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假象

“呕……嘛德，喝的有点多了。”

“多大点能耐，喝这么点就吐了。”

几个小混混在街边哄闹着。

“哎哟……谁撞我？”

突然，其中一个人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我看你就是喝多了站不稳，少找借口了!”

他身边的一个人笑着伸出手将他拉起。

“没有，我是说真的，刚刚一个青色头发的小美妞撞……撞了我一下。”

倒地的人爬起来，摇着头口齿不清道。

“得了吧，还青发小美妞，我看你站都站不稳了。”

“真的，我没有骗你……真的是个青色头发的小姑娘……还在哭呢……”

“行了行了少废话，赶紧的，喝下一轮去。”

，

回过头，黑不在理会身后那些喝醉了的小混混，此时的他全身被黑色的魔力所包裹着隐藏了身形与气息，所以经过他们是才没被发觉。

抬起头瞄了眼另一边一座屋顶上监视着这块区域的黑衣人，确认他没有什么异动后才重新看向前方跪在地上不断喘息的含月。

“你已经跑了十几分钟了，明明以你的身体素质早就该力竭了。”

走到了含月身边，黑淡淡道。

“呐……恶魔先生，我……明明一次也没被父亲打过呐……”

含月低着头，一只手捂住胸口……黑看了看那略微平坦的胸部觉得含月可能是在感受心脏的跳动。

“唔，是吗？感觉如何。”

“好痛……就像……被撕裂了一样……”

“是……么？”

黑依旧默默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含月，不知道她是在说自己的被打的脸还是心。

“呐呐……果然……我的存在是个错误吗？”

含月转过头看向黑，眼泪不断流下的她露出了十分凄美的笑容，

“为何。”

“真是的……明明都和你讲过了，恶魔先生真健忘呢……”

含月依旧在笑，笑的那么悲伤……与绝望。

黑当然知道含月想问的是什么，她认为她母亲的死是因为她，她认为她父亲有这么大的变化也是因为她，她将所有的过错背负在自己身上，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真是……自私的想法啊。

“喂，你知道……当时你的父亲为何持剑与我对峙吗？”

黑有些不爽的撇撇嘴问道。

“诶？”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打晕你的女仆姐姐吗？”

“那是……”

“你知道我为什么去你家里吗？”

“是为了我吧……”

这个回答可真是……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黑的声音有些低沉。

“那个……恶魔先生?”

含月疑惑的抬起头看着黑。

黑色的魔力开始不断外溢，缓缓侵占着这片空间，而释放这些魔力的人：黑，此时正幽幽地盯着含月。

一只手抓住含月没有完全扣上的衣领，黑将她提了起来。

“为了你好？别太自以为是了，你还真是相信我这个陌生人啊。”

黑色的魔力完全包裹住了周边的区域使得放眼望去只有一片漆黑。

“那个……对不起……”

含月又一次哭了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黑的手上。

这个家伙太过于自卑，总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问题。而对自己极度的不自信才是这个事件的元凶，黑不清楚她究竟拥有着怎样的体质才有能力改动“世界规则”，但如果不能纠正这个已经扭曲的思想，那么无论怎样拯救最后都只是徒劳而已。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你之所以这么相信我，只不过是因为我是在所有人都无视你的时候向你搭话了而已，但你了解我本身吗？不，你不了解，你只是把自己所期望的姿态自以为是地加在我身上而已，只要我稍稍假装一下你就以为我是个好人，相信我？别开玩笑了，你只不过是把我当成童话里的王子，盲目地以为我就是你的救星。”

黑的眼神越来越寒冷，他就这样揪着含月的衣领将她双脚离地的举起。

“不……不是的……”

含月双手抓着黑的胳膊，双腿晃荡着不断挣扎，但却根本无法敌过稍稍认真起来的黑。

“不是的？你说过了吧，因为你，你的母亲才会死去，因为你，你的家庭才会破碎，既然你不是把我当做救星的话，那为何你在公园里没有狠下心死去。”

“因为……因为我……”

“因为什么？你只不过是自以为我能够帮你，但你根本就没有考虑我能做什么，你只是自以为的认为：啊，如果是这个人的话说不定可以拯救我吧，因为他能在我被全世界遗忘的时候找到我!你……是这么想的吧。”

“……”

