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凌城接下来几日平淡无奇,卫贤兵死后,由原本襄凌的副城主暂居城主之位,代行城主职责,待夏都离安的调令下发后,才会有新的襄凌城主,对于城主的遇刺,襄凌城大多大多人虽不平日里不会有闲言碎语,但大多却是高兴的,其中最大的缘由,便是卫逸窑,那个本来的襄凌恶少再也不会在这城中胡作非为,强掳女子,其实作为一个城主,卫贤兵道也算得上是中规中矩,为官之人,又有哪几个会是真正的无能之辈,但因其子,却是不得善终,当真是可悲,但却怨不得旁人,这便如糖,虽甜,却终会侵蚀牙齿,人矣如此
阿福客栈之外,老人正拖着一个由麻布包着的巨大棍状物体,向客栈走去,看起来似乎是十分的费力,老人左手扶住棍状物体,右手叉腰,夸张的喘了两口气,随后冲着客栈大声喊道
“哎哟!可累死老翁我咯,凌小丫头你个没良心的!老翁可是脱了这铜疙瘩走了小半个襄凌啊!还不快下来帮老翁!”
苏绣听到了老人声音,随后头从窗户口探出
“小凌在睡觉呢!可还没醒,老何你声音轻点,可别把小凌给吵醒了,那啥东西的,老何你自己拿进来嘛!反正都走了那么远了,又不差这十几步路!”
老人闻言,脸立马皱成了苦瓜,幽怨的看着苏绣
“小姐哟,这凌小丫头是人,老翁我也是人啊!怎的老翁觉得老翁我像就那磨豆子的骡子,天天跑来跑去,忙着忙那的哟,老翁命苦哟!”
老人故意将声音说得极大,竟是直接将床上的凌悦给吵醒了,凌悦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左手拍了拍被褥,却是没摸到苏绣,当下便向窗口处望去,苏绣见凌悦醒后,先是瞪了眼老人,随后小跑到凌悦床铺旁
“小凌你醒了啊,要不要再睡会,一看你这样子!就是没睡醒!”
凌悦半睁着眼睛看向苏绣问道
“之前…之前是不是有人叫我”
苏绣嘿嘿一笑,双手放于凌悦肩上,又将其推回床上
“哪有人叫小凌呐!小凌你再睡会,再睡会!”
“恩…”
凌悦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便任由苏绣将自己摁于床上,凌悦确实是没有睡醒,昨日晚上睡的极晚,苏绣睡着之后,凌悦仍在桌旁整理,大致是将苏绣未习得的字统计了一下,另外还将苏绣后面时日的学习进度安排了一下,待上床之时,已是深夜了,凌悦迷迷糊糊的正要睡去,老人却是又在客栈下开始抱怨
“小姐哟!凌小丫头少睡会又没什话就又没甚影响!你怎的就知道心疼凌小丫头,不知道心疼老翁哟!”
卧于床上的凌悦猛然睁开眼睛,看向苏绣
“老何回来了?”
苏绣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
“老何烦死了!!就这几步路还一定要小凌你自己去拿!”
凌悦将衣服整理了一下,随后从床上起身
“可是那青铜棍棒已经铸好?”
苏绣点了点头,凌悦笑了笑
“我也想快见见这青铜棍棒是何模样,倒也是辛苦老何了,之前说这青铜棍棒有个二百三十斤吧,老何他一人将这青铜棍棒带到此处,想必也是非常劳累,你可不能那样说他”
苏绣低头想了想,好像确是如此道理,随后就听凌悦语风一转
“不过老何既然有那么多力气喊的如此大声,若是有心将那青铜棍棒带上楼,想必也是不难”
苏绣闻言重重的哼了一声
“老何就是不肯拿!”
凌悦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两人向楼下走去
片刻之后,凌悦提着青铜棍棒回到了房间之中,这青铜棍入手极沉,但凌悦倒也是能轻松驾驭,凌悦将其放于地上,将裹于其表的麻布拿开,随后一根通体深青色约有三指粗细的青铜棍棒映入眼帘,棍棒极长,凌悦估摸着得有个一米八一米九的样子,中间部分刻有许多细密的颗粒状纹路,想必应是为了防滑,整根棍棒之上通体刻着一只似鹤非鹤的动物,凌悦缓缓摸了摸棍棒,入手冰凉,看着面前的青铜棍棒,凌悦心中竟是有小时候取得新玩具般的喜悦与兴奋感,凌悦将棍棒提起,在空中挥了两下,发出阵阵的破空之声
“哎哟哎哟!凌小丫头,别挥别挥,这屋子小呐,你可别甩到老翁,把老翁给一棒给敲死了!”
苏绣在一旁看着凌悦那般模样,咯咯咯的直笑,凌悦高兴,她便也高兴!
凌悦将手中棍棒挥了几下后,将棍棒停下,棍棒与地面接触,发出“铛~”的一声巨响,这二楼的地面似是也随之轻轻振动了下,可见其分量之重
凌悦对手中之物有些爱不释手之感,放下笑着看向老人
“老何,这青铜棍棒可有名字”
老人拍了拍胸口,似是有些惊魂未定
“凌小丫头,你可吓死老翁了咯!”
老人随后看了看凌悦手中的青铜棍棒,用手挠了挠有些乱糟糟的灰白头发
“王老头说这棍棒叫啥了来着…叫啥来着?”
老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似是一时之间想不起这棍棒名字,凌悦道也不急,他本就不是个急性子,当下便在一旁看着老人,静静等着老人的回答
“老何你怎么那么笨啊!今天拿回这青铜棍棒,你怎么就忘了啊!”
