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闪耀于终焉的希望之花

——萤火虫和那些高高在上，只拿出亿分之一光芒来施舍的星星不同；它们就在你身边，用尽一切照亮你。

艾迪站在一片瓦砾上，血液从指间滴落，四下是死一样的寂静。竞技场因为刚刚那一道全盘崩碎，浓韵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从黑色石块中逸散而出。白色的少女在黑色的背景下是如此耀眼，但那凝结至冰点的表情却让她与这萧杀气氛完美的融为一体。

她咬了咬牙，拖着因疼痛而麻木的身体，握紧了武器。

清点一下，除了双手骨头严重错位以外，身上其它部位并没有什么过于严重的伤口。但体内灵力储备已经告罄，而这诡异的圆盘在被破坏后却具有吸收灵力的能力，导致这个竞技场上形成一片“死区”——也就是没有灵力的地方。

灵力持有者都需要从外界获取灵力，体内储备是实力的一方面，如何高效吸收灵力，并将其应用才是战斗中最重要的部分。而吸收灵力作为储备并将其使用的过程叫做“灵力循环”。每个人，每个种族，甚至性别不同，都会影响灵力循环的快慢。打个比方，普通人拥有三个法术位，他们最多也只能在一定时间内使用一个一到三阶的戏法。而对于那些更高等级的法术，圣术甚至禁术，却没有任何办法。法师拥有四到七个法术位，在其之上还有魔导士（八到十二个法术位）和贤者（十三到十七个法术位）。这个理论是由一位人类术士发现的，在经过对自己三个徒弟的反复研究后，他提出就算不是法师，这套规则也适用。

在将这些法术位使用完后，那个生物将无法继续使用法术或者技巧（举个例子，盗贼的潜行技能）；它将必须通过从周围的空气中汲取灵力来填充法术位。

回到“死区”的话题上来，在这里，受害者将无法从空气中汲取灵力——也就是说，剩下的战斗，将全部依赖于艾迪的身体素质以及战斗技巧。艾迪的身体其实十分脆弱，其程度甚至还不如一个从未使用过灵力的十二岁女孩。但通过巧妙运用灵力，她能将自己的身体素质提升十几个档次——甚至在某些情况下，空手硬接大伊万都不是什么问题。

但现在体内所有的灵力，只够维持自身基本战斗能力五分钟左右。

看向头顶阿卜杜拉耶刚刚打开的传送门的地方，那片空间出现了明显的扭曲。这种程度的实力，在恶魔中也算是顶尖的存在了。而如果他有那种实力，刚刚的对决只能说是——他放水了。

“获胜的几率已经十分渺茫了啊”艾迪看着那重新出现的传送门，得出这样的一个结论。

既然这样，稍微拼一下吧......

双头剑幻化成一人高的长弓，由纤细树枝交叉而成的细长红宝石箭矢搭在弦上。她闭上眼睛，随着低声吟唱，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灵力又翻涌了起来。身体内似乎有什么已经破碎不堪的东西在燃烧，一股纯粹到能凝成液体的灵力顿时充满了整副躯体。薄唇微启，她吟唱着一种动听，像歌声一样的语言——

“梦幻的夜，永恒而短暂之星光”

周围的环境随之发生变化：原本阴暗，干燥且寒冷的地牢霎时间被一望无际的草原替代。那里的每一棵草，每一滴露水——包括触觉和嗅觉，都显得那么真实可靠。抬头，是璀璨的星空。紫色，蓝色，黄色，绿色——大小不一，亮度不同的星星在夜幕中闪烁。在明亮之月的旁边，像细碎的泪花。那是一种不可抗力——上千号犯人在看到这景象的一瞬间就被这景象所感染，感觉内心一片空虚，似乎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值得为止而生的事情。

“其知晓一切；无论真实，亦是虚幻”

几团炽热的火球凭空出现，空气翻滚着扭曲的气浪。就在滚烫的空气中，艾迪的双耳微微一颤，精准地捕捉到草原上的一处异常波动。但她并没有对此做出什么反应，右手持弓，左手凭空生成了一支透明的箭矢——

