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旧城里的老馆子

尼欧佩尔斯的清晨总是充满着大海的味道。

多丽娅称这种味道为“腥臭不堪，令人作呕”，但安东尼斯却觉得这种海滨城市特有气味无比的亲切。

至于为什么会觉得亲切，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早餐之后，萝塞琳宣布了今日的计划和行程：首先是尼欧佩尔斯旧城简单参观，然后在那里的传统老馆子吃午饭，然后直奔首都中央港区的九号码头参加观舰式。

“萝姨，我能不能不去？真的是受不了海边那味道。”多丽娅一脸厌恶的说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味道，但昨天皇帝陛下亲口说要我带你去啊，我总不能违抗命令吧。”萝塞琳有些无奈的说道。

“唉，那我可以拿丝巾把鼻子捂住么？”多丽娅做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肯定没问题，海军守则里并没提过不准捂着鼻子出席观舰式。其实啊，我想你真的不一定需要捂住鼻子，因为那么多军舰聚集在一起的话，煤烟的味道应该会把大海的味道给压下去了。”

“真的？但我还是需要带一条丝巾去，我可不想当众呕吐。”

与多丽娅的态度截然相反，德洛莉丝伯爵夫人对于参加观舰式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

“这可真是太好了，我之前还在心里打鼓这阅舰式的第一天能不能让我去呢，一直以来的传言都是第一天只能有军职的人员参加——宝贝女儿，你有军职可你老妈并没有任何军衔在身啊。”

“早就跟你说过去军事部申请挂名一个百夫长的军衔啊，你不是懒得去么……”

“我堂堂一个子爵的女儿，伯爵的夫人，一个百夫长就打发了？如果这么吝啬的话，还不如干脆不允许贵族直接申请军衔。”德洛莉丝伯爵夫人非常愤慨的说道。

“妈，你还真说准了。很快他们就要不再给贵族直接发放军衔了，所以如果你想要一个军衔，最好赶紧去申请。”

“这……容我想想！”德洛莉丝伯爵夫人罕有的——起码是在语气上——服了软。

有着荣誉军职的萝塞琳果然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因为她可以穿着一套海军千夫长的制服参加阅舰式。

“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千夫长啊，该晋升一下了吧。”多丽娅看着萝塞琳的纯白色海军制服套装抱怨道。

“知足吧，仅仅是个荣誉军衔而已，如果一直晋升的话，真正的军人可就要造反了。”

“可是萝姨你现在真正的职位可不仅仅是个千夫长级别啊，你的军衔不该仅仅是荣誉军衔了吧。”

“内务部和海军部给予的地位是不能同等看待的。我就算是当到了内务部长，海军部依然可能还是只维持我现在的军衔——好了，这事不要再讨论了，这不是你们小孩子该去关心的。”