老人闻言,一脸幽怨的看着苏绣,但随即双眼一亮,一拍脑门
“哎呦!老翁我想起来了,王老头与老翁我说,这棍棒之名,乃为青鹭!”
“青鹭…”
凌悦轻轻的念着,随后看向棍身之上的那只飞禽,嘴角上扬
“还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啊!”
王爽,春秋巨匠,极善锻兵,但其名却如昙花一现,春秋结束之后,便如同消失了一般,隐于这襄凌之中,王爽其一生仅仅锻造了八件兵器,老人手中的那杆赤渊便是出自其手,青鹭这般重器,怎可能几日便能铸成,这王爽乃是老人的旧识,两人之间虽无太大的交情,可都到了这把年纪了,交情好的又能剩下几人呢,于是乎,老人这几日便天天去王爽那边,死皮赖脸的缠着那王爽
“王老头儿呐,老翁我记得你这儿还剩了把武器吧,可是八兵中的棍呐!”
王爽喝着杯中的烧酒瞟了眼老人
“没咯没咯,早就给别人拿去咯!我都多少年没有铸兵器了呐,这些年也就在这襄凌城里帮人修修家里烧菜用的铁锅呐,铸些下田用的农具呐,这手呐,早就生咯”
老人哈哈一笑,贼兮兮的看着王爽
“王老头哦!你可骗不得老翁呐,老翁我虽是已经退出这江湖,可这道上的消息老翁可是知道的呐,怎的从来没听过有何人使着你王神匠铸的棍呐!”
“咳咳……”
王爽似是被酒水呛住,沉默片刻
“何老头呐!这用我这棍的人呐,可是低调的很,可不像你拿着我铸的那把赤渊,走到哪啊,就杀到哪,要不是你呐,我说不得出名还得晚些,还能多些清净日子”
老人连忙摆了摆手
“得得得!可别提这事儿啊!好汉不提当年勇,这年纪大了呐,便想着若是年轻时能少些杀孽该多好,这不都是人吗,年轻时候不懂事哟!”
“你得了吧,何老头,宁走地下阎罗路,不遇枪鬼何莫生,你这辈子杀的人呐,怕是你死了以后,下辈子可当不成人咯”
“去去去,你可别瞎给老翁我扯有的没得,快快快,把你那八兵中的棍给老翁我拿来,在你这放着,给他吃灰,还不如给我们家凌小丫头耍着!”
“哦?”
王爽那灰白的眉毛一翘
“这丫头如何使得青鹭呐!那可是和赤渊差不多重的兵器呐”
老人一脸的骄傲神色
“那小丫头可是天生神力,啧啧啧,王老头我和你说,那小丫头如今只有十岁的年纪,却能将人的骨头生生捏碎!如何使不得那青鹭呐!哟!王老头!露了马脚了吧!还说不在你这儿!藏哪了呐,快快快,拿出来给老翁我瞅瞅!”
“真没,真没,真被人给拿去了呐!”
“真没?”
“真没!”
“那行,今日天色已晚,老翁我明日再来!”
“哎哟!你个何老头,怎么和个牛皮糖似的,当初也是这般,这么多年过去了,怎得就没些个长进呢!”
老人却不予理会,朝王爽挥了挥,走出了铺子
之后的几天里,老人天天会来这铺子,但王爽却死活咬定了自己这没有青鹭,直至最后一日,也就是今日,老人一如前几日般来到了王爽的铺子,但却不是前几日那般嬉皮笑脸
“王老头呐,你可知老翁我为何会来你这向你讨要八兵”
王爽见老人神色严肃,便也未与老人玩笑,坐下后,便静待下文
“我们呐,可都老咯,王老头,你是如何看待这天下大势的”
王爽低头思量一番
“诸国并起,欲争天下,连年征战,劳民伤财 ,人命如狗 饥荒满地 ”
王爽叹了口气
“乱世矣”
老人点了点头
“王老头,你可知凌小丫头曾与我说过何言?”
王爽并未回答,老人看着桌上的酒杯,似是在回忆,自顾自的说道
“曾有一次深夜,老翁见那丫头竟是一人坐于屋外,便过去与她玩笑几句,当时呐,我与她说,凌小丫头呀,你看看这世道,中原连年征战,难民举目皆是,你说说,这世道可还有救呐”
老人笑望着王爽
“王老头,你可知那小丫头与我说了何呐”
王爽倒也是来了些性质,喝了口烧酒
“那小丫头说啥了呐”
“那小丫头与老翁说呐,这世道还有救,老翁我当时就好奇了呐,便问她,这世道如何有救呐,那小丫头就回与老翁,说什么,天下统一,共用一种文字,共行一种律法,以法治国,人人皆等,官出于民,而不是如今的世袭,民依于官,而不是如今的惧官,老翁我当时就听呆了,这小丫头才多大呐!十岁的年纪便已想了如此之多,可老翁又一想,不对呐,这不就民不为民官不为官了吗,那丫头又说,这天下之主是民,而非王,得民心者得天下,老翁我一琢磨,还挺有道理,便又问他,那这天下如何一统呐”
老人说至此处,却是停了下来,不再言语,王爽顿时急眼了,他正听到兴头上了,怎的就没下文了呐,便看着老人催促道
“说啥了啊,何老头你倒是说呐”
“不多不多,八个字而已”
“何字呐”
“以暴制暴”
老人大笑着看向王爽
“以战!止战!”
“你觉得那小丫头做得到?”
“有何不可!”
当日,老人手持青鹭出匠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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