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清淤行动

几天前百年不遇的暴雨给玛卡莫斯城带来了不小的损失。很多建筑物的首层都灌进了洪水，不少店铺遭到了严重破坏。

同时，据初步统计，突如其来的洪水还夺走了至少一百多条人命。

而“美窝”处在低洼的地区，更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虽然很幸运没有死什么人，但无数居住在一层或二层的居民的家被彻底毁了；甚至有些质量不佳的建筑在洪水过后变成了危房，已经不堪使用了。

八月夫人位于“美窝”唯一的高地上，所以基本上没有受什么影响，甚至，暴雨还让这旅馆的生意更加红火了。

那些失去家园的人只能暂时住进八月夫人了。

苏玛——欧兰的母亲、八月夫人老板娘——虽然表面上以痛惜的态度接待着这几天涌入的灾民，但在私底下她却喜笑颜开的说道：“真是幸亏他们把钱都带出来了，我其实应该趁机抬价，但我没有，所以，我真是个好人。”

欧兰倒是并不给自己的母亲面子，他板着脸回应道：“妈，你应该免费为灾民提供食宿，他们已经很不幸了，你如果能真的帮助他们，那你才是好人。”

苏玛撇了下嘴，皱着眉头说道：“儿子，我挣得每一个铜币都是留给你的，你要圆你的大剧作家梦，你就得靠你的老妈处心积虑的到处弄钱。你说的道理，我懂，我也很想帮他们，但是，儿子，你们剧团这一群人在我这吃住，我的开支不能凭空就解决啊！八月夫人不能出现亏空，我必须得抓紧一切机会赚钱。”

欧兰看了看周围的剧团成员，低下了头。

“好了，对不起，妈。我明白了。”欧兰悻悻的说道。

“啊，各位，我并不是嫌弃你们。我儿子的夙愿我是全力支持的，所以你们还是继续在我这里好吃好喝好好演戏。天塌下来都有我这个硬脖子的老太婆顶着！”苏玛这是在安慰黑曜之影一众面色尴尬的成员。

“阿姨，如果旅馆里缺人手，我可以上。我以前当过服务员……”剧团最新的成员格蕊丝说道。

苏玛先是一愣，而后摆了摆手盯着格蕊丝说：“你们该演戏的就好好演戏，我不缺人手。姑娘，你叫什么来着？”

“格蕊丝，格蕊丝·雷克诺森。”

“哦……这个姓在南海很少见啊。”

“阿姨，我是克兰西亚联邦熊河州的人，雷克诺森意思是……冰冷的水……”

“克兰西亚联邦？真是个陌生的国家。你们跟克兰西亚帝国，有什么关系么？”

”没什么关系，这个帝国甚至很讨厌我们。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我的祖国……我只能说……这是个不能随便说话的地方……呃，其实，我很小就从克兰西亚联邦逃出来了，我更像是个道地的南海人，所以……”

“姑娘，其实我就是想知道，你跟我儿子，有没有可能？我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我看出来他对你很有意思，所以我干脆替他问这个问题了。”

他俩还真的……

安东尼斯心里咯噔了一下。

然而格蕊丝坦然自若的回答道：“那要看您儿子日后做了些什么呀。”

“哦……诶嘿嘿，我明白了……”苏玛大声的笑着。

格蕊丝也在笑。

欧兰面无表情，但脸却微微的红了。

安东尼斯此时也只能保持平静。格蕊丝现在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平白的吃醋也是愚蠢幼稚的行为。

然而，玛卡莫斯晚间新闻之后的事情却让剧团所有人无法平静了。

“暴雨和洪水让我们受到了重创，我们一定会防止悲剧重演。玛卡莫斯，站起来！行动起来！我们要坚强，我们要把美丽的玛卡莫斯恢复如常！”

发表演讲的人是安东尼斯和希拉的所熟悉的。

他就是那个从长相到衣着都非常难以让人留下印象的所谓宪兵队看大门的麦迪·林科恩。

然而他现在显示的头衔是玛卡莫斯宪兵队代理队长。

“这次的暴雨和洪水揭示了玛卡莫斯城长期存在的诸多问题，所以我们决心要有效的杜绝后患。我们将进行一次彻底而精确的‘清淤行动’！”

