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册

我在城墙下一块相对安全的区域落到地面，然后立即发现原先的判断错得有多么离谱了：二十米外的那个原本向着城镇西北角行进的落单十米级巨人回头看着我，它那僵硬而略带微笑的表情让我开始有些后悔了。

我到底在干嘛？！

为什么我会主动跳下来啊！！

我去！！西北角的城墙上不是有那么多士兵在等你过去吗？！

你XX的干嘛要转身啊！！！

下意识之下，我撒腿向最近的街区飞奔过去。说是【飞奔】，实际上相对于巨人那漫不经心的步伐而言，我慢的简直像爬行的蜗牛。

离最近的建筑物水平距离差不多15米，固定锚应该能够得到吧！一边这么想着，我一边伸出右手，用立体机动操作柄瞄准对准了建筑物屋檐下的木质顶梁，扣下了发射的扳机。

“砰”地一声，固定锚从腰部右边的发射口喷射而出。固定锚撞到了建筑物一楼的石质外墙上，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我忽然间觉得头好痛！不知道是因为身处地狱而心生动摇，还是仅仅由于平时训练对人立体机动装置形成的习惯，我居然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忘记了发射口的位置！

巨人手掌从右侧猛扑而来，我只能拼命向前扑倒，嘴里呛了一大口浮尘。足矣把我捏在手心里的巨大手掌带起的风压从头顶上吹过，这让我稍微冷静了一点。

“决不能就这么死在巨人手里！”我的脑海里除了这个念头以外，居然还闪过了班吉尔的脸庞，那双耀眼的银色眼眸仿佛在看着我。

我想起了班吉尔刚刚被任命为对人压制部队首席分队长的那天晚上的情景：在结束训练回到营房的路上，我追上了前面的班吉尔，而她似乎也有意放慢了脚步，任凭其他战友逐渐离我们远去。

这还是班吉尔第一次向我表现出些许的好感，我按捺着心中的狂喜，故作镇静地说道：“恭喜你，威尔斯首席分队长！凯尼似乎对你的表现刮目相看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夸奖别人！”

“难道只是阿克曼队长一个人对我刮目相看而已吗？”

“当然不仅仅是凯尼而已！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除了凯尼以外最厉害的士兵了！”

“提尔.......其实我知道的........今天下午的演习里，你是故意让我打中的吧？”班吉尔没有用【托德分队长】称呼我，这让我更加开心了。

“不.......我只是......因为看到你忽然从上方出现，有些反应不过来罢了，绝对没有故意让你打中的意思。”

班吉尔停了下来，她转身面对着我，认真地说：“阿克曼队长让我看过你的档案了。”

“嗯？为什么你想要看那个？”

“大家聊天的时候，你从来不会主动提起从前的事情。就算其他人问你，你的回答也是闪烁其词的。”

我低下了头，失落地问道：“.....是吗.....我的过去，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像你这样的家伙，是不可能仅仅因为有人忽然出现在头顶上就慌乱得动弹不得的，否则你早就死了！”

“........”我一时语塞。

“不仅如此，你在倒下的时候还特意挡住了阿克曼队长的射击位置，不要告诉我这也是巧合哦！否则我会生气的！”班吉尔那倔强的语气和认真的表情说明：她确实很在乎这件事。

“在你忽然出现在我上方的时候，我觉得......就像是女神降临到我的面前，我怎么可能举枪还击呢.......”

“提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讨女人的欢心了？难道是在地下天堂向那些嫖客们学的？”

“地下天堂的那些嫖客们才不会浪费功夫去讨女人的欢心呢，他们只是把女人当做泄欲的工具而已。”

“你是想说：你比那些嫖客要好一点吗？”

“我是想说：失去生存意义的我从来没有试着讨任何人的欢心，直到我遇见了你！”

班吉尔的脸上似乎稍稍有些泛红，我鼓起勇气继续说道：“班吉尔.威尔斯！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只要能得到你的欢心，我愿意试着做任何事情！”

“我现在只希望阿克曼队长那颠覆世界的梦想早日成真！”

“那我就为了实现你的希望而战，无论对手是王政府也好、调查兵团也罢，即便以整个世界为敌我也在所不惜！”

“什么......原来你的梦想并不是实现阿克曼队长的......”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一样，我对于凯尼的具体做法并非完全赞同，但那个梦想似乎是唯一值得寄托希望的东西了。我别无选择，只能向凯尼宣誓效忠......可是我的人生依旧毫无意义，直到我遇见了你。”

