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交锋（中）

“其实我十二岁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事恋爱，我觉得亲亲脸，就算是夫妻了。我觉得，顶多算是过家家，可是他当真了。后来我发现，泙桥吧，有点奇怪。就是——很变态感觉的。”温璇难堪地说道。

“你也知道啊！那你还跟他搂搂抱抱的！”

温璇笑了笑道：“因为，从小习惯了，我以为没什么的。”

“男女有别，再亲密也请不要再这样了。”

两人这才发现话题偏的有点远。

回过神来，饮和又问：“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温璇转过身来，示意他坐小板凳上，然后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道：“你本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如果你跟我在一起，可能再也回不去了。现在给你抉择的机会，如果留下来，前路凶险。如果你离开，我会永远祝福你。”

无忧无虑？饮和心里低低咒骂自己，那明明是没心没肺嘛！

他立刻回答道：“请信任我，我会站在你身边。”

这句话很温暖，尤其是才相识不久的异性所说，让温璇感受到被同龄人喜爱的幸福。

温璇开始阐述她分析的。

“刚才的怪物，我也不能够确定是否是泙桥。你还记得我说的，纳灵的故事吗？”

饮和快速地点了点头。“印象深刻。”

“被纳灵寄生的人，肉会长到皮外来，但是体型不会有太大变化。刚才那家伙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让我想到了纳灵寄生的情况。”

“研究纳灵细胞的人是谁？”

“他死了，研究的内容也不见了。但是，缔凡那群人，全是怪胎，保不齐他们也在研究。那帮人活着，就不想让别人活。”说起缔凡来，温璇很愤怒。

“在外人眼里，他们风光无限，手中巨兽很厉害。可你知道他们残害了多少巨兽吗？害死了多少人吗？没人知道，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可是那种怪物，只有他们办得到，我现在很担心泙桥。如果——”

她转头看向电脑，发现卫星下的喀斯勒山脉，短时间内地貌发生了很大变化。

“那座山脉，中段很多的树倒了下来，本来那片地域看不到地面的，现在能看见黄土。山里面的能量反应还在持续，应该是地下。”温璇指着那张地图般的监测图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巨兽吗？”

“绝对没错！”

“砰”得一声，楼顶传来东西落地的声响。

温璇瞪大眼睛，忙小声问：“你顶楼门关了吗？”

饮和稍微想了会儿，说道：“应该吧——”

此刻已近深夜，两人噤声后，能听见夜风呼呼地刮着。

“刚才什么声音。”温璇悄悄地合上电脑，没有随身带枪，防身器物也没有随意带在身边，黑暗中手足无措地胡乱摸索。

她想到了数千纳灵冲锋时的场景，非人之人的死，亦是悲恸。

饮和察觉到少女的紧张，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宽大的手掌温热柔软。

被冲上沙滩的鱼儿，重又回到水中，温璇安心许多，开始认真起来。

她站起身，握了握手腕，激活了战斗服。带上帽子后，蓝色透明屏幕自动生成。开始扫描帐篷外方圆数百米的生物反应。

“删选小型动物。”

屏幕上无数的红点消失。

“删选宠物。”

又是一数十个红点消失。

她扫描了一圈，除了几间房子里的人类外，基本上没有生物反应。

“吓了一跳，根本什么都没有嘛。”

温璇刚说完，又是一重击声响起，似乎越来越近了。

“啊？！”温璇再度激活生物反应装置，朝刚才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

饮和也被她搞得有些紧张，缩着脖子问：“你在检测生物反应？”

温璇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会不会来的，不是生物。”

温璇本就心惊胆跳的，饮和这一句吓得她差点没站稳。

“这种时候，你能不能别开玩笑啦！”她尽力地压低声调说道。

“要不我们出帐篷看看，怎么样？”

“不要！”

“或许，你可以换一种检测方式，比如温度感应？”

落地声又响起，方向绝对没错。

温璇切换温感检测之后，删选了一阵，留下一团火一样强烈的生物。

体温接近六十度，却没有生物特征？

她觉得一定是战斗服的故障，没有生物特征为什么对方在动啊！

“咚咚咚——”巨大脚掌走路声响起，它正在不断地靠近。

温璇紧张地抓住了饮和的手，饮和紧张但只能抓自己的大腿。

这次的重击听得极其清楚，因为它已经落在了二人的楼层。

月光下一个假山般巨大生物静静地站在楼边，隔着帐篷薄薄的一层油布，两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生物绕着帐篷慢慢地走了一圈，来到正门。