这个所谓“清淤行动”，就是要把“美窝”彻底消灭掉。

“市民们，知道为什么会洪水不退么？就是因为斯卡扬区堵住了我们整个玛卡莫斯城的泄洪通道。他们在那里修房子建公园活得不亦乐乎，但他们也让我们城里的洪水淤积起来很快的消退。玛卡莫斯付出了了一百多条生命，我们不能再忍下去了。”

斯卡扬区，就是“美窝”正式的名称。

“……八十年了……他们终于动手了。”苏玛如是说。

“妈，八月夫人不在泄洪通道的周边，而且我们还有着保护令，我觉得……”欧兰试图安慰自己的母亲。

“儿子！玛卡莫斯被淹其实跟‘美窝’没有任何关系，但他们现在把罪过推给了‘美窝’，那就是在找理由把我们所有人赶走。四十多年前，他们就找了类似的理由想清除掉‘美窝’，结果贾凯逊大人拼死把他们阻止了。现在‘美窝’也没有贾凯逊这样的勇士了，所以我觉得在劫难逃。保护令是上一个皇帝在世时签发的，现在的皇帝未必把它当回事。如果我们这次真的还能不被波及，我可真是要给众神虔诚的磕几十个响头了！”

麦迪·林科恩的公开讲话发表后没多久，宪兵队和治安署就联合展开了行动。大批穿着制服带着武器的公务人员来到了“美窝”，开始逐门逐户驱赶居民。

不过，宪兵和治安官们倒是真的没有碰八月夫人，他们成群结队的从旅馆门前走过，却并没有进来“执行公务”。

“妈，保护令不会这么容易就作废的，现在的皇帝也不能打他爸的脸吧。我看这次没八月夫人什么事。”欧兰在二楼窗口看着街上走过的一队宪兵，对母亲说道。

“唉，如果真的是没我们什么事，我以后保证每周都去拜神。”苏玛的语气略放松了一些，但依然是满脸的担忧。

对于大多数“美窝”居民来说噩梦般的一天过去了，八月夫人依然没有受到任何骚扰，甚至晚饭时分巴拉德团长还带来了一条好消息。

“各位，经过我不懈的努力，市政委员会终于同意暂不公开拍卖我们的剧院；同时，他们还允许我们赎回剧院。”巴拉德团长满面笑容的说道。

“赎回？多少钱？”莎尔娜依然皱着眉头。

“嗯，价钱是贵了点，但至少给了我们可能性。”

“到底是多少钱？”莎尔娜脸上毫无任何开心的表情。

“呃……四千金币……或者……两亿南海券。”巴拉德怯生生的说出了这么大的一个数字。

“哈，两亿。剧团演一千年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克莱蒙德他爹三十年前买下这个剧院的时候才给了不到一百万南海券，现在他们直接翻了二百倍！物价根本没有涨成这样，他们那群混蛋完全是……完全是……”莎尔娜说道最后直接哭了出来。

“呃，莎尔娜，别着急，至少他们答应暂时不拍卖了啊，这样我们就还有希望可以拿回剧院。至于这个价格……我还能继续跟他们谈啊……你看饭堂里坐着的各位心情都不好，你……你就别又哭又闹的让他们更觉得难受了是吧。”巴拉德轻轻抚着莎尔娜的背说道。

“欧兰，你说，两亿南海券，我们有可能赚到么？”莎尔娜擦去了眼泪，盯着欧兰恶狠狠的问道。

“作为一个表演正剧的剧团……我觉得真的需要一千年才行。如果他们要两千万，我觉可能卖掉八月夫人，再加上我们全家的积蓄，还能行，但是两亿……真的……唉”欧兰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卖掉八月夫人？儿子，你打的这个主意啊？我明确跟你说，你掏空我的钱袋我都无所谓，但是八月夫人，这是你太爷爷传下来的产业，想卖掉它？下辈子也别想！”苏玛本来坐在屋角的软椅上悠闲的看着报纸，但听到儿子的话，她直接跳起来高声呐喊。

“妈，我就是打个比方。八月夫人怎么可能卖掉嘛。”欧兰愁眉苦脸的说道。

“唉……欧兰，我觉得……要不大家就散了吧。这么多年，一直是你拿家里的血汗钱在撑着这个剧团，但我们从来也没有过起色。再耗下去也没意义了，大家各奔东西自讨生活吧。”莎尔娜颓然倒在椅子上目光涣散的说道。

