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玥客套了几句,只想换个几十两银子便够了,毕竟这诗不是她作的,千金真不敢要。
作诗换酒钱的事,就算是李太白也这样做过,却是不是什么俗举。
林君平非说这诗得用千金来换不可,结果搜了搜袖子,才是发现自己并未带那么多的财物,出神了好久才放下手。不过,百两银子还是有的。
酒馆里趁着酒兴赋诗的文人不少,自然笔墨必不可少。赋上一首好诗,便可即刻将其写下供人们传看,以图增添些名气。
桌上摆着纸笔,研好墨后,苏玥端着毛笔在砚台里蘸了蘸墨。那些字自认为还是看得过去的。
窗外人声鼎沸,夹杂着酒客们的划拳声。
琵琶声从未断过,时而低沉抑郁,时而清脆圆润。
那个弹琵琶的女子怀抱琵琶羞涩地遮住了半边脸庞,低头随手弹奏,用乐声诉尽无穷的心事。
良久。
笔尖撇下最后一笔。
提名,琵琶行。
微风拂起了纱帘,纸上的墨迹不久便风干了。
……
“许兄弟,你当真只要这二十两银子?”林君平将纸小心翼翼地收入袖中,疑惑道。
“是啊。”苏玥把玩着手中的银锭,笑得眼睛半眯起来,乍看还以为是她眼睛里进沙子了。
“若是无事的话,我便先走了。多谢你的酒。”
林君平急忙拉住了她的手,却是感觉到了一种比女子的手还要柔嫩的触感。
稍稍诧异几分,以为是“他”平日将手保养的好。
他立即松开了手。
虽然“他”的手摸起来挺舒服的,但总不能让“他”误认为自己有断袖之癖吧。
“许兄弟,你我难得相识一场,为何不坐下继续叙酒几杯?”
苏玥抿了抿嘴巴。
“行吧。”
林君平不再像之前那样木讷,与她讲着近日发生的趣事。
像是城北的一家姑娘出嫁了,半路却被人给劫了,新郎官怕劫匪撕票,便问他们赎金多少。一问赎金太高,新郎官出不起,索性就叫上了一帮人糊里糊涂的将新娘给救回来了。
还有玄宗与杨贵妃的那些秘闻,他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苏玥向来不关心这种事,可听他这般一说,居然来了兴致。偶尔也接上了几句话。
“客官,您要的酒小的给您送来了。”小二将桌上的空酒瓶放到了托盘上,搭着毛巾退出了房间。
酒面上倒映着半张脸庞。
“如此尽兴,君平当浮一大白!”
林君平痛快的一口饮尽杯中的清酒。
见此,苏玥也回敬了他一杯。
忽然,这时门似是被重物撞了一下,咔嚓作响。
此时二人正在兴头上。这般被人打搅,脾气再好的人心中也得冒上一团火。
“谁?!”
门外无人吱声。
空气陷入短暂的宁静,而耳边依旧可以听到外面喧哗的的声音。
“轰!”房门霎时被一股强力给掀飞,木屑四溅。
门外站着一个裸着膀子的汉子,不,应该说是妖怪!
赤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们二人。
妖怪注意到了林君平衣领上的黑色花瓣。
“除妖师!”它大吼一声,“死!”
它的手上突现一把用自身骨头化作的骨刀,呼啸着劈向了林君平。
不知他是不是被吓傻了,竟站在原地丝毫不动!
苏玥一把拉着林君平到了自己身边:“君平,你可知刚才情况有多危急?不要命了!”
骨刀深深地砍入了墙壁里。
林君平再也不顾什么君子气量:“这个妖怪疯了么!我又没招惹它,它怎二话不说就突然过来砍我?!”
苏玥手按在了剑柄上,正准备拔剑,一旁的林君平立即拉住了她的手腕,让刚出鞘的剑又回到了剑鞘之中。
她皱着眉头,不等她开口,林君平说道。
“它又要来了!”
