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卡萨格里安之夜

晚上23点左右，两架超级雌鹿直升机凯旋卡萨格里安空军基地。虽然已经是深夜，但空军基地的停机坪仍然闪烁着迎接的灯光，两个巨大的字母“H”在黑暗的大地上显得十分显眼。

超级雌鹿来到了空军基地上空，在短暂的悬空后，平稳地降落在了停机坪上。周围的地勤员立刻一拥而上，打开驾驶舱和客运舱的舱门，让飞行员和别动队队员走下来。

希令最后走出了直升机，正好直升机飞行员也刚从驾驶舱里爬下梯子。希令走上去对飞行员说：“感谢你们的协助，F.B.S.O.T会记住这次支援的。”

“你是这些人的头儿？”飞行员摘下头盔，对希令说：“不用谢我，可应该对谢尔盖道谢，是他组织了这次紧急救援行动。”

“谢尔盖？你说的是洛特尼科夫·鲁金·谢尔盖吗？”希令曾经在别动队基地的新闻媒体上，看到过一则报道，报道上有一张照片的标题是“决战时刻反抗军战士对爱枪的告白”，照片拍的是谢尔盖在一个仓库一样的房间里，身上穿着雪地野战服，抱着手中的一把M1891莫辛纳甘步枪在亲吻。而撰写这篇报道的正是莱亚·克里斯多夫。

“原来你认识啊，那就不用我介绍了。”飞行员拍了拍直升机的外壳说：“现在谢尔盖是我们的指挥官，而莱亚是我们的领袖。他们两人支撑着新生的‘灰熊反抗军’，而我们则都是他们所属的士兵。”

“我明白了，我们马上要前往高加索总部，那里离卡萨格里安空军基地有多远？”

“不远，也就几公里的距离，坐车过去的话只需要十几分钟。”飞行员抱着头盔说：“已经是深夜了，这么着急去总部吗？不如今晚就在空军基地休息一下，明天天亮再去吧。”

“谢谢，我也想这样，但我想我必须要去了。”希令指了指不远处停在停机坪旁边的两辆吉普车说：“那我们以后再见吧。”

“好的，快去吧。”飞行员笑着对希令说：“这里不是乌托邦地区了，你不用保持微笑了哦。”

希令笑了笑：“我知道，所以我的笑容是真的。”

希令走向吉普车，一个秃头的中年俄罗斯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身材微胖，穿着一身简洁的黑色外套。脸上好像天生长着一张笑脸，即使在面无表情的时候，他脸上的皱纹也让人看起来像在笑着一样。当然，此时的他确实是笑着。

“欢迎来到灰熊反抗军，卡萨格里安空军基地。我是乌特金·布卡拉尼亚·巴浦洛夫，是高加索总部的联络员。我来接你们回高加索总部，战隼特别行动队的各位。”

“我是希令·佩雷斯。”希令上前握住了巴浦洛夫的手：“战隼特别行动队第八小组组长，你是巴浦洛夫先生，对吧。”

“没错，那我们现在上车，谢尔盖先生已经在总部等你们了。”

第八小组的队员们坐上了吉普车，吉普车很快向高加索总部驶去。

沿着高加索山脉蜿蜒的山路，希令能看到午夜的高加索山脉中有一些车辆在山路上行驶，种类繁多，有吉普车、军用卡车甚至是步兵战车，有时能看到在外巡逻的突击士兵，一身戎装地在山道上行走着。

“这些军车和士兵都是灰熊反抗军的人吗？”希令坐在副驾驶上对巴浦洛夫问道。

“没错，他们都是负责高加索总部安保工作的军人，主要活动在卡萨格里安周围的山区。”巴浦洛夫开着吉普车对希令说。

没过几分钟，吉普车来到了一座军事关卡。这座关卡由一道围墙和瞭望塔组成，几束探照灯照射在车队上，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从大门处跑来。

“请出示证件，巴浦洛夫先生。”一名士兵对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的巴浦洛夫说。

“A1通行证。”巴浦洛夫从车里拿出一张纸说。

“可以通过，请你们前进吧。”士兵对岗哨上的人挥了挥手，关卡沉重的钢铁大门被打开了，车队随即开了进去。

“他们都认识你吗，巴浦洛夫先生？”希令对巴浦洛夫问。

“呵呵，估计在卡萨格里安的人都认识我吧。我从两年前就加入了阿尔诺夫将军的军队担任文书，早就跟不少人打过交道了。”

进入关卡后，卡萨格里安的建筑物出现在了视野中——这是一个不小的城镇，建立在一座山谷之中。这座城镇已经有50多年的历史了，从地球能源危机时期就废弃了，因此保留着曾经原始的建筑风格。而现在成为了一大片战争的遗迹，只有少数原住民住在这里。