“呃……”欧兰使劲抓了抓本就糟乱的头发，也颓然的趴在了桌子上。

“什么？就这么算了？就算欧兰答应，我都不愿意。我这老太婆这么多年扔进去的钱可不能打了水漂。你们可要坚持住。剧院我知道对于你们意义重大，但是在我这里演还不是一样的能招来很多观众。坚持下去，孩子们，我说了很多次了，天塌了有我这老太婆的硬脖子顶着。”苏玛走到了莎尔娜跟前，语气坚定的说道。

“是的，各位前辈，虽然我只是刚刚加入剧团的新人，但我也觉得，不能放弃。”说这话的是格蕊丝。她的声音虽然细弱，但语气里却透着一股强悍。

苏玛赞许的看了一眼格蕊丝。

“诶，姑娘，我还是好奇，你对我儿子什么看法啊？”苏玛的话一下子把刚才凝重的气氛给打破了。

“阿姨……我……我跟您儿子现在不熟……他……他文章写得很好……”这次是格蕊丝脸刷的红了。她看了眼安东尼斯又接着说道：“您儿子很优秀，我未必配得上……”

格蕊丝的目光让安东尼斯的心砰砰的猛跳了几下。

“哦，行了，我明白了。”苏玛挥了挥手。

“你啊，肯定心里有别人，我儿子至少是最近别想让你心动了。没问题，姑娘，你不管喜欢谁，我这老太婆都不会为难你。”

“哎呀，阿姨，您……真的是……我不是说我心里有别的什么人了……”格蕊丝神色慌乱了起来。

“哦哦哦，好好好，我就不再问你跟我儿子会不会怎么怎么样了。”苏玛笑着说道。

“妈，她都说跟我不熟了，以后别再开我们的玩笑好不好！”欧兰脸涨得通红。

“儿子，你……哦，行了，我明白了。”苏玛把刚要冲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晚餐过后，黑曜之影剧团临时开了个会。

在八月夫人二楼的套房里，剧团目前的所有成员都聚齐了。

提议召开会议的是莎尔娜，剧团真正的领袖。

“各位，现在玛卡莫斯局势动荡，最糟糕的事情也有可能发生。我希望大家团结一致。我们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我们被赶出了‘美窝’，在玛卡莫斯城也没立脚之地，我们还是要努力保持剧团的完整。世界这么大，我们只要有着表演这门手艺，在哪都不会被饿死。当然，如果有谁觉得未来可能跟着剧团颠沛流离不是你想要的生活，也请你明说。我跟欧兰商量好了，现在离开剧团的人，可以领到五百南海券——我知道这并不算一笔大钱，也就够你们吃住半个月的，但是，如果谁想离开，我们真的不觉得是什么道德上的问题。我，一个克兰西亚帝国的公民，能在异国他乡活到现在，肯定是各种世俗上觉得不道德的事情做了个遍。所以，如果你们现在想脱离一艘将要沉的船，尽管去做，我和欧兰不会举得有任何的不妥。那么，谁是想要脱离的那位？”

没有人回应。

莎尔娜连着问了三次，依然是谁也不想表示要脱离剧团。

“多丽娅，你是女伯爵的养女，你养尊处优久了，你也不是剧团的正式团员，你也要跟我们一直在一起？这不划算吧。如果我是你，我都不会选择这么做。”虽然多丽娅坐在最后一排，却也没有逃脱莎尔娜的目光。

“我……你让我怎么说嘛。想听实话么？”多丽娅平静的回答道。

“实话实说！这是黑曜之影的传统。”莎尔娜盯着多丽娅的眼睛说道。

“好。我其实也不想隐瞒。对不起了各位，我之前一直是在骗你们。萝姨大概是永远没机会回玛卡莫斯城了，因为她早就被内务部逮捕了。让她去开会，其实就是找个理由要抓她。”

“啊？”安东尼斯和希拉同时惊诧的喊道。

“我不懂政治，所以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踏上飞云号快车之前莉丝婆婆就已经告诉我，萝姨被抓了。就是莉丝婆婆让我躲在‘美窝’而别再去乔拉爵爷那里。如果，萝姨被放了出来，莉丝婆婆就会跟我发奥术信息。信息，我很盼望，但一直也没来。我看到新闻里说一个其他什么人在兼任玛卡莫斯宪兵队长，我就明白了萝姨应该是最近出不来了。”