班吉尔抿起嘴唇，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了，她低声说道：“阿克曼队长把首席分队长的职位给了我，难道你不觉得难堪吗？”

“才不会呢，这是我的荣幸！”

“油嘴滑舌的家伙！母亲一直告诉我：贵族男人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可以相信的！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呢！”

“是吗？如果是那些你所认识的贵族男人的话，他们会怎么样？”

“他们是绝对不会白白付出不求回报的，所以，提尔......你到底想要什么作为回报呢？”

“回报？我还真没想过这个事情呢.....”我抬头看着满天繁星，似乎是弗雷亚妹妹在对我眨眼睛。“我想要你的吻......可以吗？”

班吉尔也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似乎也在思索的样子。然后她凑了过来，站在我的面前。我的心跳从来都没有像此时那么急促。

班吉尔语带笑意地说着：“你的脸好红啊~~能麻烦你闭上眼睛吗？”

我闭上双眼，微微翘起嘴唇，一个深呼吸的时间以后，我感到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贴了上来。这一刻我的心脏几乎要从心口跳出来了！

班吉尔调皮地说道：“不用这么紧张啦~~你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从来没有和弗雷亚妹妹以外的女人挨得这么近！只是，我和班吉尔的嘴唇之间，隔着她的二只手指。

看到我失望的神情，班吉尔似乎是安慰一般说道：“提尔，我相信你所说的话。也正因为如此，我不认为对人压制部队首席分队长的职位是你故意让给我的！这可是我自己争取来的东西！”

“可.....可是.....我真的想要你的吻......”

“提尔.托德，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了。其实贵族的女人也是绝对不会白白付出不求回报的呢。所以，如果你想要我的初吻，光靠这点花言巧语可是不够的！”

.......

我从地上翻了过来，双手支撑起上身，正好与那个十米级巨人面面相对。它张开了嘴，唾液滴在我的身边。我自言自语道：“好久没有跟巨人如此近距离接触了，真是久违了啊......身体要摆正....以身体中轴为线.....射出夹角三十度.......重心保持在腰部正中......头部后方连接下颈的部位.....长一米宽十公分........”

随着左手扣下的扳机，从腰部左边的发射**出的固定锚准确地钉住了巨人的右肩。巨人的双手从二边同时袭来，而我则把收回绞合索的活塞按到了最深处，整个身体被瞬间的巨大拉力猛地拽向巨人！

巨人似乎还没有搞清楚为何双手扑了个空，它稍稍向右扭头，然后看到我出现在它的右肩上，抽出了闪亮的刀刃。

“我怎么可能死在你们这些低能的蠢蛋手上！！我还没有得到班吉尔的初吻呢！！”

我大声咆哮着冲向巨人的脖子，用尽全力削开了那块该死的肉块。巨人在下一个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向前跪倒，我踩在巨人低垂的脑袋上，继续自言自语着：

“皮克西斯.....你这个老狐狸......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非要完成任务不可！我要保护克里斯塔、带走艾伦、揭开艾伦的秘密、实现凯尼的梦想.......然后，班吉尔的初吻和童贞都是我的！”

我抬头看着城墙上的皮克西斯，他似乎也在盯着我，二个深呼吸的时间以后，他抬起头望向远方，我顺着皮克西斯正对着的方向看去，之见一根绿色的烟柱升腾在空中，那是托罗斯特区夺还作战开始的信号！

我登上附近的一处高塔，向发出绿色烟雾弹的方向远眺。南方的远处忽然发出了耀眼的橙色闪光，然后传来了爆破的巨响和那熟悉的巨人化艾伦发出的怒吼。看来艾伦应该是按照作战计划变成巨人了。

“巨人之力的发动间隔居然可以如此短暂......从这个橙色闪光和爆炸的发动效果来看，超大型巨人和艾伦巨人的原理其实是一样的东西。如果是这样，雷斯王的巨人神力应该也是类似的......总之，先不要管巨人的事情了，必须先找到克里斯塔再说。”

问题是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克里斯塔呢？城区里的战况似乎逐渐趋于混乱，尽管城内的士兵们仍然在不断地试图将城中游荡的巨人引诱向城区西北角，但是.....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莫非是错觉？从刚才艾伦巨人化开始，城镇西北角的巨人们似乎变得更加活跃了，少数外围的巨人甚至回头向城区走去......

我皱起眉头，身处地狱的种种无谓思考让大脑有些过劳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非奇行种巨人唯一的行动原则难道不是吃人吗？它们应该只会对人类密集的地方的感兴趣才对啊，比起城墙西北角上的人类，城区里的人类数量明明就很少........

