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活

夜晚，他难以入眠。

即便现在已经到了后半夜，爱人熟睡在枕边，自己依旧是忐忑不安。

不是什么偶尔的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烦躁，而是心中总是悬着。

就好像是等待死刑的犯人，把自己比作犯人实在是错误的，但我要相容的，正式那种，难以安宁的情绪。

这一切都要源自于我所做的，如果一开始，我就选择了安分守己，那该多好？什么都不知道，随波逐流，静待世间变化。

可我终究是没能够克制住，那股贪欲，想要更上一层的贪欲。

那不是上进心，那绝不是正面的上进心与志向，那只是自己的贪婪，鼓动了自己接受了他们的交易。

成为他们的一员，为哪位大人做准备，逐渐的将整个卡萨斯领纳入囊中。

可我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嫉妒危险的。

哪位才上任几年的领主，哪位年轻的伯爵，也曾经见过好几次面，是个十分年轻的人。

可是他所做的一切，都难以想象，甚至一开始都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任何的异常，他杀了如此多的贵族。

当然了，我也是知道，那些人是该死的，那些人所做的一切，足以让他们下地狱了。

可是，我依旧是害怕了，他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连一点规矩都不明白吗？

翻了个身，窗外一片漆黑，即便是这样，也难以让内心融入进黑暗中，让自己就此睡去。

我当然是明白，那个年轻人是不能够去招惹的，他从战场上回来的那个时候，我们也从同样去参军的其他贵族的儿子哪儿，听到了不少关于他的传闻。

虽然这更让自己加深了对他的忌惮，但也对他有那么一些敬佩。

不过，这终究没能够让自己拒绝掉那致命的诱惑。

如果是成功了，那我大可以满脸笑容的接受着爱人的称赞和儿女的崇拜。

我将获得巨额的财富和更高的地位，这无疑是机会，这无疑是让我无法克制住贪婪的陷阱。

我当然明白，当自己暴露在他的视线下，我恐怕是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同样的，我的爱人，也将随我一同走上断头台，而我的儿女，将要被降罪为奴隶，被卖给人家。

到底有没有成功呢？

我就是在担心这个问题，从那次宴会之后，我就一直担惊受怕。

他知道了，他显然是知道了我们将手伸向了那些可怜的农民，我也知道，那是不对的，可是从他们身上搜刮来的金币送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满心欢喜的收下了。

这真是罪恶啊！我很明白，我，已经被贪欲所吞噬。

所以啊，我才多方的打听，最后得知了杀手公会。

那无疑是肮脏的地方，当我顺着那悠长向下的台阶往下走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不能够回头了。

要回头当然可以立刻往回走，回到家将当做没来过那个地方，安心的睡在床上。

可是，如果成功了呢，如果真的，除掉他了呢？

当我开始这样想，我就已经不会再犹豫了。

这就是赌场的赌博一样，万一我赌赢了，就此发家呢？

不要去想输了该怎么样，那只会在你输个倾家荡产的时候，你才会对输掉的自己开始恐慌。

那时的我，也同样，我只是想着，杀手干掉他，迎来的美好生活。

那就是赌注，那就是自己将会赢得的赌注，那无疑是，让我无法就此打住的原因。

所以，我发布了委托，两百金币，几乎就是我所有能拿出来的钱。

只要成功，时候我依旧可以在哪位大人的面前邀功，将我所付出的，加倍拿回来。

我无疑，会比其他人爬的更高！

不仅仅是局限于卡萨斯，我一定会跟随着他，步入整个王国的舞台。

可是，他死了吗？

硬生生的把喉咙中的那股兴奋咽下去，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烟管。

拿出火柴，擦一下，呲！微弱的火光让眼睛都生疼。

用力的吸了一口，想要舒缓我这忐忑的心情。

我知道，妻子如果醒着，我定会被她责骂。

不过，现在幸好她正在熟睡，我也不用过多顾忌什么。

成与不成，我这几天，甚至都开始，重新的向神祈祷。

我当然知道那定然没有用，且先不说神到底存不存在，我对神的信仰，就绝不会被祂所眷顾。

不过是为了让我稍微安心，才去做那种无意义的事情。

明天，就能够得到结果了吧，算算时间，差不多，明天早上，我就可以去走一趟。

幸好，有人敢接下这一单，幸好啊，他们肯定也是有自知之明，才敢拿下的吧。

忽然感觉凉飕飕的，一看，从哪掀开的窗户那耳边，吹来了风。

当然了，我看不见窗户掀开着，可是窗户倘若是关上的，那风就是吹不进来的。

掀开被子，就能够感觉到那风在剥夺着身上的温度。

一关上窗户，一下子就感觉舒服太多了。

秋天了，也对，秋天的夜晚是这样，再过不久的话，也就冬天了。

也该给考虑一下圣诞节该准备什么礼物给他们了。

身体僵住了，含着烟管的嘴，抖了抖，死死的咬住那烟管。

一股血腥味，逐渐从身后蔓延过来，简直快要让自己吐出来。

“晚上好，查理子爵，这么晚我没有打扰你吧。”