它离得很近，饮和能清晰地看见黑色剪影。

肥硕的上身与下身比例极不协调，肩膀蠕动的肌肉块，让脑袋更像身体长得小疙瘩。

帐篷拉链慢慢滑落。

两人的心提到嗓子眼，双手都在不自觉地抓紧。

“唔——”

泙桥那戴眼镜的小脑袋，艰难地从帐篷顶上拉开的缝探进来。他满头晶莹的汗珠，龇牙咧嘴，瞪大双眼，呼吸短促。笑容极其狰狞扭曲，就像马戏团小丑。

“小——璇呐！让你不要再调查啦！你怎么不听话呢，再这样我不喜欢你了啊！”

满脸笑容，却语调生气，还说着小时候经常哄温璇用的话。

气氛诡谲。透过他脖颈上面的空档，饮和看见他脑袋后紫红色舒张的血管，不停起伏的红色肌肉，心中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哥哥，你为什么这么晚，还没休息啊！”温璇吓得说话声都变了调。

泙桥脑袋糊涂，陷入沉默，眼睛微微眯着。

半晌，又好像突然回忆起什么似的，骤然瞪大眼说道：“我——我我——刚好路过，嗄——”

话刚说完，他突然嘴巴张大，舌头被一截肉粘着，挂进帐篷里头。他像吸面条似的，费了老大的劲，才把舌头吸回口腔。

温璇一阵反胃，缩手捂住自己的嘴。

泙桥缺氧脸色苍白，踉跄几步，退了出去。

继续躲在封闭的帐篷里，迟早被自己吓死。

饮和顾不得那么多，趁泙桥离开，赶紧拉开帐篷，拽着温璇跑出来。

两人终于看见了怪物的全貌，它浑身上下除了脑袋是泙桥以外，哪里还像个人啊！

浑身的肌肉组织暴露在外，活脱脱一只被剥了皮的蛤蟆。肌肉的颜色青一块，紫一块，血管隆起粗得像大肠，围绕肌肉缠得细细密密，一眼望过去煞是瘆得慌。

它的个头比顶楼的小屋，还要大上几圈，如同没毛的成年巨猿。

“哎，你听到没有啊，小璇！”

怪物泙桥眼中似乎只在意温璇。

“不听话，你爸爸会伤心的呀！”

温璇目光由怯转怒，熟悉的泙桥即便变成了这幅模样，还在重复曾对她反复说的话。

“哥哥啊！”温璇撕心裂肺地大喊。

泙桥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嘎嘎笑道：“干什么呀！别老喊我，听话，噢！”

“你变成什么了啊！”

泙桥仿若醒悟了，脖子慢慢抻直。搁置在肌肉上的细长脖子，逐渐长长了二十公分，脖颈伸出了骇人的长度。

他居高临下地，重头到脚把自己看了一遍。嘴角逐渐抽动，表情先是惶惑不解，又变得惊恐万状，最后逐渐哭丧起来，两行浊泪登时布满脸颊。

“要死了啊！”

泙桥抬头说完，留给温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把舌头往外一吐。这一吐让他整个脑袋飞了出来。

在地上滚了两圈，脸上仍然留着笑容，一只大脚从天而降，把它踩成血沫。

在那怪物 脖子断口处，又一个头颅探了出来，一张浴血般的脸左右动了动，两旁的肌肉缩了下去。

它浑身的肌肉，在泙桥的头颅脱掉之后，不再无规则地活动。它直起身子，浑身肌肉也崩紧起来。

“啊——”新头颅长吁一口气，动了动脑袋。

“哥哥。”温璇试着叫他。

“妹妹——”初生婴儿般的脸舔了舔舌头，笑起来着实惊悚。

温璇拉着饮和后退，面前的人不是她所认识的泙桥。往日她唤泙桥哥哥，泙桥只是喊她小璇，因为在他始终把温璇当晚辈去疼爱。

饮和暗自思忖，对方看起来是有灵智的生物，既然如此，或许可以通过交流改善当下的处境。

“朋友，你是哪里来的呀？”饮和强作笑容问好。

婴儿面突然大怒。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问我？”

说完就朝二人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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