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他娘的耳朵没出毛病?”
王虎瞪大了眼睛看向营帐外的那道身影,随后用询问的目光投向周围与自己同属一骠的军士,可众人也都是一幅大眼瞪小眼的模样,王虎扫视一圈后,便明白自己的耳朵应该是没出毛病
“这她娘万一一不小心伤了他,这不还得被穿小鞋呐”
王虎起身碎碎念道,这军中可不比民间,民间你得罪人,那起码还得讲个理,毕竟也就是一次的事儿,你骂人几句,人家把你给打一顿,把你手把你腿给打折了,那也就是一次性的事
可若是在军伍之中,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那日后的可不是一般的难过,事事刁难,斤斤计较,王虎可是个过来人,好歹也在这护城军中混了有十来年了,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王虎心中可是有本小本子的,偏偏自己的骠长就属于最不能得罪的那一类,首先抛去顶头上司不说,就是那有这名为凌悦的骠长有自己营帐一事,便已经值得推敲,凭啥另外九十九个骠长都没,就你有呐,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啊!
王虎心中哀叹一声,他们可都不是什么新兵蛋子,对于军中之事可都是了解的很,转头看向身旁的老洪,却见其也是一幅僵硬脸色,王虎心中了然,伸手拍了拍洪彪的肩膀,洪彪视线投来,两人对视一眼,既有默契同时一笑,却是参杂着苦涩之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正在众人举棋不定,犹豫之时,那低沉的嗓音又从营帐外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若是我十息之后,你们还未整备好出来,那么今日的晚食,你们便不要吃了”
“他奶奶的!”
凌悦话音刚落,营帐之内便是一阵鸡飞狗跳,其中参杂着不少谩骂之声,凌悦双手负后,站于营帐门前,心中默默的计算着自己的呼吸,虽来此世间已有数年,但前世凌悦却是曾于部队之中尽过两年的义务,有些记忆虽是模糊,但大多却还是记得,心中的数字于九停下,又拖了一息之后,方才到十,营帐中的十人正好从营帐而出,站于凌悦面前,凌悦心中叹息一声,虽有古训慈不掌兵,却也不用诸事严厉,目光透过面甲在面前十人身上一扫而过,凌悦缓缓开口
“正好十息,但却是可以更快些”
凌悦低头沉吟片刻
“本是要与你们说一些我的规矩,但今日却是时日已晚,你们既为我手下军士,那么我便先与你们打个招呼”
凌悦来回踱了几步,随后停下
“你们想必也知道,我与其他的骠长有些许不同之处,而你们,自然也与其他的军士不同,比如…”
凌悦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距王虎等人不到一臂之处,猛然左手为掌!向前推出!名为史乾的军士一个踉跄,向后倒去!
“站于我身前之时,不要四处张望,可知站有站像,坐有坐像!”
“你!”
那被凌悦推于地上的军士,双眼猛然瞪向凌悦
“军中何时有如此规定!”
凌悦看了眼那倒于地上的军士,转身走回最先站立之处
“军中无此规,但你既然为我手下军士,便有此规”
“你!!!欺人太甚!!!”
“不服?”
凌悦覆于面甲之下的嘴角翘起,左手依旧放于身后,右手抬于身前,对着面前十人勾了勾手指
“若是不想受我管束,便如我之前所言,让我双脚移动半步便可,我一向言而有信”
凌悦说完看着面前举棋不定的众人
“依旧是十息,若是你们还未上前,今日晚食便不要吃了,你们只管出手,便是伤了我,我亦不会追究,事先告知你们,若是未令我脚动半步,你们日后的日子,应该会过的很难受,一息,二息,三息…”
“你可别后悔!欺人太甚!”
名为史乾的军士猛然从地上跃起,抽出腰间刀便向凌悦腋下刺去,角度刁钻,且速度极快,剩余九人皆也是抽出了腰间配刀,却是并未一同上前,却见那史乾去势快,退势更快!连人带刀于半空划出一道弧线,重重的摔于地上,挣扎了几下,却是没能起来,众人眼中皆是出现了一抹震惊,之前看到那名为凌悦的骠长身体微倾,手掌如敲门一般的敲于史乾的胸腹银甲之上,随后史乾便整个人飞了出去!
“你们那么不想过好日子?”
“啊啊啊啊!!弟兄们上!”
“骠长!得罪了!”
剩余九人同时冲向凌悦!
