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家族的崩溃

奥莉安娜等人跟随追踪之光一直到了后门门口，在这里血迹断了，追踪之光逐渐消失，已经到达能够追踪的最大距离，也就是说……追踪失败了吗？

她看着被撞得扭曲的后门，叹了口气，“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去找，还有……明天早上，去确认下一班魔导列车的时间，我们后天出发回程。”

“明白……可是奥莉安娜大人，万一今晚再遇到幻影武士……”

“她们不是我的对手，你们回去好好休息。”奥莉安娜在刚刚的战斗中，仅凭一人之力同时对抗幻影武士队长与两个三人小队的围攻也毫不落下风，即使是突袭，她异于常人的武者直觉也能够轻易察觉并反制。

将自己的随从们打发回去休息，她独自一人走在夜晚的上城区的街道上。

刚才的战斗将密列尔伯爵府内弄得一团糟，想必第二天罗尔歇王室就会发觉了，还不知道罗尔歇王到底是哪一边的人，罗尔歇与莫瑞那一直互不侵犯，而且两国都有许多贵族子弟被送往雷芙娜学院修习魔术，两国的关系可谓是逐年转暖。但是罗尔歇新王明显偏向圣堂，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来向自己发难，自己能留在通天城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今晚如果不找到黑暗女神会的会员，恐怕再过两天就会有风险。

手中握着一片带血的碎布，这是与幻影武士身上的丝绸材质截然不同的布片，在血迹边上的荆棘上挂着，想必是他逃走时不小心擦到的，出人意料的，上面的血液还留有相当惊人的热度。

“他肯定没走出多远，而且从出血量来看应该无法支撑他走这么远……血迹突然消失也十分诡异，难道我想错了吗？”

……

就在路易这边换好衣服返回的同时，深夜的威特里宅也发生了剧变。

一楼的大厅中，原先工作的仆人们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原本准备入睡的简妮被外面的骚动惊醒，走到大厅中，却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你是装傻还是真的不明白？”

大厅中，威特里子爵与自己的儿子对峙着，他的面前，站着一队幻影武士，而他的二儿子，带着他们走进了大宅中。

他的眉毛挑了挑。

“以前我还期待过和葛雷薇娅家族的联姻，费尽心思把自己打造成一个近乎完美的贵族典范，但是没想到那位小姐死了。而且又找不到其他联姻的对象，就换到了我的儿子这一辈，但是就在看到奥莉安娜以后我就改变主意了，这么强势的人不可能帮助我完成伟业，所以我最终还是选择了这边。”

“爷爷，乖乖地把那个传说中的财产交出来吧，这样我们还可以向幻影武士们求情放您一条命。”

二伯父的儿子也附和道。

“我没有能够被称为遗产的东西，就算有，也不会交给你们。”

“那真是可惜了，不果没有关系，等幻影武士们完成工作，我们自己去三楼找就是了。”

话音刚落，一整队的幻影武士，朝着二楼发起了冲锋。

威特里子爵冷哼一声，他的心脏处爆发出了一阵黑潮，随后全身向外喷发出黑色的迷雾。

然而幻影武士们，用双刀削开了迷雾，如同切开蛛丝一般。

幻影武士本就是圣堂用于对抗黑暗女神会的主力军，所以她们持有的逆刃都特化了对抗以冲击、重负、渗透为特质的黑暗魔力的能力，对于较弱的黑暗女神会成员往往具有绝对的压制力。

“果然已经快到尽头了吗？”看到这一幕，威特里子爵不禁心酸。

黑暗女神会的成员都至少持有一颗黑暗之种，这是来自女神的馈赠，也是他们所使用的黑暗魔术的力量源泉。与半神的神威类似，持有黑暗之种的人在进入战斗模式、激活黑暗魔力时全身会爆发死雾。而在年轻的时候，他体内的种子曾经发育到第二层黑暗之苗的境界，那时死雾爆发的浓度至少比现在强数倍，至少幻影武士被强化过的刀是无法阻挡的。

不过战斗才刚开始，已经激活的黑暗之种源源不断地抽取自身的魔力，将其转化为两股黑潮，游龙一般袭向对手。

未能招架的幻影武士如同被重锤击中一半从楼梯上倒飞出去，但仅仅操纵两股黑潮无法阻止如此多人的冲锋，很快数名幻影武士便将他团团围住，同时出刀。

两股黑潮游龙回到他的身边，旋转着抵挡刀刃的侵袭，外围的黑暗魔力被抗魔刀刃切开，化为灰质碎片弹出，刺入幻影武士们的身体，但她们却无视自身的疼痛继续砍着，不断削减着威特里子爵用于保护自己的黑雾。

……

路易回到了威特里宅，却发现整片宅邸被结界笼罩。

“这是怎么回事？”他敲着坚硬的结界外壁，魔力的波纹扭曲着眼前的空间。

今晚密列尔伯爵家也被布下了同样的结界，难道幻影武士也来到了这里？

“不好，简妮有危险！”

他一拳敲在结界上，不但没有打破结界，反而被反震地喷出一口鲜血。

“蛮力是没有用的，虽说你刚吸收了独角兽之血，力量大增，但对于结界来说完全算不了什么，而且你体内这股不稳定的力量只会对你的肉体造成损伤。”戈尔加里安提议道，“用银月弯刀试试吧。”

银月弯刀是具有抗魔性的刀刃，他对着结界砍出数刀，在光芒迸射、就连刀柄都发烫之后，终于将眼前如肥皂膜一样的结界切出一片坚硬的灰质，随后一拳轰开。

……

冲进大门后，他看到了幻影武士们在楼梯上围攻祖父的一幕。

“你们都疯了吗！”他立刻冲上前去，却被拦了下来。

站在他面前的是被轰下楼梯的数人，她们重新站了起来，虽然带着伤口，却还是对他虎视眈眈。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站在幻影武士们身后，二伯父的儿子阴沉着脸。“你明明应该已经中毒身亡了。”