“说起来，之前刚刚从城墙上面下来的时候，我的动作明明就很轻，绝对没有发出超过环境噪音的异响，那个盯上我的十米级巨人难道在背后长了眼睛不成？背后长了眼睛的巨人......摩西！”

在墙外调查中那个杀死了摩西的巨人！就在摩西即将攻击到那家伙的弱点之前，它抬起了低下的头，目光也脱离了在它面前的地面上疾驰的诱饵班，以与它庞大的身躯不协调的速度向左转身，仿佛在背后长了眼睛。它那巨大的右手重重地拍飞了还在半空中旋转的摩西.......

五年前的那一幕还鲜活地保存在我的脑海里！当时我就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那个巨人除了通过视觉捕捉目标以外，肯定还有其他方式可以感知附近的人类！

如果是这样的话......刚才那个盯上我的十米级巨人应该也是通过某种方式【感觉】到了背后忽然出现的人类，所以它才会忽然回头的！

按照这个假设......现在那些正在向城区行进的巨人们到底是【感觉】到了什么才纷纷放弃城墙上的人类呢.........

原来如此！一定是艾伦！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巨人化以后的艾伦！！

阿尔敏之前还说过：“你们都看到艾伦从巨人的身体里出来了对吧！那么，你们也应该看到艾伦与巨人搏斗的场面了吧！！周围的巨人朝艾伦包围过去的场面也注意到了吧！！也就是说！巨人认为他和我们人类一样！都是捕食的对象！！”

巨人捕食的对象吗.......如此看来......对于那些离开墙角的巨人们而言，在南方远处已经巨人化的艾伦比眼前的大群人类吸引力还要大得多！！

不要慌，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先仔细分析一下目前的形势.......

首先是城区里的士兵们面临的危险更大了，如果克里斯塔确有求死之心的话，我必须尽快找到她！

其次，如果艾伦就这样被巨人吃掉的话，丧失了如此珍贵的情报源，可能会导致在执行夺取雷斯家巨人神力计划的过程中，让对人压制部队遭受额外的损失！最糟糕的情况下，连班吉尔也可能会死的！！

糟糕了！！我咬紧了牙关喃喃道：“如果失去了她们......那我不就跟从前失去妹妹的时候一样了吗？！”

东边的街区里传来了士兵们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场。

“怎么搞的？为什么巨人不跟上来啊？”

“不要慌！没有必要同它们作战！训练兵三人一组，先沿着地面飞驰，充分吸引它的注意力，等到了城墙边上就向上飞！千万别丢了性命！”

“万一有漏网之鱼，就由我们负责解决！”

“基尔斯泰班！出发！”

“是！！”

...........

基尔斯泰？好像是那个跟着艾伦回来的其中一个训练兵，他的全名是叫什么来着？

我全速赶到东边的街区，拦下了那几个士兵大声问道：“等一下！训练兵！你们知道训练兵第41班负责的区域吗？！”

“宪兵......长官，您为什么也参战了？！”基尔斯泰一脸惊讶的样子。

“我正在找第41班的克里斯塔.兰斯！训练兵，如果知道什么就赶紧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克里斯塔.兰斯？”基尔斯泰身边的金发女孩一改原本冷漠的表情，双眼似乎发出了异样的光芒，她接着低声说道：“宪兵居然也在找她？而且在这个战场上？”

“什么叫做【也在找她】？”我现在心浮气躁，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十分奇怪，但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继续说道：“你们不知道的话我就去别的地方找了！”

“报告长官！按照皮克西斯司令的部署，训练兵部队已经与驻屯兵团混编起来执行诱导任务，现在各个班的编制已经被拆散了。如同您所见的，阿妮.雷昂哈特原本跟我不是一个班的。”

“是吗？我明白了。”皮克西斯这家伙，居然把驻屯兵团和训练兵混编以后投入战场，难道是为了防备我对训练兵使坏么......

“年轻人，看你的态度不错，叫什么名字？”

“约翰.基尔斯泰！长官，之前我们在城墙上见过面的！”

“看你这么积极的样子，是不是想进宪兵团啊？如果你能撑过今天，我会向上面报告的，就这样吧！”说完我就急忙离开了，赶紧找到克里斯塔要紧！

“长官请您多保重！！”约翰的样子似乎挺开心的嘛......也是，脑子正常的人都会志愿加入宪兵团才对。

“约翰，现在开始我要脱队行动了，你也保重吧。”那个叫阿妮的金发士兵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向南方离开了队伍。我回头看了一眼，猛然发现她也满脸疑惑的样子，侧脸盯着我！

这是搞什么鬼嘛？这个【阿妮.雷昂哈特】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罢了，老子才没有工夫管这些破事呢！

...........

