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六月时,曹军依然固守营寨内,袁军设法攻营,几战下来,双方损失几乎相当。
墨和被袁绍派到了乌巢守护辎重。
夜色之下,一队队士兵在营帐外巡逻。
一座营帐之中。
桌案上的油灯的光照亮了营帐,里面的人端着长剑,用绢布仔细地擦拭着剑身。剑身在火光的照耀下,映射出一个人的半张脸孔。
寒光一闪,剑已入鞘。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那人伏在案上端着毛笔在信纸上写着这几日营中的近况。
半响,墨和放下毛笔,伸了会儿懒腰,垂着自己酸硬的脖子。
许久,他将长剑系于腰间,准备出去巡视一番。
这时却不知是谁掀开了帘帐。
看清了那人的脸孔,墨和拱了拱手:“淳将军。”
身为袁军乌巢的主将淳于琼,这时来他的帐内所为何事?
“嗯。”那人点头示意他坐下。
墨和坐在榻上,问道:“将军来,可是有要事要吩咐?”
“无事。近日听营中的士兵说,墨将军你的剑术在军中少有敌手。”
“剑术?”墨和愣了片刻,转而笑了笑:“我的剑术还没到那种地步,怕是军中之人瞎吹拍的吧。”
“是吗?”淳于琼看了一眼墨和虎口上的老茧,听他这么说,看样子他想找人比划一下的意愿是被人拒绝了。
“这般...我回去了,日后打完仗了,我请你喝酒。”
“行啊。”墨和笑着道,送他出了营帐。
军中不能喝酒,每当打完一场仗,他都会偷偷托人去买来几壶小酒,自己躲到一个地方悠哉的喝完,但那总归是不尽兴。也不知这场仗啥时候能打完。
一阵风吹进帐中,吹得灯盏中的灯火摇曳。
墨和看着灯火,突而想起了那人,仅是轻松的一剑就拦下了他的剑,还是在他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拦下的。何时,他才能再遇那人?定是要与他分个高下的。
忽的,营帐外传来一片纷乱声,隐约可以听见两个字。
袭营!
压了压剑柄,迅速走出帐外,眼中人马混乱,伴随着火烧辎重的噼啪声。
墨和拉住了一个慌乱跑过身去拿兵器的士兵。
听这个士兵述完情况。
“曹军袭营……”墨和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转而喝道:“都给我拿上兵器,随我击破曹军!!”
有些人才是刚刚睡醒,听见外面传来的声响,立即就意识到是敌袭,甚至顾不及披上衣甲,拿起兵器就冲出了营帐。
浓烟滚滚,曹军与袁军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到处都是喊叫的声音。
这种地方,反应慢一刻就是要人命的大事。
啪啦!
一座高大的楼橹被大火烧塌压倒了几个营帐,上面的一个士兵满身是火的跳了下来,却是折断了腿,惨叫着抬起头见到楼橹压了下来,压了他的半个身子,顿时他就没了声息,眼神空洞的望着满是火光的夜空。
没人会关心一个倒在战场上的死人,也没人会在意他在死前想的是什么。
墨和持着剑杀死一个个放火的曹军轻骑,剑身上不久便淌满了血,就连脸上都沾上了一些,但他的身上却是未受一伤。
火光照亮了他的半身,粘稠的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滴落在沙地上。
“啊!!”又是一个曹军轻骑朝他奔来。
墨和抓起地上的一把长矛,咻的一声贯穿了那个轻骑的胸腹,落马倒在了地上。
身侧,随着他而来的袁军士卒都已死去,无声的横躺在地上。
火光冲天,营帐都被火点着熊熊燃烧起来,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人站不住脚跟,直退数步远离了火焰,才是好受了些。
……
曹军的士兵围住了墨和。墨和哼了一声,脚踩在一个曹军士兵的肩上,将插入他胸口的长剑猛的抽出,鲜血溅在了衣甲上。
“下一个是谁!”他吼了一声,那些曹军士兵纷纷退了一步,迟迟不敢向前。
在墨和身边躺了几十具曹军士兵的身体,无一不是被一剑封喉或是身上少了哪一块部位。
“你们退开,此人交给我对付。你们继续去放火。”一个人从他们的身后走了过来,士兵们给他让出了一条道,随后听他的命令散去放火。
一阵风吹过,大火烧得更旺了。火光之中,墨和看清了那人的面孔。
“是你?”
