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争吵

“这是为了我们组织的未来。”

一个沉稳的声音回应道。

“这和组织的未来有什么关系？我们并不需要敛财，作为组织的活动经费已经完全足够了。”罗德里克反驳道。

“那些只不过是附加的东西罢了。这不仅是导师的命令，同时也是我们在学院里提高地位的方式。”

“但是我们现在做的事情，跟发起战争有什么区别？”

“早已成为战争了！”回应罗德里克的声音稍微上扬，“罗尔歇的家伙也一直在毁掉我们建立的势力，如果我们不反击，迟早会被他们禁锢起来，只有通过这场战争，才能告诉他们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如果不断地交战下去，不论是我们还是他们，迟早会被学院发现，不要等到为时已晚才后悔啊！”

“罗德里克，你真是太天真了，战争已经打响，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它。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成为胜者，剥夺对方的一切。好好想想吧，对方已经拔剑，等你输掉所有的时候，你还能说出之前的话吗？”

“我……”

“听我的话，你还可以继续管理我们组织的财务，但是你要想明白了，这是一场我们不能退让的战争，不容许有任何的松懈。”

听了他的话，在场坐着的人都发出了赞同的声音。

“但是，我们至少还有重归和平的机会……”

“和平？谁希望和平了？只有通过战争才有吸收新力量的机会，平民区的人，不也都为自己能赚到额外的报酬开心不已吗？”

“但是很多人就这样死掉了啊！”

“谁管他们的死活？再说了，他们不也都知道这件工作的危险了吗？”

良久的沉默，罗德里克没有再反驳。

“我还是反对。”

“是吗，既然你这么说了……”

一把匕首**到桌上。

“罗德里克，你和组织已经背道而驰，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我们组织的人了，不过，为了防止你向别人泄密，用这把匕首把自己的舌头割了，你就可以走了。”

空气凝滞了。

光滑的刃面映照出罗德里克难以置信的模样。

“我……我不会把这事情乱说的。”

“不是我不相信你，这么做更加保险，你说是吗？”

他看见了一个恶魔，就坐在自己面前，他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迎来末路。

现在乞求回归组织为时已晚，即使真的免去了割舌头的痛苦，在组织里也会不断折磨他的良心。

手抖得很厉害，他低下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周围的人，没有任何人想为他说情，他们都害怕，如果站了出来，也会成为割舌头的对象。

“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来找个人帮你吧。”在坐着的男子示意下，两名壮汉走了过来，将他的双臂架起。

“我……”他突然开始惊慌失措，对方已经走了上来，在他面前用匕首晃了晃，“别怕，痛苦只是暂时的。”

两名壮汉捏着他的头和下巴，强迫他面向前方。他试图呼救，但在下巴被打开的情况下，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现在就让我们开始吧。”匕首离他越来越近，他的舌头已经开始幻痛起来。

就在这时，原先紧缩的门突然被猛地震击了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围绕着门锁附近的木质门板被一只拳头敲飞，随后门被轻易地拉开。

“谁？”从罗德里克后面探头出来，“雷菲尔学院分部”的部长不悦地皱起了眉。

“路易！”因为意外的发生，拘束着他的两只大手似乎也放松了力气，他转过头，惊喜地发现来人竟然是自己的学弟。

但是惊喜只在一瞬间，他立刻又低下头去，难过得闭上了双眼。

“原来是你认识的人么，门外的守卫干什么吃的，真是令人扫兴……不过他也帮不了你。”

这间屋子里几乎都是雷芙娜的学生，也就是说，路易现在承受着十多名高年级魔术师的敌意，只要眼前的男人一下令，他们就会在电光火石之间用各种魔术将自己无力化。

然而与自己面对面，中间隔着罗德里克和两名壮汉的部长，完全没有一丝防备，任谁处在这种情况，都会认为自己胜券在握的吧。

在对方试图将对峙拖入对自己绝对优势的领域之前，路易一头扎进了眼前的人墙。

罗德里克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像是给炮弹打中了一般，随后路易的脚踩在了他的肩上。

路易以侧身翻越的方式将罗德里克的身体当做踏板，飞在空中。两名壮汉一直盯着反方向，所以直到路易飞过半场，他们才反应过来，伸出手去抓，然而路易早已预见到他们的动作，在他们的大手抓到之前，制造了原力隔板将他们荡开。

“可恶！”