“原来给我治病的药剂是你替换的吗？那还真是可惜了，没有让你如愿。不过你应该还设置了其他陷阱吧，比如说曾经袭击我的那名刺客。”

“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我并不确定是谁，在发现了药剂被人偷换成毒药以后，我就明白了，在这座大宅里的某人要取我的性命……也想起来了，我被刺杀之前的那一天晚上，简妮写了信回来，在信中描述了我的伤势。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理由想对我不利，但我受伤的状况一定让你动了杀心吧。也正值在马车接送前的晚上，安排地这么紧凑，不得不佩服一下你的两手准备。”

“你也只有现在能得意一下了，既然闯了进来，你今天就别想活着出去。”

面对围攻，路易陷入了苦战。之前虽然击倒了三人，但都是靠着出其不意各个击破，面对摆出架势主动进攻的六名幻影武士，却是双拳难敌四手。

威特里子爵面对围攻还能抵抗，但是自己完全没有与她们抗衡的资本。他向角落跑去，身后幻影武士穷追不舍。

“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看你被逼到墙角后能做什么！”

仿佛是回应这位贵族子弟的嘲笑一般，路易逃到墙角后，突然跃起，一脚踩在墙壁上，借力空中翻身落低，跳出了幻影武士的包围。如果说之前只有特技演员能够做到这套动作的话，现在力量大涨的路易，在助跑之后也不难做到了。

落地之后他没有停歇，直接甩开了身后的追击，冲上前去，把刀架在二伯父的脖子上。

“都别靠近我，不然我就杀了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些幻影武士似乎对二伯父有着保护的倾向，此刻也并不敢上前。然而情况并没有好转，只是单方面被进攻的威特里子爵，终于败下阵来，被一刀砍倒。

“可别失手杀死了，三楼房间门口的锁不是一般的复杂，我们还要需要他。”

“不用你说。”楼梯上的幻影武士轻蔑地回应着。她们把目光转向路易，两边的幻影武士聚拢，将他无死角地包围起来。

“是时候放弃了吧，你是个无关者，放下你的刀，我们可以考虑只把你关在牢房里，留你一条生路。”

“你以为你们今晚犯下的罪行，不会遭到审判吗！”路易一手勒着二伯父的脖子，举起银月弯刀指着幻影武士。

“罪行？恰恰相反，我们是为了公理正义，为了光明神的意志与人类的福祉而行动的！”

“别说傻话了，你们只是在屠杀而已，哪有什么正义可言！”

“与黑暗女神会有染的人，即是邪恶。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所使用的力量，是不容许存留于世的。”

路易摇了摇头，“你错了，没有哪一种力量是禁忌的，只有心怀恶意的使用者才会招致灾难，而你们，正自以为是地使用着暴力！”

……

路易挟持着二伯父，与幻影武士们相持不下。而威特里子爵，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攀着扶手蹒跚地走了下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向着被路易挟持二伯父问道。

“为什么？事到如今才来问这种问题，不觉得为时已晚了吗。”路易能够感受到，发现自己的计划失控之后，二伯父原本运筹帷幄的样子已经完全不见了。

“那个被王室都敬重的父亲，竟然如此之窝囊……我想知道，手中握着那个一度令圣堂都害怕的财产，为什么要龟缩在通天城的角落里。你想要的一切，权力、地位、金钱、声誉，都唾手可得，凭什么会走到今天这种落魄的境地！”

“远离上城区贵族圈，在这种阴暗的角落里被囚禁着，四弟不就是这样从家里脱离出去了吗！我们还等着继承您的遗产，在这座监牢里等到猴年马月？”

威特里子爵颓然地坐在阶梯上听着对方吼着，他无奈地低着头。

“平时我确实忽略了对你们的照顾，在你们的母亲走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们会这样看我。”

“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些东西。”路易插嘴道，“你们可是一家人啊。”

“不知道哪里来的杂种，你给我闭嘴！”即使被挟持，二伯父还是冲他大吼，“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你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区区养子敢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不过……不管你怎么搅局，今天我志在必得。”

……

路易一时语塞。

从小就一直流浪的他，虽然曾经一度获得“家庭”，但始终想不起自己的父母是怎么样的。一开始就不知道家庭关系，家人之间是如何相处的，在品尝了几段能被称之为“家庭生活”或是“大家族式的生活”之后，他仍然抱有疑问。

而现在，他真实地处在一个家族矛盾的漩涡之中，一个贵族式的家族，**裸地呈现在他眼前，将他曾抱有的美好幻想生生撕裂。

“二伯父，你说得太过分了！”就在路易魔怔之时，简妮站了出来，“你根本没有资格这样斥责兄长大人，养子又怎么样呢？他又不是你的奴隶！伤害了那么多人，让这个家族分崩离析的不就是你本人吗！”

“哼，随便你怎么说，你们两个人毛崽子，怎么没有在特兰多瓦死掉呢？现在两个人都回来，不就是打着父亲财产的主意吗？”

“随便你怎么说，我对你说的那种东西，没有任何兴趣。”路易说道。

“不，既然你是这么想的话。”威特里子爵打断了路易的话，看着他自己的儿子，“我现在就把你所认为的‘财产’一部分，交给这个青年吧。”

众人大惊，整个围绕着子爵“财产”的闹剧，此刻处于纠纷最中心的“财产”本身就要出现了……只见子爵胸口的黑雾散去，一颗虚幻的种子若隐若现。

“难道说！”

“你猜的不错。”在众人惊讶之中，那颗种子离开了子爵，向着路易飞去。

“接受它，代替我去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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