从萝塞琳的话里，安东尼斯可以推断出南海帝国的贵族阶层享有的特权还是非常之多，而西海王国却似乎在致力于防止贵族拥有特权。

安东尼斯还记得他作为国王的时候曾经签署的一道由元老院递交的敕令就是在宣布禁止贵族直接在军队中获取中级以上军衔。

所以，西海还是要更“先进”一些。

安东尼斯开始期待今天会看到哪些西海的军舰。

他清楚的记得，伊莎拉曾跟他说过西海王国、南海帝国、罗慕撒尼联合王国以及克兰西亚帝国四个大国的海军的特色。

西海的军舰攻防兼备，运行稳定，可以不依赖修理部门长时期的自主作战。

南海的军舰速度很快，武器也十分的先进，但却缺乏大型舰船，不易对海域进行长期的控制。

罗慕撒尼可以说是拥有着整个大陆上最高的武器制造技术，但他们却并不太擅长设计蒸汽机，这就使得他们的船虽然火力很强装甲又结实，但在航速上却是垫底的。

至于克兰西亚帝国，一直热衷于建造体量巨大主炮口径惊人的战列舰，基本上只需要开进敌国的领海就能吓得对方俯首称臣。

所以似乎克兰西亚帝国——南海人称之为老帝国——的海军力量更具有威慑性。

安东尼斯还顺便回忆起了自己送一艘游轮给伊莎拉当作结婚礼物的原因：伊莎拉对舰船有着极大的兴趣。

当然，眼前的德洛莉丝伯爵夫人看上去更是个船迷。她一再的催促女儿早些出门。

“妈，我们出发的再早，也得先去旧城转转然后吃饭啊。观舰式下午才开始。”萝塞琳无奈的说道。

“我知道，我就是一想起可以看到那么多最新的战舰就按耐不住了。”德洛莉丝伯爵夫人满眼都是期盼。

为了让母亲停止那无休止的催促，萝塞琳不得不比预定的时间提前了八分之一个钟出门。

“如果一会吃午饭的时候你们不饿吃不下去东西，别怪我，那都是拜我这位沉不住气的母亲所赐。”

“怪我怪我都怪我，但是我还是要再说一句：赶紧出发。”

载着萝塞琳一行五人的豪华蒸汽轿车徐徐的驶离了尼欧佩尔斯新城的西北部海滨富人区，朝着西南方向的旧城进发。

整个首都都是一副喜庆的气氛，因为长达一个月的新皇帝登基庆典从今天正式开始。尼欧佩尔斯新城的各条街道都挂满了南海的国旗和帝旗，而夏曼菊——一种有着深蓝色花朵橘黄色叶子的与南海帝国国旗配色相似的花——更是随处可见。

豪华蒸汽轿车在新城的街巷中穿行了足足一个多钟之后，马路开始逐渐变窄，而两旁的建筑物也慢慢变得低矮稀疏起来。安东尼斯意识到他们已经快要接近旧城了。

蒸汽轿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引擎的轰鸣声也更加的响亮了——因为它在爬坡。

安东尼斯昨晚上专门从书上了解了一些关于尼欧佩尔斯旧城的知识。

这座旧城位于一座海边小山的背风面的半山腰上。当时的人们之所以聚居在这里是为了躲避海风的侵蚀和洪水的困扰。

在尼欧佩尔斯周边的四座海坝建成之前，每年都会遇到海水倒灌上岸的情况。那个时候只有住在山半腰才能避免被海水淹没。

应该说，没有海坝就没有尼欧佩尔斯新城。

曾经很多人提议过放弃难以发展的尼欧佩尔斯，把首都迁往别处，但当时的皇帝——托迈萨二世的爷爷托迈萨一世——坚持不能丢下南海人的冒险进取精神之象征尼欧佩尔斯城。他聘请来了克兰西亚大陆上最高明的工程师，设计建造了四座海坝及一系列的附属控水系统，彻底杜绝了海水倒灌的情况，这就使得人们可以在旧城附近的平原地区大规模的建设新的城市。

海坝系统的修建历时十四年，南海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而皇帝本人也为这四座大坝鞠躬尽瘁。托迈萨一世在最后一座海坝完工的前两天由于劳累过度猝死，而他之前就留下了遗嘱：切勿把海坝命名为托迈萨大坝，因为这样会给予后世也名为托迈萨的皇帝以不必要的虚荣。海坝就简单命名为一号二号三号四号大坝就可以了。

虽然后来一直有人批评托迈萨一世修建海坝是一意孤行劳民伤财，但总体来说他还是被当做一位伟人。安东尼斯甚至都在西海的王宫中见过关于“筑坝者托迈萨”的绘本。

安东尼斯乘坐的蒸汽轿车在狭窄的盘山路上转悠了好半天之后，眼前终于出现了建筑群。

尼欧佩尔斯旧城到了。

这里的建筑风格跟安东尼斯在南海其他地方见到的都不一样。

旧城密布着三到四层的红色石墙小楼，而所有的建筑物都是平顶的。

“这里的房子是不是看上去很有趣呢？这些红色的石头都是从海底采集的，叫做柯洛马齐石，既轻巧又坚固还非常的耐海风侵蚀。不过这种石头已经被开采光了，所以旧城风格的建筑以后也不再会有了。然后，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里没有尖顶的房子？这是因为平顶可以拿来收集雨水。对于一天到晚在海上跑的人们来说，淡水可是比什么都宝贵，就算在陆地上他们也不会放过任何收集淡水的机会。”

