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苏醒

“列车在大陆试行成功将魔导科学带进了贵族们的视野，令他们惊喜、迷惑、讶异、惊恐，然而它的出现其实早有预兆，在魔导科学逐步建立以前，曾有两门重要的学科曾经在不同时代扮演着它的角色。其一，太古起源的神秘学，追溯到智慧生命刚诞生时，以信奉地母神为首的远古人种‘大地之子’所使用的太古魔术。在他们极尽辉煌的亘古文明覆灭后，大陆开始被非人种支配，神秘学也逐渐成为时代的阴影，至今蜕化成符号，也许你还能在一些古老魔术中发现它们的影子，但更多时候我们所用的是第二种——炼金术。作为继承了神秘学，通往魔导科学的中继站，炼金术既不属于神秘，也不属于科学，它同时兼具二者的特征……”

说到这里，讲师抬头望了望下方的学生，这些留校的精英小学生所组成的精英班里，显然没有多少人听他的课。

“那么关于炼金术的核心，布里吉特，你来回答一下。”

“好吧好吧，那就是我了。”一名男学生慢吞吞地站了起来，驼着背仿佛午后刚睡醒一样，他带着慵懒的腔调说：“实验，与神秘学不同的是，炼金术的一切成果都来源于偶然的实验，而神秘学的成果则是太古人种所谓的‘神启’得来的。至于魔导科学和炼金术的核心区别，我个人觉得是没有什么的……不都是实验嘛，只不过炼金术的实验比较粗糙罢了。”

“B级的回答呢，如果你去听过伊吉菈导师的三元魔素论就不会这样认为了，魔导科学应用的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理论来分析。”

“要我去听那个小不点讲课？”

教室内哄笑起来，讲师气愤地敲着桌子，然而肃静的要求显然没有被学生们接受。

“不过我个人还是对神秘学的东西更感兴趣，我想知道那些太古时期遗留下来的东西还能不能用，不知道可不可以让我见见地母神啊？比如说那个什么三圣器？”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讲师的脸不自然地扭曲着，真后悔叫了这个怪胎回答问题，现在授课的氛围都被破坏了，“简妮，你来说说，太古时代记载的三圣器是什么？”

两秒后，走神的简妮被同桌戳着站了起来。

“太古时期的大地之子有着三位母系的族长统治着洛亚大陆，他们称之为‘女王’，每位女王都有着一件几乎永恒的圣器，分别是不知名女王的螺旋枪、莫瑞娜女王的凤凰羽衣和……唔……雷芙娜女王的不朽灵杯！”

“好吧，简妮小姐，你是十分优秀的学生。即使你的兄长正生病住院，也请你不要在上课时间走神，不然会损坏你长久以来在讲师们心中留下的良好印象。”

“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讲师点了点头，简妮坐了下来，左前方的不良青年吹了个口哨：“兄控没办法啊……”

她的脸刷地红了。

……

那是沉默暴君波多里斯统治的时代，托他的福，优涅尔——“有角”的一族成为了高贵的种族，在他执政的短短数万年间，原本只在魔族中占据一小部分的优涅尔，跃居为第一大族，并虎踞在魔族都城。

尽管大多数魔族都承认优涅尔血缘的优秀，这是因为历代的魔皇大部分都是角的拥有者，多少拥有优涅尔血统分支的能力，但是将优涅尔提升为皇族的做法还是引起了他们的反感。

不过反抗风波被掀起后没多久，波多里斯就将数十个反抗部族族长的脑袋用枪插起来整齐地挂在都城上，又将他们的真名通过父血剥夺的方式送给这些人的二儿子，气走了曾经选择他的裁决者梅洛林一族，最后逼得他们隐居向所有部族谢罪。

最后他统治了，坐在尸骸堆成的皇位上，向魔族大陆所有的异族统治者宣告自己的威严。

魔族边境，蜂皇之坡，这里有着一个小的魔族聚落。

走出边境便到了蜂皇的领地。这是一片死地，由蜂皇和她的杀人蜂们支配着，只有不要命的冒险者、编悼诗的狂人和死刑犯才会来到这里，和没完没了入侵聚落的杀人蜂战斗，然后死去，尸体都烂在它们的肚子里。

“昨天才打的剑，今天就坏了，你们这里到底行不行啊？”

一个亡命徒将一把废铁扔在地上，打铁铺的老匠人瞥了一眼，横着大胡子满不在乎地说：“又不是你一个人坏了武器，瞎抱怨什么，你前面排着还五个人呢。”

“我要没点收获还会来烦你着破老头？”他将背在身上的巨针扔在地上，“今天杀的C级种身上的针，为了这玩意儿我们砍废了十多把剑，你拿去打几把好的剑！”

