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影-猎物



“死？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最少在死之前得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吧？”

“理由？在下令杀人的时候有思考过理由吗？一年前，在村子里放火的时候你有考虑过他们吗？”

“一年前……莫非你是那时候的？！”

雅布葛特眯起眼睛打量起了他，平时他杀人时根本不会留意，更不会关注自己在什么时候杀过多少人，这对他来说和茶余饭后的那些甜点没有什么区别，让他回忆起昨天吃的是什么根本不记得。

一年前的那村庄的事件则完全不同，也是他记得清除为数不多的事。因为那个事件让他找到了传说中的圣女，也因此才能如此顺利地接过父亲的领主之位，同时也因为这样的关系让他自我膨胀，萌生出了想要篡夺国家权利的欲望。

记忆在他的脑袋中再一次复苏，眼前人的模样和一年前拿着匕首向他发起进攻的小鬼重叠在了一起，无论身高和气质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唯一相同的是他的眼神，那抗争的眼神完全没有改变过。

“是你，原来是你！竟然没死在瘟疫之中活了下来？！”

比起鸦的真实身份更让他惊愕的是他竟然在那瘟疫魔法之下活了下来，这是用有多么强大的生命力，或者说是奇迹啊。

奇迹，他想起了从那村庄里出现的圣女，能够引发出奇迹的也只有那样的力量，一瞬之间将所有的事情理清，原以为是猎手的他其实只不过是别人严重的猎物罢了，双方的立场在一瞬之间发生了转变，在利益和价值上的冲突他还有解决的方法，可两人之间的关系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和解的可能。

不死不休，出现这样的局面还没有让雅布葛特彻底的绝望，在教会神迹的保护下现在他是安全的，十分钟，只要在自己房间里这十分钟的时间里没有任何动静外面的守卫就会冲进来将他杀死，他拥有再强的力量也抵不过数量众多的守卫，教会的神迹至少能够持续15分钟以上，在这段时间稳住他就是自己的胜利。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能解开的死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好了，能满足的我绝对会满足你。”

“我从一开始就已经说过了，你有一样是别人给不了的东西。”

鸦说着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用手中的匕首向着乳白色半透明的防御结界用力地挥了下去。

“叮！”

乳白的结界上冒出了金色的火花，他的匕首丝毫没有对结界造成任何的伤害，雅布葛特从一开始慌张的心情再次变得愉悦起来，以他的力量根本无法破坏教会的神迹，必死的局面轻而易举地被他化解来，他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逐渐放肆。

“卡拉斯大师，虽然我不知道你真正叫什么，还是称呼你这个吧。这是教会所施展出来的神迹，想要攻破这神迹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凭借你的力量似乎还不行。”

“是吗？”

鸦回答道，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到了匕首上向着半透明的光幕用力捅了过去，他手中的匕首断成了两截，光幕剧烈地晃动着，却丝毫没有破损的迹象。

“哈哈哈哈，不要白费力气了，教会的神迹连魔兽的全力一击都能够抵挡，不要说你区区一个人类的力量了。只要，只要……”

“只要什么？”

接着他的话鸦问道，保护着雅布葛特的防御结界变得不稳定起来，那并非是外力的作用而是防御结界本身抵达了时间的临界状态，明明能持续15分钟以上的结界为什么会那么快就消失。

“你是在等外面的支援吗？很可惜是等不到了。”

能够大摇大摆地前来赴约，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雅布葛特小心翼翼的布置可以说是万无一失的准备，却输在了看不到的层面上，他低估了敌人的真正实力。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做。”

他的确是什么都没有做，外面的人都是出自于陇的手笔。看着眼前的防护结界几乎消失之时，他又撕开了怀中的两个卷轴，在他和鸦的四周同样出现了两个半透明的防御结界将两人包围在了里面。不仅给自己施加了教会的神迹，同样在卡拉斯的身上也释放了防御用的结界，这样速度和决断就连鸦都始料未及，根本并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得是什么，下一刻他完全明白了过来。

雅布葛特的手里多出了几个小型的卷轴，羊皮纸的边缘被火烧成了焦黑。鸦的实力早就印刻进了他的大脑，在恐惧的驱使下他没有丝毫地由于将手中的卷轴撕了开来。

“轰轰！！！”