萝塞琳所说的这些内容安东尼斯在书上也读到过。在几百年之前，尼欧佩尔斯曾经因为全是红色的建筑而被称作“海滨赤城”；与之相对的是当时克兰西亚之王的名义上的首都火岩堡，也是因为全部用赤红色的赤晖石修建而被称为“山巅赤城”。

在旧克兰西亚帝国建立之前，尼欧佩尔斯城邦——南海领主联盟的一部分——率先制造出了整个南海地区的最先两艘大型军舰，分别以尼欧佩尔斯的别称“赤城”和城邦内最重要的商业港口“南星”来命名。

然而，“赤城”号战舰在第三次出航的时候船上就发生了哗变，超过半数的水兵由于不满工资比商船——其实是走私船——船员低太多而绑架了舰长，而当时舰长全家因为想体验一下乘坐大型军舰的感觉，所以都在“赤城”号上。

最早还有很多水兵站在舰长一边，但当哗变领导者发表了一番演讲之后，几乎所有的水兵都支持以绑架舰长——尼欧佩尔斯领主的表哥——来逼领主给水兵加工资。

但是，脾气暴躁乖戾的领主的回应并不是答应谈判，而是把哗变领导者们的全家老小都抓来用一艘走私船运到了“赤城”号的旁边，然而当着那几个带头哗变的水兵的面把他们的家人推进大海自生自灭，并放出话来如果不立即停止哗变并释放舰长的话，整艘船的水兵的家人都要被扔进海里。

“赤城”号所处的海域鲨鱼横行，被扔到海里的人绝大部分立即就变成了鲨鱼的腹中物。“赤城”号上的水兵目睹了惨剧怒不可遏，就把舰长全家及船上支持舰长的少数水兵和军官全部虐杀，然后试图把战舰转向驶回尼欧佩尔斯去炮击城市和港口停靠的走私船。然而，由于混乱的指挥和错误的操作，“赤城”号的火药库被意外引燃，整艘船被炸的四分五裂最终全部沉到了海底。船上的四百多名船员无一幸免。

这次事件被认为是一起极大的悲剧，直接导致了领主在不久后被推翻。而“赤城”号由于引发了过于血腥的事件，所以被认为是不吉利的，因此，“赤城”之后被禁止作为南海的船舶名称。

安东尼斯所读的书上没有避讳掩饰的记载了整个“赤城事件”的始末，看的安东尼斯唏嘘不已。

他总是觉得依稀记得还有另外一艘叫做“赤城”的船下场也很惨烈，但他实在也想不起到底是哪个国家哪个时代的船了。

尼欧佩尔斯赤红色旧城的街道又陡又窄，宽大的豪华蒸汽轿车在非常吃力移动着。旧城看上去远没有新城热闹，虽然建筑密密麻麻的堆砌着，但根本看不到几个人影。

“这里是基本上被废弃了吧。”希拉看到这种萧条的景象，也忍不住问道。

“其实没有。旧城的居民数量还不少，只是他们远远的听到有蒸汽车的声音就会躲进屋里——街道太窄了，他们怕被撞上。”萝塞琳回答道。

“他们为什么还住在这里？新城明显更方便舒适啊？”

“现在还留在旧城的人祖上都是兼职海盗。他们在运货的同时还伺机劫掠其他商船。不仅仅是其他国家的商船，自己国家的商船只要不是他们熟人所拥有的，他们一样会去抢——当然，他们绝不会伤害南海人的性命。而现在新城里的居民的祖上来自于南海甚至整个大陆的各个地区，这些兼职海盗的后代很怕住进新城遇到被自己祖上劫掠过的人的后代，这太尴尬了。于是他们选择留在旧城。”

“这有什么好尴尬的，很多代以前的事情了，谁还能真正在意。”希拉表示不理解。

“嗯……所以说这些兼职海盗很有趣，他们一方面干着不怎么光彩的事情，另一方面却又是南海最注意自己名誉——或者说脸皮最薄的一群人。不过呢，这里才有着真正的南海，真正的……巢穴岛最正统的民风。其实现在南海帝国的大部分领土在过去根本就不属于南海文化圈。”