半柱香后,只余一人双手负后,站于营帐之前,正是凌悦,而剩余人,却皆是倒于地上,哀嚎不止,凌悦低头看了看倒于地上的十名军士
“你们无需喊的如常凄厉,我下了多重的手,我心中有数,明日起床之时,便应无事,晚食稍后我会令人送来”
凌悦转身离去
“明日起,我便是规矩”
凌悦走后,满地的凄惨哀嚎戛然而止,十名来自于离安各处的军士既有默契的起身,走回营帐,之后皆是坐于各自床铺之上,沉默不语,王虎用手摸了**口,之前被凌悦击飞之后,一时之间,身上竟是半点力气都没,如今,却又是未觉受创,脱下银甲,拉开穿在银甲内的麻衣,却见胸口只是微微泛红而已,却未见什么淤血青肿
王虎吸了吸鼻子,他的嗅觉相较于寻常人,敏锐许多,之前凌悦走至众人之前时,不知是否是错觉,竟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王虎想至此处哈哈大笑,如此想法,当真是有些荒谬
“你在笑啥!”
洪彪一脸郁闷的看着身旁的王虎
“以后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你咋的还笑的那么开心”
王虎闻言笑容消失,抬头向四周看去,却发现众人的目光皆是看向自己,赶忙摆了摆手
“没没没,想到些以前的事儿,一不小心就给笑出来”
众人闻言,倒也没过多的询问,收回视线,营帐又陷入一片沉默之中,过了片刻,一名军士推着一架木制推车走入帐中,推车之上放着一个大铁锅,众人抬头看去,随后皆是一惊!竟是御军中的千夫长,张和!王虎等人赶忙从床铺上跃下,抱拳行礼
“见过千夫长!”
张和目光于众人面前扫过,并未多语,转身离去,众人待张和离去之后,好一会才抬头看向那架推车,此时已是距晚食之时过了近两个时辰,众人早已是饥肠辘辘,从那锅中飘出的香味挑动着众人的神经,走上前去,竟是一大锅小米肉粥!极稠!王虎咽了口唾沫,回头看着众人说道
“他娘的!咱们骠长到底是啥来头!这给咱们送晚食的竟是千夫长张和!”
“管他娘的啥来头,先吃饭!饿死老子了!史乾,去把碗给拿来!”
“就是,先吃饭先吃饭!这第一天就喝肉粥,他娘的好兆头!”
营帐之中又是一片喧闹,有些人吃饱饭便已是感恩戴德,有些人,手握千人万人性命,衣食无忧,却仍是日日不欢,无非是一个欲字,所求不同,所欲不同,救人为欲,杀人为欲,善欲恶欲皆为欲!欲不尽,何人可欢?
凌悦坐于距王虎他们不远处一处营帐之中,营帐比之寻常军士的大帐自然是要小上一些,正中一个长方的木桌,木桌之后有木椅,其旁是一个简单的木质床铺,凌悦双目忽然看向放下的帐帘
“进来!”
帐帘掀开,一名军士走入帐中,正是张和,凌悦皱眉看向张和
“何事”
张和目光于凌悦的面甲之上逗留片刻
“晚食已送去”
凌悦点了点头
“可还有其余事情”
张和向前走了几步,站于木桌之前
“魁首与我说过一些事,你既为魁首吩咐需关照之人,我自是会尽力的给予你一些优待,你在御军之中的身份,已是帮你安排好,而你手下的十名军士,你也可放心,但日后我们之间还是莫要过多接触,避免一些流言传开,御军之中,并非皆是如我这般对魁首忠心之人”
张和顿了顿
“如今日你手下十名军士的晚食,这等事情,无需直接来找我,你直接去伙夫那边交代一声便可”
凌悦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张和并未再多说,转身离去,凌悦坐于木椅之上,眉头皱起
“御军之中并非皆是对杨庆忠心之人…”
凌悦便就这般,坐于木桌之前,思量着张和之前所说言语,许久之后,营帐之中响起一声轻叹,不知不觉间,便已是深夜,凌悦左手轻轻脱下扣于银甲之上的面甲,随后将身上银甲皆数褪去,吹灭了桌上烛火,走至床铺之上,缓缓躺下
御军中并非皆是忠心之人,便是说,这军中可能会有其他势力的眼线,这势力可能是暗网,可能是王室,亦可能是军部,有可能是三者皆有,凌悦目光望向营窗之外,却是没有再想此地之事,思绪渐渐穿过营帐,穿过演武场,穿过离安城,飘向了南边的青州城,眼前似乎浮现出一张面容,黑发及肩,柳眉杏目,咯咯咯的笑着,凌悦眼神之中忽然出现一丝落寂,却不知她如今可有平安的回到青州城,又可有好好的睡觉,又不知若没了自己挡于床边,她那糟糕的睡相,又是否会直接滚下床去
凌悦伸出手,五指张开,挡于视野之前,双目愣愣出神,口中轻轻呢喃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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