在这个聚落出没的几乎都是D级杀人蜂，有半人大小，而C级则有两人大小，C级杀人蜂的骨针，可以打出至少三柄好剑。

老头也不含糊，嘴上骂骂咧咧的，不过对于这些豁出性命保护他们的亡命徒也没什么恶感，他朝里面吼了一声：“铁！”

从冒着烟的破门板后面走出一个少年，他身材矮小，上半身裸露，轮廓分明却收敛地如雕塑般的肌肉，那一张一合有着紧绷感的皮肤上满是油污。

尽管他低着头，却并不影响亡命徒端详少年的脸庞，火红的头发勉强遮住头顶的钝角，从发间隐隐透出血色的目光，他将沉重的骨针交给少年，少年只一只手抓着锐部便进去了。

他似乎有点明白这个老头为什么要叫少年“铁”了，身份并不比奴隶高多少的少年铁匠，为了至少得到一个能被别人呼叫的名字，接受了老头的建议叫做“铁”，因为那低垂着的头颅下偶尔闪动的血芒，如同淬炼铁器时魔匠注入的“红血”，诡异而危险。

“以前你们没见过，他一打铁就是一整天，都不从里面走出来的。”老头裂开漏风的牙口笑着，“托他的福，我要干的话少了一半多。”

“哪里来的小鬼？”

“不是这附近的，这都无所谓，能干活的家伙我都收，反正这块地方也找不到其他人了。”

“你不觉得这小鬼很可疑吗？”

“他是有角一族，不过是看那钝角的丑样又不可能是皇族，有什么好担心的。蜂皇领地的边境，就连奴隶都会求着主人放自己一命不要来这里。从这儿到中央大陆只有一条早已荒芜的路能走，第一次走的人一半都要迷路，要真是皇族怎么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那可说不定，没准哪天皇族的支援就来了，他们也不可能真的放弃这片领地的吧……”

“哼，指望那个暴君吗？他处死自己人有一套，清剿异兽领地就不知道了，这儿的人，迟早都要进了蜂皇的肚子。”

亡命徒哼哼地嘲笑着老头的无知，他这一辈子就在这里打铁，也从来没看过外面的世界，在他们的世界里，魔族生来就是与异兽战斗，然后不断地被它们吃掉。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二人立刻停下了对话，看到来人的一瞬间，他们把眼睛睁得跟灯笼一样大。

少年在里面独立分解C级种的巨型针刺，有人撩开了粗布屏障走进来，他完全没有感受到对方的靠近，只是专心地顺着纹理切开材料，此时有红茶的香味飘来，他愣了愣，似乎有种不协调感在这破屋子里洋溢着，没等他察觉事情的真相，现实……不，梦境便开始扭曲模糊，如同被一只大手揉成了布团扔进水中，他的全身也被扭曲，伴随着巨大的痛苦，他一下子惊醒了。

与梦境中昏暗的室内完全相反，冬日暖阳透过背后的窗洒在纯白的床单上。

路易望着自己抓着床单被汗水浸湿的手，全身各处隐隐传来尖锐的酸痛，仿佛无数细小的长针刺入他的皮肤。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我在梦中看到的是……幼年的戈尔加里安？

他尝试呼唤戈尔加里安，对方没有回应他。

……

“哦？你醒了么。”

隔着挂起的白帘，病房的另一头有人影走来拉开了帘子，果不其然是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将棕色的头发高高盘起，微微扬起的嘴角、略施粉黛的美颜让她看上去既和善又干练。“不过现在你还不能运动，你应该能感受到全身酸痛吧？”

路易木讷地点了点头。

“那就赶紧回去躺好吧。”

看路易没有半分动作，她将一只枕头垫在路易挺起的身后，帮她把病服敞开的胸口合拢，顺便瞟了一眼里面触目惊心的伤口。

为什么这家伙还能活着，尽管过去这么多天，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路易同学，你可以叫我克莱尔，是雷芙娜学院医生群体中的一员，也暂时担任你的手术医师兼康复助理……虽然我觉得提前跟你说清楚比较好，我是兽医。”

“兽医？”

“对。”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咳咳……不是你想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我们人手不够了，而兽医比较闲（雷芙娜学院不允许饲养动物，然而却有兽医）的缘故。你知道你伤得有多重吗？”

路易回想起来，在莫瑞那，大礼堂的战斗结束之后他就隐隐觉得身体状况有些不对劲，在和莱卡妮娅、奥莉安娜她们见面的时候，痛感都在逐步增强，那是有人将长铁钉一根根订入身躯的感觉，最后逐渐蔓延至全身。最后在他回到雷芙娜之后，本来就已经是极限状态，等身体一泡进热水，便崩溃了。