“嘿，宝贝女儿，你说这话还是小心点。把巢穴岛等同于南海正统这可是被明确禁止的。”德洛莉丝伯爵夫人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好嘛，那我等着你去告发我。”萝塞琳也同样阴阳怪气。

“萝姨，莉丝婆婆，斗嘴真的这么好玩么？”连多丽娅都看不下去这母女俩动不动就唇枪舌剑了。

“孩子，你自己难道就不爱斗嘴了？别以为我忘了你的事迹哦。”德洛莉丝伯爵夫人挤了挤眼睛说道。

“我……我还小嘛。”多丽娅瞬间涨红了脸。

“你这位萝姨，以前嘴不饶人，也总是用年龄小来做挡箭牌。我呢，也以为这个宝贝女儿长大了就能改变。结果呢，几十年过去了，她可是一点都没收敛。”

“这个我就要替萝姨说几句话了。她虽然跟您爱斗嘴，但在真正的社交场合上萝姨可是表现的滴水不漏。至少我参与过的活动，萝姨总是一群人当众言行最得体的。莉丝婆婆，萝姨跟您斗嘴只是因为关系亲密啊！”多丽娅非常严肃的说道。

“好了，多丽娅，不需要替我美言，我的确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不过……诶，我们到了。”

豪华蒸汽轿车停在了一栋外墙已经斑驳的三层小楼的门前。

“这里是‘培拉食堂’，是旧城历史最悠久的饭馆之一。既然皇帝陛下都说了要让你们尝尝老馆子，那我也只能遵旨对吧。”

“我就知道又是这里！我先说好，萝姨就算你要生气我也绝对一口都不吃。”多丽娅一脸嫌弃的说道。

“你要一口都不吃的话，那我就让你留在尼欧佩尔斯不回玛卡莫斯咯？”萝塞琳严肃的说道。

“萝姨！你……”多丽娅几乎要哭出来了。

“你看你把孩子吓的。多丽娅，你萝姨是在吓唬你呢。她一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全麦饼干和山区的风干羊肉，都是你喜欢吃的。一会你吃这些就行了。”德洛莉丝伯爵夫人慈爱的把多丽娅拉进怀中摸了摸头。

“妈，你这台拆的。我还想着能让多丽娅不得不试一试新的口味呢，你可好，一下子把我的底牌都给甩出去了。”萝塞琳摇头苦笑着说道。

“你怎么能逼人家孩子吃讨厌的东西呢？你小时候不喜欢吃鸡蛋，我逼你吃过么？”德洛莉丝伯爵夫人又拿出了一副准备斗嘴的架势。

“……这不一样……算了，我错了好不好。多丽娅小宝贝，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挑食？我真不想一直哄着你逼着你吃新东西。”萝塞琳无奈的说道。

“等我长大吧。我觉得我不会一直挑食的，放心吧萝姨。”多丽娅笑了。

安东尼斯这是第一次见到多丽娅的笑容，他发现这个一直感觉有些愤世嫉俗的小姑娘其实长得还是挺可爱的。

同时，从多丽娅和萝塞琳的对话里，安东尼斯还推测出，这个“最正宗的南海饭馆”估计是要做些让外地人难以接受的食物。

培拉食堂没有任何真正的招牌，它的标记只是外墙上画的一把勺子以及培拉两个字。

饭馆的真正位置在三层，因为楼下的两层需要让给频繁的洪水。

跟安东尼斯想象的一样，这种“正宗的老馆子”肯定是看上去非常粗鄙的。

没有漂亮的墙纸，没有光滑的木地板，培拉食堂四壁、顶棚和地板都是灰色的水泥。陈旧的木质包铁桌椅上附着着一层油脂，椅子甚至不是配套的。

唯一看上去让人觉得舒适的，就是屋角那盆盛开的紫色赛德梅朵花——这是一种茎秆粗壮花朵饱满的大型藤蔓植物，是西海腾灵城大王宫里最常见的装饰性花卉之一。

萝塞琳一行五人是饭馆里仅有的食客。

一个穿着油污的围裙的大妈走了过来，满脸惊讶的对这五位穿的非常正式的顾客说道：“恁高阶爷奶是耶？俺土铺不衬恁几位爷奶。恁真真稀罕俺土铺？俺随着恁爷奶之心肠行事，俺可好话？”