“抓着。”苏玥抓来一根悬下的绳子,二话不说就将他推下楼。
“哇!”林君平抓着绳子发出一声尖叫。
踩在了一张桌子上,桌上的酒水于是便与花生米混在了一起。
桌案旁吃酒的两位酒客拍着桌面震怒:“你干啥呢!”
林君平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欲哭无泪。
方才那个妖怪是叫他除妖师了吧。但她见他第一眼便知他不是修行中人,怎么想也无法将他纳入到除妖师之列。
苏玥随即跳下楼去,也是落在了酒桌上。同样,那几位酒客也是对她一声怒吼。
顾不得解释什么。
“君平,愣着干嘛?它要杀你,我可护不了你!”
林君平撒腿就在酒馆里乱窜。
妖怪抽出了骨刀,半边墙壁扒拉的倒塌,酒馆中的酒客因此顿住了手中的酒杯,往那边看去。
“妖怪!!”小二慌乱的丢开盘中的酒水,酒馆中的众人因他这么一声变得犹如受惊的牛犊,纷纷涌出酒馆。
有的人被绊倒在地,来不及站起身来,便被后面跑来的人又踩在了地上。结果是又倒了几个人。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谁能知道会有妖怪来酒馆里作乱啊!
“别想跑!”妖怪于人群之中看见了林君平。
歌伎们丢下了手中的乐器尖叫着逃出酒馆,却唯独那个琵琶女抱着琵琶愣着看着人们从她身边跑过。
等酒馆中的人逃的差不多了,她仍然站在那里。
妖怪持着骨刀砍伤了不少人,一边愤怒的嘶吼,一边寻找林君平的身影。
它可不管砍到的人是死是活,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杀死那个除妖师!
晃眼间林君平又不见了,该是躲到了某一张桌案下面。
琵琶女看着那个妖怪,那个妖怪也在看着她。
“吼!!”吼叫的声音整条街道都听得震耳。
在琵琶女的瞳孔中,那把骨刀像是变成了一根针,针尖对着自己飞来。
然而,骨刀却被一把剑给挡住了。
再然后,就是一阵轰隆的声音。
苏玥一脚将它踹出了酒馆。它的身体撞倒了一座房屋,陷入砖瓦之中,扬起大片的烟尘。
琵琶女看着那位救了自己的俊俏公子,本想说声谢谢,可惜她是个哑巴,说不了话,只好看着他与另一个男子匆匆离开了酒馆。
整个酒馆就剩下了琵琶女茫然的看着四周杂乱的桌案和地上痛苦呻吟的人。
……
“韶安,你怎这般厉害,那个妖怪被你给踹死了?”
“没有。”
她的脚力再大,还不至于可以踹死一个妖怪,何况那个妖怪都有三百多年的修为了。
“你不是除妖师吗?遇见妖怪怎就逃跑了?”
林君平砸吧了一下嘴巴。
拉了拉自己的衣领:“估计那个妖怪是看着我穿了这身衣,把我当做除妖师了。”
“早知今日会碰见妖怪,就不偷穿这身衣了,差点害死我了。”
苏玥瞧见了他衣领上的黑色花瓣。
“君平。”
“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连除妖师的衣服都可以偷来穿。”苏玥严肃道。
除妖师对于冒充他们身份的人,从来都是知道一个杀一个,无人敢这么做。
“其实。”林君平看着她身后,“我说我是史官,皇室宗亲,你信吗?”
“现在我还有什么不信的呢?”
砖瓦之中爬出一个妖怪,身体上覆盖着一层骨铠。
胸腹处的骨铠上本是只有一丝小小的裂痕,可紧接着裂痕逐渐扩大,骨铠一片片的脱落下来。
“除妖师...死!”
“哇!它咋这般命大?许兄弟,你有把握制服它吗?”
“试试吧。”苏玥再次拔剑出鞘。
“许兄弟,君平能结识你,实乃一生的荣幸。”林君平慌忙躲到了离她百米远的一个摊位后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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