从远处看卡萨格里安，就像一座残破的中世纪村庄一般，里面的灯火非常稀少，以至于无法让人相信这就是反抗军的总部。

“哎……本来以为反抗军总部会到处是士兵巡逻，防空导弹和探照灯密布的地方……跟我想象中的差的好大。”矢田望着卡萨格里安说。

“可别被表面蒙骗了哟，其实真正的总部在那些废墟的下面。”巴浦洛夫说道：“本来这里是苏联的一出重要的防核设施，然后我们再将其扩建，现在的地下空间可大了。”

吉普车继续顺着山路，驶入了卡萨格里安的城镇中。

希令看到有一些原住民穿着一般平民的衣服在街道上行走，也有穿着军装的军官在走动。有的路边的小酒馆里仍然亮着灯光，几个军官在里面喝酒作乐。

吉普车经过了一座教堂，这座教堂是一座天主教堂，虽然教堂不大，但外表非常华丽而巍峨，充满了哥特风格的尖顶，精美的雕刻和彩色玻璃，让教堂本身看起来就像一件艺术品。可以看到有军官和普通的士兵在教堂周围闲逛着，还时不时在对讲机里说些什么。

吉普车开到了一座比较摩登的大楼的前方，被一群士兵拦了下来。这里的街道上设立了带三脚架的路障。士兵端着突击步枪跑来，看到司机是巴浦洛夫后，给他们放行了。

这座大楼显然是在战争前不久建立的，这是一座灰色混凝土铸造的大楼，建立在市中心的位置。虽然不高，但看起来十分坚固而雄伟。

吉普车来到大楼旁边停下了，在大楼的大门前站着两名手持PPsh41冲锋枪的卫兵。

巴浦洛夫带着别动队的队员们走向大门，卫兵看到巴浦洛夫走来后，立刻向他敬礼，巴浦洛夫也回了一个军礼。

巴浦洛夫走进大楼的大厅后说：“这座大楼原本是作为卡萨格里安的县政府的，用于取代老旧的村政府。但在战争开始后没多久就失去价值了，不过苏联人在这里的地下建造了一个巨大的人防设施，反抗军总部实质上就在这。”

大厅中灯火通明，这是希令才注意到，军官们穿着的正装都是原先俄罗斯或外国的军队正装，并没有属于灰熊的统一军服。希令甚至还看到了一个原美国空军军官在和俄罗斯陆军军官进行交谈。

“跟我来。”巴浦洛夫带着别动队队员走进一间巨大的电梯，这点电梯很宽阔，足有二十多平方米大。跟着他们进来的还有一些军官和士兵，甚至一个建筑工人将满载建筑材料的手推车推了进来。

“这是客货两用电梯，可以运载超过10吨的物体。”巴浦洛夫站在楼层面板前，按下了B7层说道：“高加索总部保持24小时工作状态，所以即使在晚上也能看到很多军官。”

到达B7层后，电梯门刚打开，迎面而来的就是作战指挥部，几排计算机阵列排列在向下的阶梯上，许多操作员坐在计算机前，带着耳麦在说着什么。最前方的墙壁上装有一台巨大的显示屏，上面显示着世界地图和各种参数和标记。

“我们要去作战会议室，谢尔盖先生就在那里。”巴浦洛夫带着别动队队员通过中间的过道，越过一排排计算机，来到了最下层。下层的左右两边各是一条走廊，巴浦洛夫带着大家走进了左边的走廊。

走廊很宽敞，左右两边各是一些诸如办公室和准备室之类的房间。在走了一段路后，巴浦洛夫停在了一扇写着“作战会议室”的门前：“就是这里了。希令·佩雷斯小姐，请你独自进去，其他人请在外稍作等候。”

希令对罗宾使了个眼色，罗宾点了点头后，巴浦洛夫打开了房门，希令走了进去。

黑色的矩形房间，中间巨大的欧亚大陆沙盒，煞白的LED灯组，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投影。谢尔盖就站在沙盒的旁边，莱亚·克里斯多夫也在这里，站在沙盒的另一边，和谢尔盖说着什么

两人看到希令走进来后，立刻停止了交谈。

“我是灰熊反抗军总指挥官，洛特尼科夫·鲁金·谢尔盖。”谢尔盖没有笑，也没有伸手要握手的意思：“这位是莱亚·克里斯多夫，灰熊反抗军领袖。”

“希令·佩雷斯，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吧。欢迎来到灰熊反抗军。”莱亚对希令说。

“谢谢。”希令走向沙盒，来到沙盒边上后说：“谢尔盖先生，战隼特别行动队以及木星联邦的情况你已经有所了解了吗？”

“我知道。”谢尔盖将世界地图的投影换成了太阳系星图，星图上标注出了地球联盟太空军和木星联邦的防线位置：“可能我们的情报要比你们更加完善。”