说是透明，但那箭矢却总带有一丝彩虹的流彩。在他人眼中，那箭矢就象征着希望；在那一刻，也就成为了众人所为之而生理由。

“绚丽闪烁，五更浪漫的万花之瞳”

星空变得深邃起来，像是有人在拨动时间的指针；星在夜幕中旋转，编制出绚丽的图案。

灰白色眼瞳透过重重烟雾和火焰，看到了一个扭曲的身影。爆炸声接着传来，整个草原都被强光照亮。黑影从火光中冒出……先是身子，四肢，最后是头颅……刚刚在众人面前被切成两半的人终于完好无损地浮在空中，背后两对宽大肉翼完全展开。他扶着头，试图搞清楚现状。

“亘古不灭的星辰”

艾迪继续咏唱着，箭在弦上，弯弓满月。她侧过身子，散发着微弱绿色光亮的箭矢摆在她的眼前——

艾迪向恶魔望去，灰白色和黑色眼瞳对上。他刚刚搞清楚现状，正拼了命展开自己的全领域。那张脸不像其他的恶魔一样阴沉，反而给人一种不羁和活泼之感。艾迪连忙摇了摇头——在咏唱之时分心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尤其是在全领域对决的时候。

庞大的符文束展开，苍蓝色的纹耀冲上夜空。那光束冲出地牢，照亮了整座沙漠。密密麻麻的符文，像璀璨的梦之结晶，在整个草原上闪烁；然而短短几秒的膨胀后，它们又开始极速收缩。不到一会，就消失不见了。

“埃兰迪尔！”

闪烁着白光的箭矢穿透虚空，径直向远方飞去；

阿卜杜拉耶也只是看到了一道白光，后背一阵发凉；不经意间，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衫。

“可恶！你跟一千年前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他跺着脚，很不情愿地做出拳击姿势；左手抵在面前挡住那几乎要把自己分解成基本灵力单位的白光，右手握拳盘在腰间。拳头上慢慢出现了一个球状物体，一个个圆环随着蓄力时间的变长一个个出现，他的眼睛几乎连眨都不眨，死死盯着那间隔一秒便出现一个的淡蓝色圆环。

手臂以及没有挡住的脸上传来剧烈的灼烧感，阿卜杜拉耶知道自己正在被蒸发。对于那种使用权能的全领域，如果没有身上各种道具的加护，恐怕将在瞬间被前兆的白光烧成灰。难以想象在那支箭到达他心口之前一秒将会是一副什么光景，但他已经无心再想那些东西了——

因为四层圆环已经凑齐。

那支朴素的箭在眨眼的功夫凭空出现在他的心口前——像是必然的事情一样，没有丝毫征兆地出现了。此时笼罩着箭矢的白光已经消失，露出的是一支朴素的木质箭矢。那箭矢做工粗糙，甚至连箭杆都坑坑洼洼，略带弯曲。箭头为未经打磨的黑曜石，在其上甚至还有一些裂痕。

不过那箭已经被赋予了注定要夺去他生命的使命——光是这一点看来，这箭的价值就已经很昂贵了。

毕竟阿卜杜拉耶还是很珍惜自己生命的，要不然也不会选择和这个“白色死神”一对一决斗。

四个圆环在那支箭刺穿阿卜杜拉耶心脏的一刹那将他的三叉戟以及箭矢包裹了起来。

没有丝毫征兆的，艾迪的全境界破碎了。竞技场周围结界也随之消失，这正证明了场内的战斗已经结束。幻境在逐渐崩塌，所有人眼前的又是冰冷的现实。但那种在草原上的温度，甚至水珠，都确实存在过——潮湿的衣物就是有效的证明。烟尘散去，地面上只剩下两个躺着的人。

艾迪双眸紧闭，心口被一支紫色的三叉戟刺穿，钉在了地上，金色的血液浸透了衣衫。而阿卜杜拉耶更加凄惨：失去了外力的作用，他像短线的风筝一样，从高空坠落，身上有的部分已经不属于他了。

沉默，一切话语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苍白

他们死了，同时死了。

所以这场最后的决斗，没有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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