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第一战（4）

艾迪并没有停下她的动作，回身斜握长弓；那只被符纸限制卡在墙里的虫子仍然无法动弹，黑曜石箭矢在搭在金色弓弦上仅有一刹那，然后就被那强劲的力道发射出去。因为这只渗透者的甲壳被符纸压得碎裂，黑曜石箭矢径直击穿了它的护甲。随着那块被金色线条标出的目标逐渐暗淡以及消失，又一只虫族被消灭了。

艾迪缓缓站起来，舒缓了一下因为过度发力而酸痛的胳膊，回头看向已经蒙住的空令梓和满头大汗的红翎。

“其它的呢？”

“在下层”艾迪顺着红翎的视线望去：剑南城已经变为一片火海。爆炸声时不时在脚下响起，以这座三尖塔为中心，七条沟壑延伸而出。那七只漏网的渗透者已经开始了它们的破坏，在不知道它们弱点的情况下，个体实力大幅下跌的人类完全无法抵挡。和神代时期人类比起来，现在的他们简直太过弱小。就算艾迪现在以最快的速度冲下去，也阻止不了这座繁荣的城市被完全摧毁。

艾迪能察觉到红翎在看着自己。她的嘴唇逐渐因为脱水而开裂，原本充满灵性的眼神也附上了一层阴翳。她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死者躯体无法灵活地进行灵力循环，即便是使用符卡这样凑数的魔术，仍然是需要大量灵力支持。简而言之，她这副虚假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待到体内灵力下降到一定标准后，灵魂就会从内部开始崩坏......

不过她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白衣少年，从现在来看，这两人应该有比较亲密的关系。而且直觉告诉她，这个亡灵生物貌似与自己还有一定渊源；更何况剑南城外有大敌，就连生存都成问题的她，也不想耗费精力搞清楚这个人的真实身份。

一阵沉默后，三人将视线投向了大厅内部。此时的大厅幽暗寂静，浓浓的血腥味从内部飘出。大门坍塌的地方躺着七八具破破烂烂的尸体——他们本应该是剑南城最强大的剑士，孔雀王朝坚实的后盾，现在却惨死当场，流出的内脏被踩成不可名状的恶心物体。

在不远处，就在其中一个相对完好的战士的身下，有一只已经阵亡的虫族。这只虫族被长剑从嘴部刺穿，在它吞下那铁甲战士一半身体的时候，剑尖刚好捣碎了它脑部的晶石。

轻轻跨国地面可怕的沟壑和被撕得四分五裂的士兵尸体，艾迪的步伐轻的根本没有任何声音。黑曜石箭矢稳稳地搭在弓身上，眼前淡蓝色的光圈和红色目镜相互配合，原本黑暗的大厅逐渐清晰起来。更多人类的尸体躺在地上，就在礼堂中心位置，那些尸体已经不成人形了。血液染红了一切，地上黏糊糊的肉块似乎暗示着这里发生过多么残忍的屠杀。

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只能算是一种“新生”。虫族渗透者会在三个月前寄生于宿主并逐渐吞噬其大脑，进而占领这具身体。在接收到某种特定信号后，它们就会撕裂原本人类的躯壳，使用那恶心的，高达三米的躯体完成它们接下来的任务。但就在那地面上，同样也有着虫族的残骸。那些虫族尸体已经破碎，坚硬的外骨骼护甲被击成碎片，随意散落在地上。很难想象矢什么样的攻击才能击穿这些家伙的护甲。左边那二十几具虫族尸体却和这边完全不一样——远处来看它们根本就没受什么伤，但靠近观察就会发现它们的头上都有一个相同的剑创，那细小的伤口看起来是刺剑造成的。

“是刺剑和巨剑，看样子实力不会差到哪里去。”红翎走到那些尸块前，在极度血腥的情况下仔细检查起尸体。如果是一般人见到这幅场景最重昏迷，最轻呕吐——这里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她们俩身后的白衣少年，他正扶着柱子呕吐。

“有没有可能是次时代的人？”面前的小女孩在不到三秒的时间内给出了一个有足够说服力的答案。次时代，也就是新元历刚开始不到一百年，那时的人类虽然远远没有神代时期的强悍，但比起现在也是强大不少。第一个原因是因为大饥荒还未到来，技术没有开始衰退；其次是因为那个时候还有很多旧神仍存于世，为人类提供强大的神力支持。

“也有可能是正史时期的”艾迪一方面惊讶于红翎的知识储备，而另一方面则惊讶于自己对于这个场景的反应。按理来说她经历过的战争比这个场面要血腥恐怖很多，但这副身体却不知道对什么产生了过激的情绪。艾迪隐隐约约自己记得一些事情，但记忆就此中断。

她强迫自己停止这些无端联想，带着蓝色光圈的义眼扫射过黑暗，除了一片寂静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她很清楚这里仍然残留着很多虫族，但很明显这些家伙利用短短的半小时进化出屏蔽热感应的能力。

“你吐够了吗？”艾迪毫无感情地向身后的少年问道

“抱......抱歉......”少年有气无力地说道，他用手帕抹了抹嘴，然后再红翎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对一个普通人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她辩解道。

艾迪回以冷漠的眼神，“你们两个，转身五十米，左转，有一个临时避难所。里面有一百多号人，把他们救出来。”

“等等，你不能一个人去......”

然而艾迪完全无视了她，一个纵身跳了起来，借助墙壁的力量在空中飞行。长弓拉满，右眼的光圈在漆黑的礼堂里露出微弱的光芒。凭借着短暂二十米的夜视能力，她看清楚了地面的惨状。无数士兵的尸体与虫子叠在一起，但数量却完全不成比例。平均一百个人类士兵能杀死一个虫族，更何况他们是精英级别的。

她一边感叹着时代的变换，一边仔细听着自己每一脚踏在墙壁上的回声。两只狐耳竖起，耳机装接收器善解人意地停止了它的声音屏蔽工作。

但就在她谨慎地探查四周环境时，热感应视线却发现了目标——距离三十米的地方有一个人，他的体温极其微弱但还有一息尚存。

幸存者？或者是......敌人！

长弓拉满，从十几米的高空轻轻落地。这其中毛茸茸的尾巴起了很大的作用，它帮助艾迪几乎没有声音地降落在了地上。跺了两下脚，艾迪眯起了眼睛。三秒后回声的反馈告诉她这附近暂时没有什么移动的生命体。

这样就好

只见在无数尸块堆积而成的肉山中，有一只仍在颤抖的手伸了出来。而就在那只手的前方，一把刺剑笔直地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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