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清晨

“刚刚……是什么东西？”小林坐在地上，刺剑仍然不敢轻易放下，保持着刺击的姿势。

“我也不清楚……”阿卜杜拉耶狼狈地爬了起来，用手擦去脸上的粘液状物体：“我用了阵营检测，但那个生物似乎没有反应。”

艾迪将石英质地长刀插入透明的刀鞘中，但没有将其收回剑柄中。对危险天生的直感告诉她现在还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候——尽管没有什么证据，不过那从来都是正确的，而她也选择了相信。

小林将刺剑插入地板中，撑着自己站了起来。“都没受什么伤吧？”

一束火光在房间里突兀地亮起，艾迪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拔出佩刀，散发着石英光泽的刀刃指向光源：

“嘿，当心！很危险！”阿卜杜拉耶反应极为强烈，毕竟在黑暗中第一个见到的东西如果是一个和自己眼睛只有几厘米距离的刀尖的话，谁都会被唬一跳。

“抱歉”艾迪没有感情的说道，让人感觉不到她有抱歉的意思。刀归鞘，她又走开了。

“现在就亮堂多了……”小林在房间里走动，看起来三个人状态都很健康，只不过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整个房间和新的一样，不仔细看发现不了打斗的痕迹。

艾迪眯起了眼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感觉十分反常。她敢以人格担保，她有听到有吊灯被打碎的声音，现在却找不到碎掉的晶片。

小林看了看自己的刺剑，紫色眼瞳里闪现出兴奋地光芒。

“我觉得这个怪物并不想伤害我们。”

“令人吃惊的乐观”阿卜杜拉耶讽刺道，“我不记得你是个吟游诗人”

“如果我是吟游诗人的话，这个船里就会多一具尸体”小林道，无视了阿卜杜拉耶的讽刺。这让后者不禁反省自己的措辞。

……

“吊灯呢？”艾迪在沉默中抛出了一个问题，灰白色的瞳孔审视着这个房间。长期在昏暗的地方生活，让她有了一定的夜视能力。

“好像是被那个怪物弄碎了”小林道，“借个光”

阿卜杜拉耶很配合地将火球升至空中，然而令人恐惧的一件事又发生了。

吊灯没有碎掉，只是失去了原有的光亮。而遮盖住那光的，则是一具死相凄惨的尸体——

艾迪自己的尸体。

她面朝下趴在灯上，右眼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阴森而恐怖；胳膊上密布紫色淤青，是被钝器击打的痕迹；心口被箭矢贯穿，金色的血液顺着带着血槽的箭头滴下，其上还附着有破碎的心脏。

艾迪一咬牙，忍住了呕吐的冲动。尽管是久经沙场的她，也是一阵恶心。如果尸体换做是别人，自己也不会反应那么激烈。但这个景象，结合了无数自己不愿见到的事物。虽然以自己的能力，瞥一眼就能知道那尸体只不过是变形术的虚幻产物；但那虚幻之中包含着一丝真实——那空洞的右眼让她更是不寒而栗。

脑袋像针扎一样痛，意识中忽然闪现出埃兰迪尔的样子。她因为吃惊差点跌倒，但还好手中的武士刀插在了地面上，勉强撑住了自己。

不管是谁，做这种事，不可原谅……

“艾迪？”小林见她跌跌撞撞的，抓住她的胳膊。

脑子越来越晕，就像小林那样说的，感觉灵魂在离开躯体。艾迪浑身失去力气，直接向小林的方向倒下。

“你怎么了？”当小林反应过来的时候，艾迪已经扑到了自己怀里。“振作点！”

“唔…….”艾迪想说什么，但又感觉有些不对。

“总之你先坐下来……”小林架起艾迪如白瓷般的瘦小胳膊，正准备拉过来一把椅子：

“让我一个人待会……”那种感觉正在慢慢消失，艾迪自己的意识也在慢慢恢复。但剧烈的头痛还是迫使她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阿卜杜拉耶走来，三颗火球在空中漂浮着，将周围照亮。

“她受到了刺激，你也看到那灯上的玩意了吧？”

“是变形术”阿卜杜拉耶平静地说道，“做这种事情的人，性格真是恶劣啊”

“说的是”小林看着双眸紧闭的艾迪，愤愤道，“先把船上的灯亮起来……而且，我们要留下一个人照顾她”

“我去点灯——只是变形术而已，不知道你们在怕什么”阿卜杜拉耶说着走向了吊灯，“没准只是吊灯变的，等到时候艾迪的肚子发光，你们就可以笑——”

他边说边把火球升到吊灯的高度。他滔滔不绝地说话，其实只是为了掩盖恐惧。艾迪半眯着眼睛发现阿卜杜拉耶狠狠咽了一口口水。意料之中的尖叫声传来，艾迪和小林都看向吊灯的方向——

尸体消失了

“那东西还没走！”阿卜杜拉耶连忙喊道。但已经没有机会了：怪物从他身旁掠过，一股尸体的腐臭味冲上脑来。

小林见那怪物的势头，不知为何又吃了一惊。艾迪记得刚刚是她说那怪物没有威胁的。只见她熟练地拔出刺剑，毫不犹豫地一次性动用了自身全部的灵力——没有任何花哨的剑法，仅仅是纯粹的斩击。一道气流从剑尖逸散而出，但比起艾迪“剑气”的程度，还差得远。

怪物被拦腰斩成两段，但它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下边的身体落在地上，而上半身则张开血盆大口——

两人最后的记忆就是被那东西一口吞了下去，伴随着一股恶臭。但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反而是一种玄妙的失重感。

……

艾迪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环顾四周，自己正躺在甲板上，小林就躺在自己身边。她摇摇头，然后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疼！

看来刚刚的事只是梦。但无论怎么想，这个梦还是太过真实，反而更像是一个虚幻的现实，换句话说——

“幻境”艾迪在那一刻顿悟了。这样一来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就都可以被解释了。而不论是谁制造了这个幻境，其实力一定是她们现在不可触及的存在。

她摇了摇身旁的小林，但小林却像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动静。她连忙将手指搭载他的心口，感受着那微弱的心跳，她松了一口气。

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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