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不列颠巨岛,市中心区。
此时正值入秋,今天的街道上格外冷清。
虽说是凌晨五点,可在皇家往日繁华的街道上,每天都会有三两位路人把酒当歌,结伴而行。
然而今天却完全不同。
这绝不仅是因为刺骨的寒风。
“那边的人类,滚回自己的房间里去!”
严厉的喝声响起,路过的男子先是一怔,随后才发现被喝的居然是自己,眨了眨眼。
塞壬侍卫的行为让他停下脚步,接着酒劲男人便催生出一阵恼火。
“一个小小的塞壬侍卫也敢这么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老子我可是……”
话音未落,塞壬侍卫突然朝着男人冲了过来。
一柄细剑从腰间迅速抽出。
男人只来得及后退一步,接着就看到塞壬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闪过,接着便再说不出话来。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喉咙处涌了出来,他张了张嘴巴,发现根本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红色的血液从口腔涌出来。
喉咙被刺穿了。
几道尖叫声从周围发出,路过的行人们逃命似的四散而去。偶尔也有几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围观过来,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塞壬侍卫嘴角一扬,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冷笑。
有的人在近处打量,有的人在远处观望。这正是她所想要看到的。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今天是塞壬重要的日子,不允许任何人做出疑似反抗的举动。只要你们在各自家里待到早上八点,我们自会保你们安然无恙。”
一边说着,塞壬侍卫舔了舔细剑上的血迹。
“但若还有人敢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的话……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银光划过,跪在地面上面色惨白的男子的身体忽然一阵抽搐,接着直挺挺倒了下去。诡异的是,脑袋比身体快了一秒钟落地。
围观的群众也脸色一绿,急忙离开。
这只是街边一角。偌大的皇家巨岛上,闹市区、住宅区、环翠区等等……平常看似恪尽职守的塞壬们突然在今天都做着类似的事情。
像是在示威,更像是为了某件事而做准备。
风云压城城欲催,山雨欲来风满楼。
绝大多数居民都选择回避。虽然不清楚什么状况,但如果只要躲在家里就好了的话,还是得过且过比较好。
毕竟只不过是两个半小时而已。只要等过了八点,日子还是会回到平常的轨迹中去吧。
与此同时,深渊之塔第一层。
这里是绨零一行人最开始出发的地方。
由于两名负责看守的精英塞壬已经被魅兰莎偷偷解决掉了,现在整个第一层都变得格外安静。大多数舰娘和人类都还在沉睡中,没有人意识到深渊之塔外发生的事情。
鼾声此起彼伏,同深渊之塔外的喧哗形成鲜明的对比。魅兰莎坐在自己的牢房内,眯着眼睛望着绨零一行人离开时盘旋楼梯的顶端,迟迟无法挪开目光。
自那又过去了几个小时。
他们还顺利吗?
如果可能的话,魅兰莎倒是想跟随绨零走一趟,但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通过训练让实力大涨虽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她总觉得有些过于顺利了。
就仿佛是……塞壬故意放绨零几人向上走一样。
为了离开这一层。
魅兰莎莫名感到一阵恶寒。一个月以来,绨零和格里训练搞出这么大动静,精英塞壬不应该一点都不清楚才对。
“难道说……塞壬还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情报吗?”
“就算现在让绨零他们上去、冲到顶层,也依旧无法平安逃走的情报……?”
一边想着,魅兰莎眯起眼睛,目光逐渐从旋转楼梯的顶端离开,然后缓缓向下移动。
在旋转楼梯的第一层台阶处,抗魔石地面有一处窟窿,显得有些扎眼。
这是绨零离开时,因为着急拿金属箱子不小心踩出来的。
一个窟窿。
“不不不……我最近这是怎么了,总喜欢瞎想……”魅兰莎连忙摇了摇脑袋。与其现在想这些不着调的东西,不如好好想想待会该做点什么。
如果其他舰娘们都能安全逃走的话,是不是应该提前道个别呢?
也许给大家的口袋里塞一点小礼物比较好?