“我想你还不清楚问题的严重性，我就给你看看好了。”克莱尔将帘子全部拉开，一张男性人体图贴在板子上，分前后两面，在身体各处都有密密麻麻“x”标记以及皮下深度数值。

她将板子下的瓷盘放到路易面前，里面是上百粒透明质感偏淡红色的楔形结晶。

“过载晶核破碎综合症，你的晶核已经全部破碎，散落成粒分布在你身体的每个角落，总共有413处碎片，大部分扎在你的肌肉组织里面，也许你不记得了，经过了总共五天四夜的手术，期间因为麻醉药剂量不足你还醒来过十六次，最终才将它们全部取出。让我来做手术也是很合理的，毕竟普通麻醉药对你那怪物一样的身体完全不起效，我只好用了两倍浓度的大型魔兽麻醉剂——那是对人麻醉最高浓度的二十倍，每隔三小时注射一次才让你睡着。唯一与症状不符的是你的晶核腔体也已经全灭，这也是坏消息，没有晶核腔体你这辈子也许都无法再使用魔术了，现在办理退学手续是个不错的选择。”

听了兽医的话，路易逐渐理清了头绪。

他的身体构造与常人并不同，使用魔术的机制也不同，并没有他们所谓的“晶核”，自然不存在承担组织与晶核交互作用的晶核腔体这一器官，通常被认为是在人胸口下贴近食道的位置，是一团包裹着晶核的大型魔力网络组织。

从症状上来看应该是强行使用亚顿原晶，吸收其中的杂质在体内引起的排异反应，毕竟将神性贯通了全身，杂质也随之在体内沉淀下来，与自己的魔力排斥凝成结晶。

“真是辛苦呢，有一次麻药没打够，你‘噌’地一下跳起来，我收刀若是再慢一点，可能会把你整个手臂的神经切断。好在最后还是完成手术了，不过那时给你放出的血都已经有两桶了，你这个人造血功能还真是不一般啊。”

提到这里，路易突然觉得一阵晕眩。

“你看看，我就让你不要起来吧，你现在还是失血过多的状态，这是能暂时提升精神状态的药剂，你快把它喝了。”

路易拿过散发着异味的药水，为了避免打开后异味扩散，他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立刻觉得清醒了许多。

“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这也就是一时的清醒，要养好精神还是要补充营养。不过这种‘回神剂’确实十分优秀，即使处于一般昏迷状态的人用这个也可以马上唤醒。”

“药效强过头了吧……简直就是麻醉药克星啊。”

“是啊，这种药几年前才被一个导师所研制出来，不过可惜，他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算了，不扯闲话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除了肌肉酸痛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嗯，咦？怎么闻到了红茶的香味。”

“你是说这个吗？”

他顺着克莱尔手指望去，床边摆着一盆红月季，正散发着红茶般地香味。

“你有一个好妹妹呢，她每天都会来看望你，拉着你的手跟你说话，帮你换衣服，还给有催醒作用的月季花换水。”

“是吗？也许吧，可惜我不是一个好哥哥。”

“别说丧气话了，与其这么消极，不如想想出院以后给她买点什么礼物，多陪陪她才好吧？”克莱尔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立刻引得路易一阵咳嗽。

“哦，我忘了你背上伤还没好，呼吸道现在也挺脆弱的。”

“兽医小姐，我觉得你应该要注意一下我是脆弱的人类这个事实。”

“不不，跟你的身体相处了这么多天我只知道绝对不能把你当一般人看，不然我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做完手术呢？”

她俏皮地吐了下舌头便回到了原本端庄的脸。

“就不能不用这么糟糕的说法吗？总觉得你在我意识不清醒的时候虐待我……”

“你反正也感觉不到痛……好了，说正事了，我不管你以后是否能继续在魔道深造，至少这条命我帮你保下来了，”路易点点头，她继续说，“但是除此之外你的身体还有另一个问题。”

她坐到床边，撩开了路易肩上的病服，将手镜照着他的右肩。

“能看到吗？”

出现在手镜中的，是路易右肩上的创口，表面看上去已经愈合，然而一小块皮肤的颜色不协调地苍白着，下面隐隐有着结晶一般的脉络。

“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以我的能力恐怕很难处理这东西。一开始我就注意到了，你的右肩有一处巨大的咬痕。”一瞬间浮现在路易脑中的，便是与克拉克决战最后，他舍命咬着自己右肩的场景，难道是那时？