含月不在挣扎，也不在说话，只是沉默着任由眼泪流下。

“真让人想笑……不，真可笑，无聊的奢望，就因为我说过我会帮你？但你以为我这个外人能做到什么？救活你的母亲？将你依旧破碎的家庭重合？喂……先不说我究竟能否达成你这种无聊的想法，就算我完成了又能如何？”

黑松开手，俯视着跪坐到地上的含月。

“这样你就会被拯救？不……因为你不是说了吗？你害死过你的母亲啊……”

地上那深邃的黑暗缓缓伸出一根根纤细的黑色长丝，向着含月的身体慢慢攀爬着。

“因为你，你的母亲才会死不是吗？”

黑丝开始变得粗壮起来，已经覆盖上了含月的双腿。

“因为你，你的父亲才会失去笑脸不是吗？”

腹部，胸口，脖子，含月已经快要被这令人窒息的黑暗完全吞没，但她没有任何反应，无神的双眼就像黑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没有了任何色彩。

“就如你所说……你的存在就是个错误……不是吗？”

黑暗缓缓侵蚀着含月的脸，现在的她如同已经完全心死了一般没有动静。

“是啊……如你所言……你的母亲因你而死，也像我说的，你自已为是的认为我能拯救你，现在你觉得都是你的错……”

看着快要完全被黑暗吞噬的含月，黑的表情不在冷漠了，他只是无奈地挠了挠头，然后长叹一口气……

“但你这个家伙……到底有试着去了解吗？”

那还没被黑暗吞噬的无神双瞳微微转动着，看向了黑。

“给我听好了，含月，你认为一切都是因为你，可你可有想过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你母亲的死是因为那个魂淡国王，是因为你父亲的弱小没能保护好你的母亲，而你却自以为全都是因为你的错。”

“你父亲没能救下你母亲独自消沉时，你认为都是因为你的错。”

“你认为都是自己的错，所以不敢面对你的父亲，而你也自私的认为你的父亲怨恨着你，但你根本就没有好好和他谈过。”

黑稍稍侧过身子，在他的身后的那片黑暗有些许涟漪浮现，然后一个人……闯入了这片空间。

那作为月骑士身份象征的铠甲已经大半不见，只留下了不会妨碍跑动的少量装备，皓月那张沧桑的脸此时也是一片苍白，嘴角还有一道血丝。

他进入这片空间后如同没有看见含月与黑一般，一直向前跑着，但没能跑两步他就摔倒在了地上，而被他一直捏在手中的一张照片十分“巧合”地飞落到含月的眼前。

目光移到了照片上，含月一直无神的眼瞳微微收缩。

照片上是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搂着一名漂亮的妇人，而在他们的中间，一个用笔画上去的女孩微笑着，而小女孩的下面有着一行小字：我最珍贵的宝物。

很奇怪，明明只是如同随手几笔画上去的小女孩，却让含月一眼就能认出那是自己。

“不行……还不能在这里倒下……”

倒下的皓月挣扎着爬了起来。

“我还要找到……我的女儿……”

他缓慢的走过来捡起了照片，而含月能看到他的胸前有着一片血红缓缓扩大。

“父……”

含月抬起一只手，想要去触碰皓月，但原本包裹着含月的黑暗限制了她的行动。

“父亲……”

含月想要去拉住皓月，但被束缚着的她只能无力只能看着他捡起照片后跌跌撞撞的走过他身边。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一个憎恨自己女儿的恶人？还是一个……连自己身受重伤都不管不管不顾，一心只想找回自己女儿的父亲？”

黑捏着含月的下巴，让她看着皓月离开了这片黑暗空间。

“看啊看啊，先是自己无能害的孩子失去了母亲，现在又了弄丢孩子，真是个……无能的混账啊。”

“你……又……”

“什么？”

含月似乎在说着什么，但黑听不太清楚，他轻轻将耳朵凑近含月问道。

“你……又懂什么！”

含月大吼道，声音很大，非常大，以至于将耳朵凑近的黑都觉得耳膜刺痛。

“是啊我是个自私的家伙!我听到你说会帮我就自以为是的认为你能够帮到我!因为父亲他……哭了啊，那一天……他哭了啊……都是因为我……因为我的弱小……让父亲在最后只能保护我，如果我在强一些的话……那母亲也不会……”

原来如此，看起来在那一天皓月因为保护了含月所以才没能救到他老婆，所以含月才会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啊……嘛也没差了。

