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记-树与草

“哪里哪里，巴鲁斯特罗公爵能够在百忙之中抽空见我这个小人物这才是让我倍感荣幸的事情。”

同样面带营业性的微笑哈利说道，就在他说这句话的同时巴鲁斯特罗公爵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挺了个肚腩一步走到他面前对他伸出了右手，内心中少许略带着有些迟疑，这片刻犹豫在哈利表面上并没有看出来，他同样伸出了手和巴鲁斯特罗公爵握了起来。

“若你这位新任的次席也算得上是小人物的话，那我岂不是应该算老古董了？哈哈哈。”

“巴鲁斯特罗公爵您真是见外了，您可是十贵族之一啊，这样的身份岂是我一个区区魔法塔的次席能够比拟的。”

“哈哈哈。你这小鬼几年前才到我胸口这里，看来这几年的时间的确让你成长了不少。”

巴鲁斯特罗公爵说着点了点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看他那挺着的肚腩，年轻时候也跟着梅尔吉斯国王南征北战的一把好手，据说在他手下斩杀的敌人可是比他的头发丝还多。

“若真是不见外的话，那也和雷一样叫我一声叔叔好了。”

他在说这话的同时瞅了雷一眼，同样是贵族出身，贵族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便雷是他远房的远房，按辈分来说叫一声叔叔也绝对没有问题。

“哈哈，那就按照公爵说的，不，应该是巴鲁斯叔叔。”

“哈哈哈哈，不亏是外面见过世面的人，就是爽快！”

身为十贵族之一的巴鲁斯特罗公爵和那些喜欢在社交场合传统意义上的贵族有很大的区别，他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收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对外界有着非常大的兴趣，这也是唯一一位在贵族中纳了贫民作为小妾的十贵族。就算说是小妾，可比正妻还要得宠，毕竟正妻是所谓政治上的婚姻，而且大贵族之间的男女关系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

“话说回来，巴鲁斯叔叔，你是从哪里找来那么多女仆的？”

“哦哦哦？小鬼头的眼光不错也知道女仆啊？”

一谈到兴趣上，这个年近50的公爵活像是一个小孩子，特别是在克斯托里亚这个相对外界较为封闭的国家，能够找到一两个投缘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更不要说知道女仆这两个字的了。

“我也是从一个落难的流浪商人那里知道的女仆这个职业的存在，可惜的是只能模仿女仆的衣服，却无法从根源上完美再现出来，真是遗憾啊。”

“是啊，真正的女仆是何等华丽而有强大的存在。”

两人就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在一旁旁听的雷皱起了眉头，听他们聊了接近10分钟完全是自己听不懂的内容，只好坐在椅子一边，喝了一口由女仆送上来的茶。一开始他对这红色的液体有一些疑惑，可当喝了第一口的之后就有了与众不同的感觉，这红色的液体更加醇厚浓郁。

“哦，雷，这红茶还和你胃口吗？”

“的确非常的不错。”

雷首肯道。

“哈哈哈哈，对胃口就可以，这些东西可是那些流浪商人大老远带来的，我也不舍得喝啊。”

巴鲁斯特罗公爵笑道，而下一个瞬间他收回了脸上嬉笑的表情，拍了拍手，身边的女仆们向他们鞠了个躬随后退出了房间内，椅子上一手搁在椅子边上看着他们，那双金色的眼睛顺势变得认真起来。

“那么接下来该进入正题了，两位次席来的不光光只是为了和我聊天的吧？”

巴鲁斯特罗公爵的声音里没有了半点的温度，这样的温度差让雷有一些受不了，哈利反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喝了一小口红茶开口说道。

“当然只是为了和巴鲁斯叔叔聊天，这样的话也不会相信的吧，不过在和巴鲁斯特罗公爵您聊天后让我对许多的事情有了很大的改变。”

他停顿了一下，这小小的停顿顿时让气氛倒向了他那里，这不是魔法而是一种技巧，谈话的技巧。

“我想，作为一个贫民出生的我成了魔法师，而且是魔法塔的贵族，在诸多的方面对贵族的大人物来说会有一些困扰吧？或者说是卡在喉咙的一根鱼刺那样？”

“哦？是这样吗？只不过是一个区区贫民而已，就个人而言虽然你实力不错，但想要和贵族叫板恐怕也是不太现实的事情。”