从另一个防御结界，鸦的脚底下冒出了火焰，火焰沿着防御结界的四角窜了上去，火焰迅速在整个结界内蔓延开来。

“咚！咚！！”

结界内侧，被火焰魔法燃烧着的卡拉斯用力地敲着防御结界的内壁，一边看着对面结界内燃烧着的拉卡斯，雅布葛特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到了地上。

“赢，赢了。”

他长舒一口气，就算卡拉斯的实力再强，也无法从教会施展出来的神迹之中逃脱，一开始从外侧的攻击就已经验证了他的想法。从命悬一线到再次反转，雅布葛特也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这个晚上受到的危险比他这二十年以来累积得还要多。童年的痛楚回忆涌上心头，他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邪恶，红色火苗在反射在他的瞳孔之中，从结界内传来的抵抗声最终变得越来越虚弱。

足足持续了五分钟的时间，待对面结界中最后一丝的火苗熄灭，结界已经完全呈现出了黑色。他挥了挥手，对面的结界自行消散，贴在结界内侧的碎屑落到了地摊上与那一堆灰烬堆叠在了一起。那强大的火焰魔法就连骨头都烧成了灰，没有人或者什么东西能够在这样的魔法下活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第一次拥有神迹能够活下来，这一次我看你怎么再活下来！”

确信了卡拉斯已经死亡了的事实，他解除了施加在自己四周的防御结界，抬起了脚在那灰烬上狠狠地踩了一脚有一脚。即便如此那死亡的恐惧依旧支配着他的全身，不断地踩着泄愤着直到自己全身力气用尽他才停下来，后背依靠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息，将酒杯中剩下的红酒灌下了肚，看着那滩不成形状的黑灰。

“看到了吧！看到了吧！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那个贱人不行！我那个大哥不行！你们也不行！！想要杀死我？来呀！来呀！！”

“干净利落的死亡是最好的解脱，你这样的人不配。”

低沉而有沙哑的话语在雅布葛特的耳边响起，听到那声音让雅布葛特浑身血液凝结，思维停滞。原本在那里变成灰烬的尸体怎么可能还活着，他的举动几乎是处于自保下条件反射的举动，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过，对方又怎么可能会逃过。

“唔！”

一手抓起了他的浴袍将雅布葛特拎丢到了一边，他背脊重重地撞在了壁炉上，壁炉架上放着的装饰品一股脑地调到了他的头上，在他额头上砸出了一条口子。没等他爬起来，鸦的身影来到了他的面前，右手锁住了他的喉咙将他的身体拎了起来，雅布葛特的脸涨红成了猪肝色，双脚离地的他不断地挣扎着，通过鸦的虹膜反射出的是那滑稽的表情。

自己的仇人在他的手里，在他的面前，只要手指稍稍用一点力，他便会命丧于此。一年以来他所期待所期望的东西，如今只要不废吹灰之力就能办到，可现在在他心里丝毫没有任何的欣喜，任何的兴奋，不喜不悲，这种感觉到底是怎么样的感觉。他所希望的是复仇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鸦现在已经不知道了，不清楚了，他所期望，所期待的究竟是什么。

透过冷漠的视线看着自己手中的雅布葛特，原来他是那么的滑稽，那么的不可一世。死亡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最公平的事，无论是国王还是乞丐，死亡就是死亡，肉体会随着时间而腐烂，名望随着人们的忘却而忘却。死了之后无论是被塞进装满金币的棺材还是令人作呕的下水道，结果都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

死亡，复仇，他所期待一切又究竟是什么呢，鸦不断地扣心自问，自己所追求的是复仇吗？

“不是。”

一个声音在他的心底想起，站在他对面的是一年前的他，穿着背带裤用着天真无邪看着他脸上洋溢着笑的克里斯。他所期待的并非是复仇，而是平淡，平平常常的日常。跟随着狩猎队前往山中打猎，帮父母农收，一点一点屯着零用钱期待着丰收祭的再一次到来，期待着和莎萨一起过着平常的平淡的日子，这才是他所期待的生活，内心中期待的真正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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