克里斯塔，话说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千万别就这样死了啊！！

呃？南边有动静......

那是.....红色的烟雾弹？任务果然失败了吧!依我来看，即便是艾伦变成的15米级巨人也不可能扛得动托罗斯特区外门附近的那块高达8米的大岩石。

皮克西斯！拜你所赐，那么多士兵都白白死掉了啊！

“这样也好！既然作战已经失败了，皮克西斯现在也只能下令撤退，相信克里斯塔一定会没事的。”我站在城区的高塔上，回头向内门城墙的方向望去，继续自言自语道：

“待会儿我就以指挥失当的罪责去找那个老狐狸算账！这下他可没有借口扣着【艾伦.耶格尔】、【阿尔敏.阿鲁莱特】、【米卡沙.阿克曼】三人不放了！呵呵~~此乃天助我也！”

传达指挥命令的旗手们在城墙上挥舞着手中的指挥旗，我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着那让人难以置信的旗语：【命令内容：按原定计划继续作战】【命令等级：最高】

皮克西斯！！你难道彻底疯了吗？！

可恶！现在我到底应该怎么办？！训练兵的编制被拆散，士兵们散布在城区之中继续执行着这个如同自杀一般的作战行动。同时还不断有巨人离开城镇的西北角调头向南边行进，偏偏外门附近的堵门计划又失败了。

看现在的天色，离太阳下山至少还要二个小时，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估计等不到阳光消失，兵团的有生力量就要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啊！

更何况，瓦斯的存量已经不允许我继续在这混乱的战场上四处寻找克里斯塔了。我稍稍敲了敲二边的储气钢瓶，略显空虚的回响表明里面只剩一半，不，也许连一半都不到了。

怎么回事......我的手似乎在发抖呢！即便是在执行各种各样的秘密处决任务的时候，又或者是向班吉尔告白的时候，甚至是刚才面对巨人的时候，我都不曾像现在这般慌乱。

要冷静，凯尼不止一次地教导我：越是危险的情况下，越是需要冷静......我试着用凯尼教过我的呼吸法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神，似乎还真的起了一点效果。

说起来凯尼还真是厉害啊，据说当他被巨人化的乌利.雷斯一手捏在半空，命悬一线的时候，居然急中生智把手上的匕首作为最后的武器，掷向从巨人后颈部探出身体的乌利。匕首穿透了乌利的左手腕，最终刀尖停在距离喉咙不足1厘米的地方。

就个人而言，我至今还是很难相信这个故事的真实性，被巨人捏在手里还一心想着反击......凯尼这家伙到底还是不是人类嘛？

想起这个事情......我忽然间明白皮克西斯铁了心继续作战的理由了：在皮克西斯的心目中，人类已经被巨人捏在手里，如同当时危在旦夕的凯尼。要么放手做最后一搏，要么就只有死路一条！而艾伦就是他手上的那把小小的匕首！！

如果这样的话，试图改变皮克西斯的决定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我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环视一周，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城市中区。无论向任何一个方向行动，瓦斯的存量也不足以支持我再次回到城墙上了。真是有趣，我现在的处境不就跟之前那些被困在城里的训练兵们一样了吗？不，我的情况甚至比那些训练兵更糟糕一点啊！

即便现在赶去兵团总部，我也不一定能安全地取得瓦斯补给。因为那些被艾伦吸引而来的巨人大部份已经走到了城市中区，少数的几个巨人甚至已经接近外门了！

我苦笑着转过身，向着南面射出了了固定锚：“虽然勇气可嘉，不过仍是困兽之斗......当时我好像就是这么评价那些被困的训练兵吧，真没想到自己也有沦为困兽的一天。既然如此，现在我能做的事情只剩下这一件了！”

必须尽快赶到外门那里！无论艾伦和精锐班如今到底在做什么，也不管这个作战能否成功，我现在就要带走艾伦！！这样一来，皮克西斯的作战就失去了唯一的筹码，克里斯塔自然就不必继续在这个地狱里涉险奋战了！！

这就是我的困兽之斗！！

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穿行的感觉真是奇妙，话说今天中午在避难的人流中走过的道路应该就是这条吧。我低头看着下方的街道，那只被遗弃在地上的布偶娃娃仍然静静地躺在那里，周围的惊天剧变似乎都与它毫无关系。