“是什么意思？”希令突然疑惑起来。

“你也许不知道，就在两天前，木星联邦在天王星辖区的太空防线崩溃了，现在天王星辖区已经失守，残余的木星联邦太空军力量后撤至了海王星辖区。”

“什么？！”希令难掩震惊之色：“那原先从木星辖区撤退至天王星辖区的普通居民呢？！他们有没有顺利撤退到海王星？！”

“很遗憾，希令·佩雷斯。”谢尔盖的表情阴沉地说：“由于难民数量过大，木星联邦辖区已经无力组织大规模的平民运输行动，而且海王星辖区也无法容纳那么多的人数，因此超过70%的一般平民被遗留在天王星辖区无法后撤。”

希令的表情极其恶劣，双手抓着沙盒的边缘紧盯着星图。

“希令，很抱歉我们地球反抗军无法做到任何帮助。”莱亚对希令说：“此刻，地球联盟太空军已经在向海王星前进，预计3天后就将与海王星的木星联邦太空军接触。”

希令紧缩的眉头，竟然舒缓了下来。希令逐渐放松下来，但眼神却仍然凝聚着强韧的精神：“我知道了，感谢反抗军更新了我们的数据。”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抓紧一切时间，专注于陈简博士的任务上来。”谢尔盖直切主题地说：“战隼特别行动队的目的，莱亚已经对我详细说明过了。我们灰熊反抗军会和战隼特别行动队站在同一战线上，尽最大能力搜查陈简博士的线索。”

“非常感谢您的协助，谢尔盖先生。”希令对谢尔盖弯下腰说。

“但一旦成功定位陈简博士的坐标后，相关的营救行动还需要你们别动队来实行。目前我们反抗军的军事实力处于隐藏状态，虽然我们实质上拥有正面对抗地球联盟的军力，但只能使用一次。所以在那之前，一切对外的军事行动都须要F.B.S.O.T来执行。”

“我明白了。”希令站直后说道：“到目前为止，还有其他别动队小组与灰熊反抗军有过接触吗？”

希令注意到，在她说出这句话后，莱亚和谢尔盖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神情阴郁了下来。

“有的，希令。”莱亚放低了音调对希令说：“分别是F.B.S.O.T第三小组和第七小组。”

……

获得肯定回答后，希令有一瞬间是高兴万分的——终于能和别动队的伙伴们团聚了。但随后的一刻，希令目睹着谢尔盖和莱亚那诡异的眼神，胸膛中的心脏突然被推向了悬崖。

不安的恐惧，再次将希令包裹起来——为什么谢尔盖和莱亚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希令已经隐约感觉到了原因，但不敢继续往下想。但希令还是提出要和第三小组与第七小组见面，谢尔盖立刻同意了。

“我相信杰斯拉夫·辛达总督的判断，但我还是希望别动队真的符合我的预想。”谢尔盖在希令离开作战会议室前对希令说。

希令让第八小组的队员们先去休息了，谢尔盖安排了巴浦洛夫先生带着希令去探望别动队的其他人。

一路上巴浦洛夫好像也变得寡言少语，希令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下喘不过气来，最终还是因为好奇，对巴浦洛夫问道：“怎么回事？第三小组和第七小组的人怎么了吗？为什么你们的表情都那么奇怪？”

“……”巴浦洛夫沉默了半晌，低沉地说：“旧人类最致命的弱点，你知道是什么吗？是心脏。”巴浦洛夫指了指自己胸膛的左侧说道。

希令没有再问下去。

巴浦洛夫和希令来到了地面上的卡萨格里安老城区内。这里的房屋都保留着50多年前的模样，古典的风格优雅而沉寂，高加索山脉惆怅而坚韧的气质，在这传统的房屋上隐隐地散发出来。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家招待所，招待所的窗户里映射着微弱的黄色灯光。

“就是这里了，第七小组在207室，第三小组在304室。”巴浦洛夫站在招待所门前说：“我就不进去了，马上我要回指挥部一趟。”

“谢谢你的带路，巴浦洛夫先生。”希令对巴浦洛夫点了点头，走进了招待所。

招待所内被昏暗且柔和的黄色灯光充盈着，木质地板和淡黄色墙壁，让招待所的一切都显得十分亲切而温暖。希令踩在木质楼梯上，每上一级台阶都发出木头的挤压声。最终顺着门牌号，希令找到了207室。

室内很安静，没有什么动静。这很不寻常，如果是平时的第五小队，应该会很吵闹才是。刚刚在外面看到这间房间的灯是亮着的，说明他们没有睡觉。不安的情绪让希令伸向门把的手停滞住了，自己甚至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

但希令可以感觉到，左手无名指上那金属的物体，正在给予自己勇气和力量。

希令按下了门把，推开了房间的门……

（第四卷

火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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