“是么？因为你太弱小？嗯……的确，不过既然你很弱的话，那我就来做个符合恶魔对于弱者做的事吧。”

耸耸肩，黑轻轻抬起双手，两个人形虚影出现在他的身前，而包裹着含月的黑暗缓缓退去。

虽然双目人形虚影双目无神面容呆滞，但含月一眼就看出了那是琴与刚刚出现的皓月。

“来做个小游戏吧。”

一个红色的小球在含月的面前飘着，黑看着那个小球说道。

“随便用你身体的任意部位触碰这个球，当你触碰的时间满五分钟时，我就放过一个人，但是如果你在中途松开了的话……”

琴与皓月虚影的表情渐渐痛苦起来，而黑露出了十分和蔼的笑容。

“我就让他们承受堪比死亡的痛苦。当然，你也可以认为这个虚影是我糊弄你的不照做，然后我就爽快的干掉这两个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

“你想做什么!”

含月的表情有些愤怒，她不明白黑又想做什么。

“对嘛对嘛，就该是这个表情啊，不然的话……多无趣啊？至于我想做什么？等你能够撑住五分钟再说吧。”

“果然……你是恶魔啊……”

含月看黑的眼神逐渐变得寒冷，她先前还对于这个明明只相处了一天的人抱有好感，但现在……

“那么，请开始吧。”

黑依旧和蔼的笑着。

含月没有说话，她看了一眼表情越来越痛苦的虚影，毫不犹豫的将手搭在了红色的小球上。

“唔……”

难以言喻的感觉从手中传来，就像无数气流顺着自己的手臂缓缓钻如体内，肿胀感充斥着每一根血管。

虽然让人很不舒服，但并非不能承受，含月咬牙坚持着，不敢将手松开，因为她注意到在她手放在小球上的那一刻，人形虚影的表情变得安定了下来。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黑始终只是那样和蔼的笑着。

“很好，五分钟了。”

终于，黑说话了。

“那么，你选择让我放过谁呢？”

“哼……我还可以支撑……”

含月此时全身都充斥着那股难受的肿胀感，她都能用肉眼看到自己身体的皮肤已经开始微微鼓起，但她的眼神却很坚决，没有丝毫退却之意。

“是么？也就是说你想两个一起救啊，嘛没差了……”

“对了，刚刚忘记提醒你，五分钟以后……”

疼痛突然布满全身，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感让含月在那一瞬间差点昏厥过去。

“可比五分钟以前要疼得多哦。”

“噗！”

手臂上突然裂开一道伤口，血液迸溅而出。当第一道伤口裂开后，更多的伤口也开始在含月身体各处出现，流出的血似乎因为周围的黑暗看起来是暗红色的。

含月没有理会伤口，此时的她感觉到自小球内涌出的诡异气流变得炙热起来，在她身体里不安分的乱窜着，充斥她的五脏六腑乃至整个身体。

暗红色的血液越流越多，如果一个稍微有点常识的人在这里就会发现，含月流出的血远远多余她这个体型所能流出的量。

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内气流的热量也逐渐升高，过高的热量让含月无法正常的思考，她觉得自己的头已经快要被烧坏掉了。

“唔……加油，三分钟了。”

突然，黑的声音让精神恍惚的含月稍稍回过神来，她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暗红色的血仍然源源不断地涌出，这个流出量就算是换成一个壮汉也早该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但含月体内某些东西依旧在为她制造更多的血液来应对这恐怖的出血量。

触碰着小球的手滑下了些许，含月感觉体内已经如同熔炉一般，炽热的气流不断乱窜着，给予自己难以忍受的痛感与肿胀感。

“这样……不行……”

突然，含月做了一个让黑都有些惊讶的举动，她将自己的身体直接压在小球上，而气流涌入的地方也从手换到了小腹处。

含月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无法再思考了，她只能这样做来保证自己不会松开小球。

看着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含月，黑只是摇摇头，双手垂下，而虚影也随着他的手垂下而消失。

“什么啊……你难道是个自以为弱的怂比但为了重要的人就能勇猛无比的蠢货吗？”

含月听不到黑的声音，她只觉得自己如同融化了一般，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知觉了。

就如同……死去了一般。

“喂……”

黑对着空无一物的黑暗轻声道。

“来搭把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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