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悦与周姚二人随着前方的骑卒缓缓向着位于离安城中偏城南的演武场前行,凌悦的视线透过银盔于默默打量着四周,六年前曾与苏绣,老何,还有一个不知其真名,只知其外号为刀一的男人同形于此,别离之时,却只余两人
如今故地再来,当初的种种却又如走马灯一般,于脑海之中划过,偏头看向身旁骑马而行的周姚,凌悦心中微微叹息,略有愧意,为了确保苏绣那边万无一失,却是只能如此了,周姚的身世如何,凉城之中的那个教头与自己说过,但尽管如此,苏绣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走丁点危险
世事无常难料,所幸却是遇到了许多令凌悦敬佩,或是心存善意之人,如刀一,如老何,又如青州城中的许红绫,又或是当初给自己与苏绣一袋铜钱的墨何,又或是那淮华城门前盼君归而不得的疯寡妇,便是那凉城之中名为萧何的异国之人,却也是令凌悦心有敬意,当然,凌悦双目微眯看向前方透出一丝冷意,却也有令凌悦心生杀意之人,江涛!以及那传言与江涛一丘之貉的武魁,杨庆!
长长的呼了口气,凌悦平定了心中有些起伏的情绪,如今身陷敌营,说是举目无亲也不为过,唯一所能交流之人,却也是似乎对自己并无好感,凌悦再次回头看了看与自己并排而行的周姚,轻声说道
“若是不出意外,我们至军营之时,便会有人将我们带走,杨庆敢将我们两人在江涛的眼皮低下带入离安,便绝不会让我们脱离其掌控,我不知要在此处待到何时”
凌悦低头沉默片刻,继续说道
“还望你扮好我家的小姐,此刻我们同坐于孤舟之上,一亡皆亡”
周姚转过头,冷冷的看了眼凌悦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江涛杨庆是何人,我也不知,但我会活着,我还要去见我的师傅”
凌悦微微点头,自己与周姚虽是目的不同,但两人皆有互相配合的理由,这便够了,离安短时间内绝不可离去,虽不知那杨庆的目的究竟为何,但至少,现在自己与周姚却是在其庇护之下
“却不知许红绫是生是死”
凌悦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轻声说道,之前许红绫劫阵的全过程,凌悦看的清楚,却是无能为力,伸手摸了摸银甲甲片之上的一个缺口
“只能是愿其无碍吧”
“你在想什么”
没有起伏的声音突然从身旁传来,凌悦一愣,摇了摇头
“没想什么”
“那你为何面露忧色”
凌悦转头看了眼周姚,却是又将头回过,不再言语,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进行交谈,而军列便就如此,于离安之中,不快不慢的前行,又前行了一段不远的路程后,军列停行
“将马匹牵至马厩!而后各骠队骠长将各子骠队之中的战损上报于百夫长!百夫长统计后!再上报于我在内的三名千夫长!上报完毕之后各自回营帐休整,下马!!”
随着命令的传达,千余在几息后,便以皆数下马,牵马而行,向演武场之中走去,凌悦与周姚二人,也是如这些御军一般,翻身下马,低头向前牵马而行,如此作态,却也不是少数,他们是夏国最锋利的剑,可此战,却是饮尽了凉城万余平民的血
军阵最前方的一名千夫长于军列最前缓缓向后而行,目光扫向一列列牵马而行的银甲军士,走到凌悦与周姚所在之处后,忽然停下,看了眼低头前行的两人,随后手指二人
“你们两个!随我前来!”
军列忽然一阵躁动,那千夫长环视一圈大吼道
“看什么看!都他娘快点将手中之事做完!不想休整了是不是!你,还有你!将他们的马匹牵走!上报之时便说两人已死!他娘的不听军令!还想呆在这御军之中!?”
周围本是躁动的军士,在听到这番话后,皆是面露同情的看向二人,随后收回了视线,过来牵走两人马匹的两名军士接过缰绳之后,还拍了拍凌悦与周姚的肩膀,叹了口气,摇头离去,凌悦与周姚对视一眼,缓步走出军列来到那千夫长身前,那千夫长冷哼一声,向前走去,凌悦与周姚低头不语的跟于其身后
三人走后,军列又是一阵躁动,不久后,便又平息了下来,这些军士皆不识得二人,自然也不会去特地打听二人之事,死于凉城的御军多达近半数, 众人皆是在为所识之人而悲,两人之事,便如同一颗石子落于水中,只是掀起了丁点涟漪,随后便沉入水中,被人所遗忘,便是那涟漪,也是在几息过后,便不见其踪,铁打营盘,流水兵
三人于离安之中前行,过往行人,见三人装扮,皆是避开,百姓自然是不愿招惹这些身披银甲的武夫,恐遭横祸,三人于一处小院之前停下,随后那千夫长推门而入,凌悦与周姚随其后而入,凌悦伸手,将门闭上,随后便见那千夫长回头,看向两人
“我乃为御军千夫长张和!魁首有令,带你二人,入其府中,但此事不可为外人所知,你二人将这身银甲褪去,换上寻常女子的衣衫,稍后随我夫人前往魁首府上!”
