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狂欢之夜

希里斯群岛的夜晚十分安详，听不到战鼓敲响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新年的钟声。

妮娜走进大门，抱着一个大布袋。

“简妮小姐，外面真的好热闹哦，不过我买的蛙果好像被挤掉了……”

布袋里探出一个大圆头，那是仅剩的一颗蛙果，它有着绿色带黄斑点的外表，一掉到地面便喷射着果汁汽水弹了起来，黄斑下的气囊被地面挤压后便会排出气化的果汁，是学院里某恶趣味的魔植研究者栽培的杰作，然而口感因为混杂着果肉与爆浆果汁意外地受学生的欢迎。

简妮穿着长裙礼服，拿出手杖一下子将弹跳中的蛙果叉了起来。

“妮娜，辛苦你了，把东西放进后厨好好休息一下吧。”

“真是的，路易大人什么时候才回来嘛，放着妹妹不管，自己在外面潇洒……”

“如果真的是潇洒的话就好了。”简妮苦笑着。

“嗯，我在外面潇洒回来了。”熟悉的声音传来，二人向门外一看，路易就站在那。

“学院新年之夜也做得够夸张的，我都找不到我以前住在哪了，”在二人呆呆看着他的时候，路易挠了挠头，“还好走到一半看到妮娜在买东西，好不容易跟着她走了回来。”

“路易大人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声，我都没有看到你！”

“那什么……隔得太远，人又多，我喊你的声音都被淹没了。简妮，寄给你的信，你看了吗？”

简妮点了点头，路易低下了头，“抱歉呐，我……还是不够强。”

简妮冲上来抱住他“说什么呢……你能回来，就好。你现在应该说的不是‘我回来了’吗？”

“嗯，我回来了。”

……

他一级级走上台阶，如同一个垂暮的老人。

“太好了，路易大人在新年之夜回到了这里。”

简妮摇了摇头，妮娜不解地望着她。

“那……似乎不再是以前的兄长大人了，触摸他的身体就好像坠入冰窖……”拥抱了路易之后，简妮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就算回到了这里，他也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他的眼睛不会对我说谎。”

“可能是在外面冻得身体发疼了吧？”妮娜补充道，“所以才要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嘛……”

“只能希望是这样了。”

简妮双手紧握，她不知道在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开始那封从莫瑞那寄出的信就令她没来由地不安。现在路易终于回来了，但是他的状况不容乐观。

……

“简妮小姐，出行的准备已经完成了，只等路易大人洗浴完毕。”哈梅伦主管从二楼走下来，“不过时间似乎挺久了……恕我僭越，浴场内似乎连水声都没有，我也不好意思走进去。”

“水声？”简妮皱了皱眉，他们准备去新年之夜参加派对，既然路易已经回来，借助派对让他的情绪回复也是不错的选择，不过等待他泡澡的时间似乎有点久了。

她提着长裙冲了上去，从大门去往浴场要经过二楼走到底再下楼，就在海边，她越走不祥的预感越浓，最后她来到了浴场外，如主管所说，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几乎是在问候的同时拉开玻璃门，“兄长大人，还没有好吗？我要进来了？”

雷芙娜的学生们狂欢着，锣鼓喧天，他们将魔导机械学的大玩偶接上了魔力池，骑在街上游行，各国风味的小吃、玩具摊与男男女女走马灯似的游玩，在狂欢的夜晚，一个女孩的尖叫显得如此无力。

大浴池里的水被赤黑的血液染红，她的兄长大人漂在上面，早已失去了意识。

……

狂风漫卷，暴雨淫烈，三支装甲船的纵队驰骋在咆哮的海上。他们的目的地，黄金之都，散发着臭味的黄金弧光，在夜晚的风暴中依稀可见。

“大人，您还是赶紧回到下方……甲板上晃得太厉害了，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

一名海盗装扮的人冲了上来，他戴着破旧的宽边帽，身穿的却是工整的海军制服，不过他将制服敞开，露出长满汗毛的胸腹，那制服显然也早已打湿。这么大的风暴，就连这改造的装甲船也难保平安，虽然船侧的六片挡风装置稳定了甲板上的风力，还是有海浪不停地拍上铁板，灌到甲板上。

“这是我第一次在海上开往黄金之都，强尼，快看吧！也许今天是你最后一次眺望这座城市了！”

他的主人手里抱着一本残破的书，拄着黄金狮头的拐杖，直挺挺地钉在甲板上，滤风屏障让他免受狂风暴雨的影响，然而他此刻的内心却如同这汹涌幽邃的大海。

“一切都已经就绪，我要来取回属于我的东西！”

……

光辉大殿中，降临者颓然坐在白玉座椅上，空中的魔力逐渐聚集，一张脸占据了殿内的大片空白，向下俯视着他。

“降临者，你做得过分了，在我们与凰神教开战的时候，竟然未经我的同意就从禁书塔中调取智天使，托你的福，现在莫瑞那也与我们敌对了……”

他没有说下去，降临者替他补全了，“还损失了第五权天使的有力候补‘克拉克’吗？”

“没错，虽然他的雷元素神力并不突出，但那只是一阶神力授予，便自主将其浓缩到了三阶纯度的天才，神力的不足也都归结于早年黑暗女神会刻下的伤痕，一旦他成为了权天使，伤口痊愈之后便能拥有千倍于现在的力量，也许能够重现神迹‘煌鸣御雷’。这样的人才，竟然死在你不周密的计划之下。”

“是贪欲害死了他，与我无关，不如说因为他的贪欲，我的天衣无缝的计划才会失败，如果不是他要当主攻，我才不会将多余的战力分配去监视其他家族的，最后关头还在对额外的目标眼红，也不知道是哪些人的风格。”

“哼，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的劣势显然易见，不得不停战，今后请你不要调用禁书塔的智天使，你是光明神的信使，那就扮演好精神领袖的角色就行了，伟业由我们来实现，相信这个世界天使的实力，我们会证明自己的。”

没给他回话的时间，人脸便消失了，光辉大殿内重归死寂。

降临者突然抱着头狂笑起来，四周的天使铜像静静地保持着鞠躬的姿态，他对着玉质的座椅狠狠地落下一拳，“不安定要素……成事的是你，败事的也是你，我太低估你了，你扮演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搅局者……”

他跪在大殿的地上，眼中泛着血丝，“然而就是这样你才能让我找到另一条道路！”

……

空荡的房间，海蓝色的眼睛隔着窗户俯视着下方与远处的狂欢。

桌角放着一杯同样海蓝色的酒，倒映出降香黄檀木桌后毕恭毕敬的侍者。

“离我到达命定的高度，又近了一步。”

他拿起桌上的信封，仰头看着，上面精致的花体字写着“致 尊敬的列维奥斯阁下 雷芙娜学生委员会”

“对陷入欲望的肮脏泥潭已经厌烦了吧……”他一口喝干了酒，侍者重新为他倒上恰好半杯，“继续寻找同等高贵的存在，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

他继续观赏者新年之夜的狂欢，如同看着动物园里的猴子跳舞，“真是快乐啊，在既定的轨迹上起舞的木偶们，如果那轨迹的尽头能够通往永恒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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