“我也没想到你竟会在这儿。”
“来,你我比划一下,看看谁的剑术更高一筹。”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拔出了长剑。
霎时,两剑碰撞在一起,听着耳边哀嚎声,他知道,辎重被烧后,袁军必败。
但这又关他何事?
仅仅是不到二十息的时间,他们便出了数剑,招招致命,毫无留手之意。
“铛!”千斤的力道震得墨和虎口开裂,差点握不住手中的长剑。
墨和倒吸一口凉气,这人的气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再来!”
————————————————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死守乌巢的袁军活下来的不足千人。
不久,袁军逃的逃,投降的投降,袁军终是败了。
至于墨和,他也败了,败在了剑上。
墨和只是气力上不如王越,但剑术上还没到会输的地步,王越却是一剑砍断了墨和的长剑,他这才败了。
墨和败后,王越将他带回了曹营,曹操听闻他也是个剑术上的好手,劝他归降。墨和说要管酒,曹操知道军中不能喝酒,但还是答应了下来,不过,喝酒得是在打仗完了之后再说。
墨和担任着王越的侍卫,这是他要求的,王越也准许了,这样二人就能经常在一起比划剑术了。
后来,墨和听说王越在教曹操之子——曹丕学剑。
与他待在一起的时间越久,越发觉得自己是个陪衬。
呐,这就要说起他当初拒绝了曹操请他当将军的请求,身份不同,自然待遇也就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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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灵之间,有虎贲王越,善剑术,称於京师。河南史阿言昔与越游,具得其法,余从阿学之精熟。尝与平虏将军刘勋、奋威将军邓展等共饮,宿闻善有手臂,晓五兵,又称其能空手入白刃。余与论剑良久,谓言将军法非也,余顾尝好之,又得善术,因求与余对。
————曹丕《典论·自叙》
……
“哦?师父他还教过曹丕学剑,我还以为我是他第一个学生。”苏玥支着脖子道。
“那小子哪能与你比?他跟着你师父学了那么久,还不如一个达到了第一剑境之人厉害。”
“对了,墨老头,听你这么说,总感觉你没有我师父厉害啊...”
“什么?”墨和暴跳如雷,“你让他来跟我比一下,看看谁的剑术更厉害?!”
……
青丘。
“哈欠!”王越摸了摸鼻子。
“一定又是那家伙在背后议论我。”
“罢了,先想想眼前之事如何解决吧。”
……
半响,墨和在苏玥一番“好心”安慰下,他才消了气。
“呐,继续讲啊...”
“没心情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找他问。”
墨和喝了口酒,看着她:“玥儿,你可知你师父这千百年来所求的是什么?”
“嗯?”
墨和缓缓的呼出口气:“盛世。”
“盛世?现在不就是吗?”
“不,他所求的是人、妖和平相处的盛世。”
苏玥低下了头:“这……可不是一般的难啊。”
墨和拍了拍她的肩头。
“但是他收了你为徒,这个盛世...未必不可求。”
苏玥苦笑道:“师父之愿,所图甚大,我怎么可以做到?”
单是青丘之事,她就明白,只要这世间贪念依在,盛世之说,谈何容易?
人拥有七情六欲,就不免要产生贪念,有了贪念,他们就害怕妖怪会夺走他们想要的一切。但对于妖怪们来说,岂又不是如此?
“做的到,我信你,你师父也信你。”
苏玥起身耸了耸肩。
“还是别了吧。我干嘛要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现在这样子岂不快哉?”
墨和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日后你说不定就会改变主意,我现在也勉强不了你。”
……
“对了,你就真不打算认我叫墨师?”
“你想的美。”
“呵。”墨和笑了声,俯身拿起一坛酒,正准备揭开坛口大喝。
“喂,墨老头,你再这么喝下去,我就没有酒喝了,还不放下?”
“才不放。”墨和吐了吐舌头,那样子有些滑稽。
“是吗?”
墨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抱着酒坛冲出了酒窖。
“哎!你又想要烧我胡子?!”
“那又怎样?”
一个老家伙留什么胡子?莫非要装个仙风道骨的仙人不成?看他这样子,还是胡子烧掉的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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