“这是类似毒素引起的症状，却找不到对应的毒素，在查了许多病例之后，令人惊讶的是我在战法师团的治疗记录里找到了与你类似的症状，于是从他们那里找来了抑制用的药物。”

她取出一个透明罐子，里面有若干球形的黑色药丸，“这是战法师团代代相传的抑制药‘多尔药丸’，服用一颗后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压制结晶化的扩散。如果这种未知毒素只是在你的皮肉间扩散的话，只要将它们切除就行了，可惜的是你的伤口深至肩胛骨，毒素会从中再生并逐渐感染附近的区域，所以只能依靠这种药了。”

“多尔药丸？能治好吗？”

“恐怕并没有这么简单，从以往战法师团的病例来看，还没有人能完全康复，只不过服用多尔药丸的人能够不那么早死罢了——大概能多活十年左右，那些没有及时用药的人，都因为过重的结晶化症状在短短几个月内死去。”

路易沉默了，克莱尔的意思十分清楚，不用药就无法活一年以上，即使用药也不过暂时抑制毒素在骨头里的扩散，将完全结晶化的到来延迟十年左右。

“虽然事实对你来说十分残酷，但我并不想用漂亮话来安慰你，抱歉。”

“说什么呢。”路易浅笑着，“能救下我的性命我就已经无以感谢了，我接下来这十年的命都是你给的，又怎么会抱怨你呢？”

克莱尔抓着攀着床沿的手莫名地紧握，眼前的少年所露出的笑容让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如果他生气的话还能让她好受一点儿，现在她的心就如同被针扎了一般。她十分清楚那种感觉，就像是以前救下的奄奄一息的动物，断了腿的或是五脏破碎的，即使在手术后仍旧处于绝望的状况，也还是会蹭着她的手臂亲昵地叫唤一样。

“啊，有了有了……”

对话被打断，远远的有脚步声传来，一个带着戏谑笑容的人头从后面探出来，克莱尔也被吓了一跳。

“喂，好久不见，小学弟，我来看望你了。”

“趁我刚手术完就想占便宜吗？”

“这不是事实吗？”罗德里克俯视着路易，“总是一副很臭屁的样子，原来你也有吃瘪的时候啊！”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是我告诉他的。”琳达推了他一把，从后面走了出来，简妮跟在最后。“大家都很担心你的情况，所以今天上完课就都来了。”

“我已经没事了……”

琳达用削完皮的蛙果按在他的嘴里，汁液喷射出来，路易咬了一口便吐了出来，一边咳嗽着。

“你看这不是还在咳嗽着吗？”

“那是……不小心呛到了而已！”

“不过，你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

琳达把简妮推了上来，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着路易的眼神也有些躲闪。

“对不起，兄长大人，我仔细想了想，最后害你受了重伤的，还是我，如果那个时候我们一起回来的话，如果我能够把你留下来的话……”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而且那也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并不后悔。比起以前的事情，还是现在更加重要不是吗？”

“现在？”

“我已经决定了，以后就在雷芙娜学院，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吧。”

简妮扑进他的怀中。

“哪儿也不去了？”

“嗯，哪儿也不去了。”

他宠爱地抚摸着简妮的头发，罗德里克咳嗽了一声，“那个什么……别把话说得那么煽情，这不还有我嘛，我不也可以成为你们家族的一员么？”

“你对简妮还不死心吗？就算你是前辈，要是对我妹妹动歪脑筋，我也不会对你客气的。”

他明显地错开了和路易的对视，望着窗外尴尬地挠着头，“那……就下次再说吧。也许有一天你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琳达噗嗤地笑出了声，她向路易投去一个令人玩味的表情。

“那么出院的探望就到此为止，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担心呢。”她拿出一个小本子，“路易同学，因为你长期的缺席——不如说只上了一个月的课，在雷芙娜的第一个学期就以全科不及格告终，这在整个学院的历史上估计也是独一份的，一般来说必须要等到明年的九月才能再次入学，不过考虑到你是罗尔歇新王推荐的荣誉学生，所以学院给了你另一个选择，你可以参加速成班，在两个学期里挑战一年的课程。”

“原来是这种设置的吗？可是简妮入学的时候是初夏吧？那不是已经是最后一个学期了？”

“我啊？之前家族雇佣了一名导师给我补课，所以很多课程我都已经通过了。”

路易感到压力，简妮和琳达都是学院派的典型，这跳级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罗德里克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兄难弟，以后互相帮助吧。”

琳达也露出遗憾的表情，“以后和我不是一个班的话，真担心你能不能听懂导师们讲的课呢。”

“原来你担心的是那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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