的运煤车厢，我们可以在那些车厢中过夜。”希令对队员们说。

“啊呀，希令，这都80年代了，哪还有什么煤啊！”矢田对希令说。

“哦，对啊，为什么我会说起煤呢……那就是类似运白砂糖、盐和面粉的车厢。”

队员们一节车厢挨着一截找，最终找到了一个空的货运车厢。车厢上还盖着一层绿色帆布，正好可以作为掩人耳目的伪装。

队员们掀开帆布，陆续钻进了空车厢里。车厢中很黑，打开了手电筒才得以照明。希令在车厢中发现了些许白砂糖颗粒和塑料纤维，推测这节车厢原本是装载白砂糖用的。

劳累了一天的队员们很**受到了困意，其他人都陆续睡下后，希令和罗宾还有凯尔希仍然聚在一起，观察着俄罗斯的地图。

“我们不久后就要到达第一站了，泰舍特站。”罗宾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城市说：“通过乌斯季库特支部提供的列车情报来看，不会在这里有过多的停留，也不会有新的货物装载。”

“看来我们可以平安度过第一个晚上了。”凯尔希说道。

“但重点不是这里，重点是新西伯利亚站、车里雅宾斯克站和萨马拉站会有货物的增添和卸载，我们需要在当时进行规避。”

“这个问题不大。”希令对罗宾说：“只要我们有这份货物装载计划表，就没有问题。”

“真是想不到，灰熊反抗军的情报系统还挺完善的。本来以为会很差劲，连基本的通讯都无法维持。但现在看来反抗军在有组织地进行活动，还在不断扩张和完善自己的情报网。”凯尔希说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5天左右就能抵达格罗兹尼。到达格罗兹尼后，想办法脱离火车站，并进入高加索山脉，再根据乌斯季库特支部提供的准确坐标，就能找到反抗军总部了。”希令对两人说。

“那今天也不早了，我们也赶紧休息吧。”

“嗯，我来把地图收起来。”

希令在整理文件时，看到了那张麦卡曼迪斯送给自己的乌斯季库特城市地图，上面标注了无数个红色和蓝色的点，写满了各种备注。

所有人都在为反抗乌托邦而努力前进着，用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方式。虽然佣兵团是受到雇佣才来帮助别动队进行反抗军的搜索工作的，但希令相信，在麦卡曼迪斯自己的心中，仍然存在着战争胜利的心愿。

麻雀的夙愿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