部长发出了怒吼，在路易尚未落地时，下意识地握着匕首刺了出去。

然而他立刻被路易捏住了腕部，一阵剧痛传来，匕首便被路易夺走。

“都别动！”路易吼着，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现在，面对拿出魔棒和炼金刀剑的魔术师们，他以左手成爪扣在这位部长的喉咙，右手反握匕首。

“把罗德里克放了。”

“想的美，只要我们不放人，你能拿我怎么样？”部长在他手底下不安分起来，他看得清楚这场对峙的走向，那边先放人就意味着失败，而周围都是自己的人，拖的时间越长对自己越有利。

“你们把罗德里克管好了，再把他可能逃跑的路线都封死！”

众人站到了罗德里克的身边，将出门的路线堵得严严实实，现在路易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

“怎么样？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向你保证罗德里克能够活着走出去，但是如果你不放的话……啊！！！”

没等他说完，手臂上便传来了一阵剧痛。

大量鲜血从他的胳膊上爆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路易带着阴沉的脸色，将沾血的匕首一甩，指着对面的所有人。

“别会错意了，我不想你们谈判。我命令你们把罗德里克放了，如果你们敢动他一根毫毛，或是对这边做出任何一点反应，我会从手边的这个人开始，把在场所有人的头颅一个一个地卸下来。”

说完，他再次挥舞匕首，将部长的右腿拉开了一条血口。

凄厉的嚎叫穿透了整片街区，然而没等他发泄完自己的痛苦，路易又一次撕开了他的左腿。

“右臂，右腿，左腿，左臂，身体，脖子，每隔五秒我就会切开下一处。”路易用匕首指着他的左臂，仿佛下一刻就要插下去一般。

“疯子，简直是疯子！”

“我们不能指望跟疯子讲道理。”

身上的三个大裂口让部长的意识模糊起来，他似乎还未完全理解路易话中的意思，直到他的左臂再次承受了锥心的痛苦。

“啊！！！我知道了，我明白了！你们快把他放了！放了！”

听了他的惨叫，屋内的人都面带惧色，只要与路易的眼神对上，都会忍不住发怵。

很快罗德里克便被松开，他神色复杂地望了路易一眼。

“走吧。”路易说道，将匕首指向部长的肚子，众人不得不给罗德里克让出道路。

罗德里克出门之后，路易也抓着部长穿过人群。

“放了我！快放了我！所有条件我都满足你了，快把我放了！”

部长呻吟一般说出丧气的话，路易在门边看着里面警戒的众人，“我走之后，把门关上，等会儿这个人会自己走回来的。但是如果你们中有任何一个人在他回来之前走出这个房间，就不要想再看到他了。”

“都听他的！不要走出这个房间！”临走之前，部长在路易手中虚弱地乞求道。

门被碰上，众人虚脱一般倒在座位上，面面相觑。

出门后，路易看到了罗德里克，还在门外等着自己。

罗德里克看着路易劫持的部长，“你打算对他做什么？”

路易叹了口气，带着部长来到了河边。

“这条河很浅，淹不死人。”路易平静地说道。

“放了我吧，我再也不会找你们的麻烦了。”被抓住的部长已经气若游丝，勉强还能说出一两句话。

“去河里泡个澡吧，你的部下还在屋里战战兢兢地等你回去呢。”路易说道，将部长松开，随即一脚将他踢下了河。

……

深夜，闹市区的一间酒吧，惊魂未定的罗德里克看着眼前的学弟，低下了头。

“我真是为自己感到羞愧，你来的时候，我甚至一度以为你是为了来杀我们。”

“我知道，你一直想告诉我这件事吧？”路易回想起第一次罗德里克表现得有些奇怪的时候，“那时候拉·布里希来找我加入艾恩斯互助会，一个你一直在对抗的组织。”

罗德里克点了点头，“但是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组织在策划这些事情。我加入雷菲尔分部是在一年前，那时在一场春季品酒会上认识了现在的部长约克，一开始只知道是为了聚集一些阿尔特兰的贵族学生，逐步分化成几撮人研究政治、军事、武艺之类在雷芙娜几乎不会讨论的话题，你知道的……在和罗尔歇的大战之后，阿尔特兰现有的贵族统治出现了松动，所以才会给雷菲尔出身的军官上升的空间，有很大一部分在雷芙娜就读的阿尔特兰学生，计划着放弃魔道的修行，转到雷菲尔去做一名军官，这样前途可能会更加光明一些。”