“摆上恁之高高吃食！俺心肠无无，只等恁说好话，俺可赞！”

“诺！恁无口肚墙栏是耶？”

“无。恁只整治猛活鲜尖！”

“诺！恁坐地一网子，鲜尖可吞。”

大妈说完就走进了厨房。

萝塞琳和大妈的这番对话把安东尼斯和希拉听的迷惑不已面面相觑。

“哈，是不是觉得我们说话很有趣？这才是真正的南海土话，你们在别的地方听到的南海方言那只是用南海口音说的官话而已。”萝塞琳微笑着说道。

“这还真是开了眼界了。我以前的方言课看来都白上了，他们根本就没教过我们南海土话。”希拉搔着头说道。

“那是因为这种方言实在是太小众了，南海人自己都大部分不会说了。嗯，你们能不能猜到我们刚才说了些什么？”

“我只知道大概是在说饭菜的事情吧。”希拉还是一脸迷惑。

“嗯。老板娘先是来问我们是不是贵族，她说她这个小馆子配不上我们。她问我是真的喜欢她的馆子么？她说她如果把我们伺候好了，她是不是可以跟别人吹嘘了。我告诉她把最好的饭菜拿出来，我们很随和，如果她跟别人吹嘘，我觉得也没问题。然后她问我们有没有忌口，我说没有，但是需要用最新鲜的食材做最好吃的菜，她说稍等片刻就能吃到美食了。唉，其实呢，我以前经常来这家的，但是从来没有穿的这么正式，所以老板娘今天也没认出我是个熟客来。”

“萝姨！怎么叫没有忌口啊！能不能不让她弄些生鱼上来，我看见就倒胃啊。”多丽娅撅着嘴大声抗议道。

“不吃生鱼我们来这干嘛？而且那些东西完全没有腥味啊，你要克服心理障碍。”

“宝贝女儿，你叫小多丽娅克服心理障碍，但你一直说鸡蛋臭，你克服了么？”德洛莉丝伯爵夫人不放过任何一个揶揄女儿的机会。

“妈！我自从十岁之后就没拒绝过吃鸡蛋，你能不能不要再把这个拿出来说了。”萝塞琳的满脸的尴尬。

“嘿，你吃的时候那副愁眉苦脸我看的还少么？你偷偷跟佣人们抱怨鸡蛋臭你当我不知道么？”

“妈，你……”萝塞琳话说了一半突然愣住了，她的目光定在了饭馆天花板挂着的旗帜上。

这面巨大的旗帜由红绿橙三色组成，上面还有着一个帆船的图案。

“阿姆！窜来俺地！俺问恁事！”萝塞琳高声说道。

刚才那位满身油污的大妈从厨房冲了出来，惊讶的问道：“恁肚食无无？俺孤身转忙，俺话一网子现洋早……”

“无话饭食，恁何心肠悬那飘布？恁无识金纸大印？”萝塞琳指着天花板那面旗帜面色铁青的说道。

“哈？飘布？俺舵佬话此为花帆，俺悬来显美。金纸大印，恁话何个？”大妈惊讶的说道。

“满风除去，倘无望枪佬冲舷。”萝塞琳严肃的盯着大妈说道。

“诺，诺。俺舵佬收网俺满风除去。”大妈面带迷惑的又回厨房忙碌去了。

“哟呵，我也才刚刚发现这玩意。他们挂这么大一个联邦旗真是不怕死么。我可不认为她真的不知道这是面旗子。”德洛莉丝伯爵夫人摇着头说道。

“她可能真不知道这旗子意味着什么，我好奇的是这么大的一面新造的联邦旗，到底生产者是谁。”萝塞琳皱着眉头说道。

“算了，这里也不是我的职责范围，今天就当没看见这旗子吧，一会咱们好好吃饭就行了。”萝塞琳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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