……
……
地下一层。
这是一直以来被所有人所忽视的盲点区域。
越高的层数犯人越危险,负责看守的精英塞壬也就越强。所以按照这个算法下去,第一层应该就是最下层。毕竟没人比普通人类还要弱小了。
但事实上,这种设计正是塞壬的圈套。
从那块被绨零踩裂开的抗魔石板向下,大概有五六米的高度的窟窿。地下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一直向深处蔓延。
黑暗中,错综复杂的岔路和弯道,随着甬道深入,共计近百的分支让人迷失方向。如果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的话,必然在这片迷宫中丢失。
数以百计的通道中,只有一条通道通向某间牢房,其他都是死路和陷阱。
但如果是皇家成员的话,可以察觉到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诡异的魔能。仔细感知的话,竟能发现其与伊丽莎白女王的魔能相似度极高。
顺着魔能的源头,可以找到唯一的秘密牢房处。
这是一间狭小的牢房。
在这狭小的房间内,一位金发少女正被关押在里面。由于这里处于地下,常年得不到阳光照射,不少阴暗潮湿的地方长满了苔藓。少女还在静静休憩着。
周围空无一人。
今天,少女也同样梦到了自己死前的事情。
黑烟滚滚,战火弥漫在目所能及的每一寸土壤上。在这片充满绝望气息的土壤上,迎面走来了一道身影。
天空下着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男人的肩膀。
男人正失魂落魄地在泥泞的土地上走着,目光离散,如同丢了魂一般。
一会打滑摔倒,然后再慢吞吞地直起身子,肮脏的泥水沾了一身却不自知;一会又拖着疲惫的身体跑了起来,翻动着地面上舰娘的尸体,手指上被石块划出不知多少伤口。
男人试图在这里寻找着什么,从这场残酷黑暗的争斗中尽可能找寻一丝活下去的光明,只可惜这片战场上只有尸体。
什么都没留下。
什么都没能留下。
最终,男人又一次变成了孤身一人,在这片黑色的土地上行走着,渐行渐远。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过后,少女的眼睑微微抖动,转醒了过来。
“又是……同样的梦境呢……”
金发舰娘轻轻按住额头睁开了双眼,感到一阵阵疼痛。
每次做这个梦境的时候,总是能回想起那时候的事情。
她曾经有一个非常非常温柔的指挥官。
但除了有关绨零的事情,少女一概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自己的来历。少女第一次来到这座巨岛上的时候,总觉得一切都那么温馨,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却又回忆不起。
然后没过多久,一群自称塞壬的黑漆漆舰娘找到了自己,说自己是在逃机密犯人,不由分说地用特质锁链将自己五花大绑,蒙着眼睛扔进了这里。
从那之后,金发少女一直保持着手脚被锁住的状态,再也没见到过其他人。魔能也一直处于极低的状态。
在这里呆着的几年里,少女只见过一个人。
“哟,今天醒的还蛮早的啊……昨晚睡的怎么样?”
一位气质高雅的舰娘缓缓出现在牢门外。
少女缓缓抬起头,望向牢门外正俯视着自己的舰娘。
——伊丽莎白女王。
她每次来的时候都是这样,毫无征兆。如同在空无一物的地方开出一扇门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出现站在了门外。
今天的伊丽莎白女王,似乎心情格外好。
少女打量着这位女王大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她淡蓝色的眸子透露着一丝笑意,目光中中闪过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回女王大人,昨夜睡得很好。”
“很好。这是你今天的食物,我给你亲自送进去吧。”
一边说着,伊丽莎白女王缓缓俯下身子,打开了牢门底部的小矮窗,将盘子送了进去,表情和蔼可亲。
这不禁让少女一愣。
若是放在以往,伊丽莎白女王明明会直接将盘子扔过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才对。
“女王大人……今天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吗?”
少女谨慎地小声问了一句,眨了眨大眼睛。伊丽莎白女王则是一怔,随后嘴角微微上扬地笑了笑:
“果然,唯独你我瞒不住呢……”
一边说着,伊丽莎白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囚犯少女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这让少女不由得皱了皱眉。今天的伊丽莎白女王,很不正常。
“也罢,现在已经是计划必定完成的阶段了,我也不必再和你隐瞒什么了……”
“你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是谁吗?”
金发少女楞了一下。伊丽莎白女王则是缓缓俯下身来,小脸紧贴在牢门外,眸子紧盯着这名金发少女。
明明是一副可爱的脸蛋,却露出一副与之不相符的狞笑。
“我每天亲自给你送失误,是因为要防止其他人能看到你。因为如果让其他人看到你的话,我的身份就会被怀疑了。皇家的那些家伙们并不傻,只要你可爱的脸蛋暴露出去,当天我的身份就会受到怀疑。”
“只可惜,我的计划已经做足了准备。”
少女皱了皱眉。虽然她对伊丽莎白的话似懂非懂,但此刻伊丽莎白所露出来的表情绝对不正常。
疑团重重。
与此同时,伊丽莎白缓缓伸出小手,手臂穿过牢柱将金发少女抱紧,目光中带着一丝爱怜。
然后伸出小巧的舌头。
轻轻触碰她的脸蛋,拂动她的发梢,舔舐着她的睫毛,以及因不知所措微微颤动的唇。
太像了。
伊丽莎白忍不住去亲吻这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庞。
如果没有这张脸的话,她也不会一步一步如此顺利地走到今天。
“直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真是可怜呢。不过别担心,既然计划已经要宣告成功了,我现在就告诉你。”
“你的真实身份是——”
缓缓地,伊丽莎白将嘴唇靠近少女的耳边。几声喃喃低语过后,金发少女终于瞪大了眼睛,流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现在,她终于听懂了刚才女王所说的话。
为什么不让自己看见其他人。
为什么会觉得这座岛上如此熟悉。
而在她惊愕的眸子中,那位“伊丽莎白”正狞笑着转过身去,渐行渐远,随手扔过来一块小小的镜子。
金发少女忙拿起手镜。
然而在肮脏的小镜子中,少女看到了一张惊愕却无比熟悉的脸蛋。
她认得这张脸。
这张时而狰狞时而温柔,充满违和的脸庞,她已经看了太久太久。
刹那间,往事的记忆如同决堤的大坝,瞬间塞满了她的意识。少女的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想起来了。
被遗忘的责任,现在想起来了。
在她被关押在监牢无所事事的几年时间里,已经错过了太多。金发少女怔了怔,随后面部表情扭曲,忍不住失声哽咽着哭出来:
“谁、谁能来把本王救出去,阻止她的计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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