这声音，绝对没有错了。

我已经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

应该就是，杀掉了那些杀手，顺着摸到了杀手公会，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查到了我，应该是了。

反倒是，踏实了。

我现在，反倒是感觉到了安心，我反倒是不再有任何的不安。

仿佛我已经被行刑完毕，成了一具尸体。

但我还活着，我暂时的还活着，不过我的性命，并不握在我自己的手里，我能够选择的只有死去，却不能够选择活下去。

那是他才能够做出的选择，不过我也不抱什么希望。

灯亮了，整个房间都被灯光照亮。

他的手放在了墙上一块特质的金属板上，往哪只有巴掌大的金属块上注入魔力，便可以点亮这房间的荧光石灯。

满身鲜血，他坐在我钟爱的沙发椅上，目光宛如要将我分尸，我不敢再看他一眼。

不仅仅是因为我做了亏心事，也是因为总能够感觉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压迫，当然，我也十分的害怕。

“查理，你干嘛开灯啊？”

床上的爱人，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真是痛苦！让她看见了这种状况。

“强强强盗？！！”她叫了起来，不过被我立刻捂住了嘴。

“子爵夫人，你该不会是，忘了我是谁了吧？”

他笑着，那满脸血迹的笑容，简直就要敲碎我的理智。

“你！你是！你是伯爵？？？？”她难以置信，辨认出了这个恐怖的血人的身份。

“打扰到你睡觉，真是抱歉，我来，是来探望你丈夫的。”

红色的眼睛，看着我都让我不禁的颤抖起来。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我认了！”事到如今，求饶什么的，我知道是没用的。

“查理，这是怎么一回事？”虽然还不明白，但能够感觉到，要发生什么事情，绝对不会是好事。

“我承认，我现在想要立刻杀了你，我想要把你的头当做球一样，从这里踢到外面的街上。我也不会放你您的爱人，就是夫人你了，但现在你还活着。”

一脸平静的诉说着他内心的想法，我也感觉到了脑袋受到的重击，从到处跌落的痛苦，那些都暂时只是幻觉而已。

“你知道，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夫人所以我也想要你安静。你只要敢说一个字，我就按照你说的字数从你丈夫的手上切下手指，不够就用身体其他部分来凑。”

也算是让一个可能会变得很吵闹的人安静了。

“虽然，我几乎不会放过任何对我有杀心的人，但我想给你一个机会。”

“把所有的一切，都给我老实交代，做我的内应，你拒绝吗？”

笑着看向我，他抛出了橄榄枝，我要，接受吗？

想要活下去的我，当然是要接受了，可我现在才会认真的去想一想。

“你斗不过的，人要有自知之明，我虽然会被你杀了，但你还是赢不了，实力的差距你不明白吗？我即便是现在告诉你一切，我也不认为你有胜算。”

“听说，你女儿，挺漂亮啊。”

“你这家伙！你想干嘛！”

“不干嘛，你也知道，上一次闹事的人，他们的儿女我也没有放过啊。”

“混蛋！你敢碰珍妮我现在就和你拼命！”

“我告诉你，我就是在威胁你，我不在乎做法，你的做法也不好看，更何况是你想先动的手，我甚至可以不要情报，任由我自己去杀了这个家里的所有人。”

“混蛋！！！”

“我可以是牧羊人，我也可以是猎人，选择权不在你手里，你明白吗？我想当猎人，我会让你最后一个死掉，我要你看着你所有爱的人死在你面前，我才会杀了你，我要你痛苦万分，我才会让你解脱。我也可以是牧羊人，我也可以放你一马，你选择吧，我不会再问第三次。”

他看着我，我能够感觉到，他在忍耐着一股杀意，那是会都走我一切的恶意。

挣扎，我该如何选择！如果，我的子女没事的话，我的爱人也不会被牵扯其中的话，那我死了好了。

可是我现在，也要舍弃忠义了吗？

“我就告诉你，一切吧，我放弃了。”

果然还是妥协了，我果然还是贪生怕死，我果然还是害怕着失去。

“恭喜你，为你的家人赢得了活下去的机会。”

身体被抽得一干二净，已经没有站着的力气了，任由烟管在地上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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