巴鲁斯特罗公爵轻哼道，没有将哈利的话放在心上。

“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在森林中有一个长了50年的大树，而有一天在大树的脚底下蹿出了一根藤蔓，藤蔓用一年不到的时间就攀上了大树长得和大树同样高。然后藤蔓就和大树说，大树啊大树，你看50年才长了那么大，而我用一年的时间就超过了你，让我再长50年的时间岂不是可以长到天上去了？大树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随后第二年森林就遇到了几十年难得一遇的暴风雨，将森林的许多植物都给吹飞了，依附在大树身上的藤蔓也没有幸免，那颗生长了50年的大树屹立不倒。好了，我的故事完了。”

听着巴鲁斯特罗公爵的故事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是聪明人不难从巴鲁斯特罗公爵讲的故事中找到他想要真正表达的含义。

“巴鲁斯叔叔讲的真是生动的故事啊，让我实在是受益良多。”

哈利说着点了点头，当然他也没有想要在这里退缩的意思。

“恰好，我也听说过一个故事，不知道巴鲁斯叔叔有没有听过？”

“哦？什么故事，说来听听？”

“不知道巴鲁斯叔叔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叫做芦苇的草？”

“芦苇？就是长在河边那些一大片一大片的杂草吧？”

“没错，就是那种杂草，我听来的这个故事和这种杂草有关系。很久很久以前，在森林的湖泊边上长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芦苇，这些芦苇每天在湖边随风表动春天长得高高的，一到秋冬全部枯萎死了，就算这样来年的春天依旧会长出许许多多高高低低大片大片的芦苇。说来真是巧了，在这湖泊边上正好也有一棵50年树龄的大树，每一年看到这些芦苇枯萎了又长，长了又枯萎，有一天大树实在忍不住发问了。大树说，你们这群芦苇累不累，每年都这样长了又死，死了又长何不像我一样专注长50年，否则永远也长不到我这样。芦苇们并没有回答大树的问题，只是随风摆动着，又是巧了，在这湖边的森林同样遇上了一次十几年难得暴风雨，那天昏地暗狂风大作，风吹啊吹的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当第二天醒来，湖泊边上那颗50年树龄的大树被吹得连根拔起，而那些随风晃动的芦苇却依旧在哪里没有任何变化。好了，我的故事完了，不知道巴鲁斯叔叔觉得如何？”

哈利说着向他鞠了一个躬，睁开了一只眼睛看了看他，在巴鲁斯特罗公爵的故事中有着隐约，哈利的故事中同样也有，他相信对方也一定听明白了自己所想要表达的故事。

他的话音落下，整个房间中有的只是沉默，安静的似乎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哈哈哈。”

冷不防地巴鲁斯特罗公爵大笑了三声。

“好一个随风晃动的芦苇，好一个连根拔起了的大树，那么我问你，哈利·艾扎克，你是想要做攀附在大树上的藤蔓呢？还是随风晃动的芦苇呢？”

“芦苇还是藤蔓？这可是一场非常困难的选择啊，如果我可以的话我会选择成为那暴风雨的。”

“……”

不是二选一的回答，哈利的回答出乎了巴鲁斯特罗公爵的意料，同样也出乎了雷的意料。

“巴鲁斯叔叔，哈利那是在开玩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一个暴风雨！年轻人要有这样的干劲才可以啊！”

巴鲁斯特罗公爵大声笑道，泪水几乎从眼眶中涌了出来，能够说出那样的故事的和他对抗巴鲁斯特罗公爵本以为自己很高看哈利了，在他说出这样的答案后他发现自己依旧小看了这个小鬼头，能够给出这样大胆的不是单纯的白痴就是对自己实力有着十足信心的人。

哈利·艾扎克，你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对于大树来说藤蔓始终是藤蔓，终究成不了暴风雨，那现在的你究竟是藤蔓还是暴风雨呢？”

“现在的我吗？嗯……应该是化身成了藤蔓的芦苇吧，等着适当的时机演变成暴风雨咯。”

“哈哈哈，这样吗？是这样啊。”

巴鲁斯特罗公爵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再一次走到了哈利面前向他伸出了手。

“既然现在还是藤蔓的话，那么大树就准许你先攀爬了，至于会不会掉下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只要有巴鲁斯叔叔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哈利说着再一次和他粗厚的手我在了一起，双方在刚才的交谈中已经达成了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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