不知何故，我停了下来，低头捡起那只已经被践踏得不成样子的布偶娃娃，稍稍抖掉了上面的尘土。

“从前，弗雷亚妹妹一直想要一只这样的布偶娃娃呢......只可惜我还没有攒够那笔巨款，你就已经离我而去了.......”我自言自语着，把布偶塞进了裤腿上的随身工具袋里。

正当我还沉浸在莫名伤感之中的时候，南边似乎传来了什么的声音。

“呜啊~~啊......快住手.....”音量不大，似乎是从南边的几个街区以外传来的。我向着声音的来源赶了过去。

“阿妮！快救救我！！”

“为什么？！阿妮！！”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向着声音的源头摸了过去，叫声愈加凄惨了。

阿妮？我皱起眉头，难道是那个无组织无纪律的训练兵？她这种家伙怎么会深入战场到这个地步？一般来说，这种在战场上随意脱队行动的家伙都是潜在的逃兵，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消失在战场上才对。

“唔啊~！！不要~~！！不要啊~~！！”声音从一个街区之外传来，那个正在被巨人送入嘴中的士兵发出的悲鸣让我不忍直视，只能闭上眼睛。但是这并不能阻止牙齿咬碎骨骼和鲜血飞溅的声音进入我的耳朵。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克里斯塔......”

现场对面的屋顶上站着三个士兵，呆滞地看着眼前的惨剧。

“喂......为什么......为什么.....马可......会被巨人吃掉？”其中一个士兵悲痛地低语着，他全身微微地颤抖着。

我落到了那三个士兵的身边，淡淡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们没有拯救同伴的勇气和力量！”

那三个士兵扭头看着我，眼神中满是哀伤和震惊，他们的眼泪还挂在眼角上，张大了嘴说不出话。

“嗯？你们三个......不都是跟着艾伦回来的那几个训练兵吗？阿妮.雷昂哈特.....还有，你们二个叫什么来着？”

阿妮用手肘捅了捅那个全身仍在颤抖的士兵，他这才稍微回过神来，回答道：“报告长官！我叫莱纳.布朗，他是贝尔霍特.胡佛。我们都是104期的训练兵。”

“我想起来了.....你们都是名单上排在前十位的优秀士兵啊。这么说，刚才如果你们三人一起上的话应该可以救下那个可怜的家伙才对。”

“呃.....长官.....其实......”莱纳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他低下头，目光闪烁不定。而贝尔霍特则紧闭着嘴，一声不吭地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算了，不要解释了！我可以理解你们，毕竟演习和实战差的实在太多了......”

阿妮也用衣袖拭去了眼泪，故作镇静地问道：“长官，您为什么会来到这么深入战场的地方？刚才您不是说要去找克里斯塔吗？”

“我还想问你呢，本来宪兵的职责里就有抓逃兵这一项啊，刚才没空追究你擅自脱队的事情。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城区里的巨人大多朝着南边过去了，放任不管的话这次作战就离失败更近了一步啊。”

“看不出来你们居然如此以大局为重，值得鼓励！”不得不承认，我挺满意这个回答的。

莱纳忽然发声问道：“长官！皮克西斯司令之前说艾伦是什么【巨人活体化实验】的成功者，真的有这回事吗？”

“这种鬼话你也敢信吗？”

“......呃.......那么，长官您找克里斯塔又是要做什么？”

我皱着眉头反问道：“布朗训练兵，你怎么就有这么多问题？”

“不.....我只是想.....对，想协助长官完成任务，确保这次作战取得成功啊！”

我看着面前的三个士兵，歪着脑袋思考了一小会儿，然后说道：“如果你们三个能解决掉这个刚刚吃掉你们伙伴的巨人的话，我倒是有一个任务需要你们的协助。如果不能，你们就赶紧把它给引诱回城镇的西北角去！”

此时，那个半个脑袋连同上身的四分之一都被啃掉的士兵遗体坠落地面，如同那只残破的布偶娃娃一样被遗弃在无人的街道上。而巨人似乎还不满足的样子，贪婪的眼神又盯上了街道对面屋顶上的四个人。

莱纳对着巨人咬牙切齿地说着：“请长官放心，我一定会为马可报仇的！”

“上吧，万一有危险，我会尽力救下你们的小命的。”我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再次看了一眼马可的遗体.......

嗯？这个可怜的家伙.......好像没戴着立体机动装置啊？是我看错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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