“原来如此，最开始是很正常的组织，为什么你们会让约克这样的人成为部长呢？”

侍者将柠檬酒摆在二人的桌上，罗德里克将整杯酒一饮而尽。

“尽管喝吧，今天我请你。”路易说道，很显然眼前的前辈已经身心俱疲。

“以前的约克不是那样的……”罗德里克吐出一口浊气，“但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他了，他的家族和雷菲尔学院有渊源，他的长兄在雷菲尔任职……大概是这样，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因为这一层关系，在战后有许多人巴结他。相比谁都能来的雷芙娜，传统而且严格的雷菲尔在近十年来更受欢迎，军官的地位也有了显著提高。这年头，有钱的贵族利用雷菲尔学院里的人脉，让自己家的孩子在学院里挂个名，等到几年以后毕业，就能够直接当高级长官……可笑吧，十二岁的上尉和十五岁的中校，这种荒唐事都搞出来过。”

“他就是靠着这层关系成为了部长？”

罗德里克点了点头，“他身边的人都是托他的关系在雷菲尔挂名的学生，他们平时在雷芙娜上学，回国后还能当军官，因此他在这里想做什么都没有人会拦他。”

“那么你呢？”

“额，其实我……”

“你也对这个感兴趣？”

“嘿，说实话，是父亲要我这么做，在雷芙娜读书不一定能保住家族的地位，如果我能成为军官的话……”他不好意思地摸着头，“现在肯定没机会了，不过我舌头都差点给他割下来了，真的很感谢你！”

“今天我只是碰巧发现了，如果还有下次的话我可帮不了你。”

“我会注意的。”罗德里克又喝了一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最近我发现分部的资金流动里有很多奇怪的项目，所以就去询问约克，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前也有很多传闻，但总是谣传居多，我也就没有在意。今天的事情让我更加确定了，我不想就此收手。难道我们一定要互相争斗吗？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重归和平吗……”

“和平……”路易望着自己手中的酒杯，“你我的力量，加起来还比不上这杯中的一颗柠檬籽，即使你我能成为朋友，已经积累了深仇大恨的两个国家，要怎么才能回归和平呢。”

“我们两个人不行的话，号召那些和我们有同样想法的人，大家在一起的话，总会有办法的话。”

“大家……吗。”路易摇了摇头，他从来没有期望过会从别人那里得到帮助。

“路易，我知道我不够聪明，也不像你那样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但是我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大家一起做就有希望，只要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我相信和平最终一定会实现的。”

看起来不像是临时起意，路易直到现在才明白这才是罗德里克真正想和他说的话。他转动着杯中的果核，表情凝重。

“你不相信吗？只要我们联手，寻找各自国家来的希望和平的学生，我们就能与他们对抗。”

“我……”

路易刚想开口，却又咽了回去。罗德里克的意思他很明白，拉拢那些希望和平的学生，以此形成与现有的两个组织的对抗。但是艾恩斯互助会中有人形怪物普罗迪斯的存在，而罗德里克并不知情。普莉希尔在第一次见到拉·布里希的怪物面貌时都被吓得动弹不得，更不要说普通学生了，这样做只会带来更大的牺牲。

“你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吗？他们现在学院外围烧对方的据点，很快就会将战火燃到学院里来，你召集同伴，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会造成更大的流血牺牲。”

“那么你会袖手旁观吗？看着他们将这座学院拖入泥潭之中而无动于衷？”

路易暗自捏紧了拳头，“别这么做，想想今天你的遭遇吧，你还想再感受一次死神的拥抱吗？”

“我很怕啊，我是怕得要死！”罗德里克叫道，即使吸引了周围酒客的目光，他也毫不介意。“但是我没法看着那么多无辜的人白白死去啊，知道真相的只有我们，所以我们必须想出一个挽救的方法来……也许我真的看错你了，尽管你的武力出众，但你是个懦夫。”

他愤懑不平得站了起来，朝酒吧外走去，也许是酒喝多了，他显得摇摇晃晃的，不得不扶着一边的柱子才能站稳。

“我会做给你看的，你别看轻我了，我才不是……一无是处。”

“罗德里克……”路易叫住了他，“你会死的。”

“哼。”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

酒吧里冷清了不少，路易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瘫坐下来。

“不用你说我也明白……”

罗德里克是他来雷芙娜之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如果他被普罗迪斯所害，路易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好……”

洛亚史诗(RhoaEpic)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