凌悦看了那千夫长一眼,冷冷说道
“除你之外,还有多少军士,知我二人身份”
张和面无表情的看着凌悦
“只我一人知你二人身份”
“哦?”
凌悦双眼微眯,面露讥讽
“杨庆如此小心,看来所图不小啊”
张和转身向前走去
“魁首所想,我自是无从得知,但魁首令我告知你二人”
张和停下脚步,微微转头,却是并未看向二人
“画地为牢,出牢则死!”
凌悦向前踏出一步,片刻之后,却是又将脚收回,转身将周姚的头盔取下,询问道
“小姐?”
周姚看了眼凌悦,又看了看那背朝自己名为张和的千夫长,没有起伏的声音于庭院之中响起
“便就照他说的做”
杨庆的居所位于城南距演武场五里路程的一处宅邸,看起来与城中的富贵门户一般无二,但府邸大门正上方的牌匾,却是令人望而生畏——武魁府,杨庆一般并不怎么居于此处,他的多数时间都是在演武场中,府邸配有十余名维持府邸正常运作的下人男女各半,却是一年到头也见不得杨庆几次,前来寻杨庆议事之人也是不会来此处来寻杨庆,而是会直接前往御军所在演武场找寻杨庆
但这武魁府的下人们,今日却是难得的见到了杨庆,而接下来,却是有更令他们惊讶之事,杨庆回府之时,竟是带了两名女子,下人们虽是心中讶异,却皆是如商议过一般,只字不提此事,做下人,为仆为奴,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什么东西该看,又有什么东西不该看,却也是一门学问
凌悦与周悦随着杨庆缓缓走入府中,凌悦目光在四周一扫而过,随后停于杨庆的后背之上
“你不怕这些人会走漏风声?”
杨庆依旧是脚步不停的向着府邸中的一处屋舍,声音却是从前方而来,传入凌悦耳中
“他们走漏风声?他们又可知你们为何人,又可敢问你二人为何人,既不知不敢,又何来的走漏风声”
杨庆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二人
“从今日起,你们二人便居住于此”
杨庆推开一处屋门,进入房中,房间的装饰很简单,看得出应该是一套客房,一张大床,一个木制圆桌,四把木椅,与一些装饰的瓷器,杨庆坐于圆桌旁,指了指剩余的木椅,凌悦与周姚对视一眼,随后凌悦侧身,周姚先一步而坐,凌悦坐于周姚身旁,与杨庆相对而坐
“你小姐的性格,似乎是比较内向”
杨庆看着面无表情的周姚,缓声说道,凌悦用危险的目光看着桌对面的杨庆
“我小姐性格如何,与你有何关系,杨庆,你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将我二人带于此处,究竟是想干什么!”
杨庆闻声饶有兴致的转过头,看着眼前容貌俊秀的少女
“凉城与你一遇,可谓之惊鸿,如此年纪,便已有如此的武艺,当真是令人咂舌,我可从未见过你这般的女子”
凌悦眉头皱起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杨庆笑了笑,忽然起身围着木桌转了一圈
“先不说此事,我倒是有一事想知,我义父出城之前,曾将你二人画像于我看过,我听其言,你六年之前,一人破开了离安的西城门,想必六年前你们二人定是参与其中,六年前,枪鬼亡于离安,我义父成为了暗网之首,暗网三百余人死于西城门,我本以为是何默生不知为何前来离安滋事,毕竟何默生年轻之时也不是没有干过这种事情”
杨庆顿了顿,继续说道
“只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我倒是极想知道,六年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凌悦先是看了眼一旁的周姚,随后询问
“小姐,可要告知于他”
周姚那双没有高光的眼睛于凌悦身上停留,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六年前之事,转头看了眼杨庆,却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周姚面无表情的回头对着凌悦开口道
“告诉他”
凌悦先是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来,与杨庆对视,凌悦很高,便是比寻常的男子还要高上一些,但于杨庆相比,却还是差了大半个脑袋
“你可听听闻过一人名?”
“何人之名”
“徐魁”
“徐魁,可是曾经的暗网统领?听闻此人手段极其狠辣,在位之时,百官皆惧”
“六年前之事,便是由此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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