多丽娅的话不啻为另外一个重磅炸弹。

“孩子，我还想着如何八月夫人这次在劫难逃，你能跟你的萝姨说说情让我们能活下去呢，但是现在……”苏玛现在的状态也几乎彻底没有了勇气。

“婆婆……我……”多丽娅小小的脸上满是遗憾。

“妈，她还是个孩子，你别吓着她。”欧兰板着脸对母亲说道。

“我懂，我懂……对不起多丽娅，如果我之前态度不好……真的请你原谅。”苏玛并没有训斥自己的儿子，而是乖乖的向多丽娅致歉。

“您道什么歉啊，我都在您的旅馆混吃混喝那么多天了，而且还要去跟您的厨师长乱提些要求，您不把我赶出去我已经在赞美神了……”多丽娅的声音听上去没那么平静了。

“吃住这都是小事，但我有个疑问，堂堂女伯爵外加玛卡莫斯宪兵队长，这是为啥就突然被抓起来了？”苏玛迷惑不解的问道。

“原因我也不知道。莉丝婆婆也没说过。不过贵族官员突然被捕时有发生，尤其是在新旧皇帝交替的时候。其实对于贵族来说，遇到政治上的动荡，他们比普通人更不安全。非贵族身份的官员，如果要抓捕的话，必须要帝国最高法院的授权书。而贵族，只要皇帝说一声，那就可以直接进监狱。“

“这么说阿姨是皇帝下命令抓的？他俩不是看上去关系挺好的么？”希拉问道。

“私人关系再好，但如果是从国家角度来看应该抓人的话，皇帝还是会毫不犹豫的下命令的。”多丽娅说道。

“你刚才还说你不懂政治，我怎么觉得其实很懂呢？”希拉似乎到了现在还不忘一有机会就讥讽一下多丽娅。你刚才还说你不懂政治，我怎么觉得其实很懂呢？”希拉似乎到了现在还不忘一有机会就小小的讥讽一下多丽娅。

“我说的懂政治，是能像那些朝廷重臣一样的运筹帷幄和明争暗斗。我不认为知道一点国家运作的规矩就叫懂政治。”多丽娅并没有对希拉的话表示出不愉快的态度。

虽然未来充满着令人不安的不确定性，剧团还是照常进行着排练。

《国王与修女》的第七幕讲述的是国王和首相商讨该不该削减教会权力的故事，其中穿插着国王单独去修道院拜访修女的情节。

国王有意对教会的宗教法庭做出一些限制，但首相却反对这么做。他的理由是，宗教法庭虽然看似凌驾于王国法律之上，但其实教会却很少用这个法庭去判决非神职人员。说白了具有特权的宗教法庭只是教会处理内部问题的对方，去限制它，对于国家本身没有真正的好处，而且还会得罪教会从而给国王带来更多的麻烦。教会其实在国王与元老院或公民委员会产生冲突的时候是一直站在国王这一边的，首相不希望国王把自己的盟友推开。

国王对首相的建议很生气，但却也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最后只能阴阳怪气的说首相这是在讨好教会以便可以把那位绝色修女搞到手。而首相毫不犹豫的进行了还击，他说国王在那位修女身上也没少下功夫，甚至还派便衣秩序骑士在修女现在所在的修道院门口巡逻，专门阻挠他接近修女。

“邻国的郡主和美丽的修女，你同时把两个女人抓在手里，你不觉得这么做后患无穷么？很可能最终把邻国和教会都得罪了，我们的日子还怎么过！”这是剧本里的原话，首相简直是在不留情面的训斥国王。

“真的会有大臣这么跟自己的君主说话的？这就不怕吃枪子儿么？欧兰，你这么写剧本是不是有点胡编了？”扮演首相的巴拉德读完剧本就立即发出了疑问。

安东尼斯倒是并不觉得剧情不合理。以韦林格的脾性，如果国王做出了什么他觉得非常不正确的事情，他的确会毫不留情的斥责国王的。

安东尼斯奇怪的是，欧兰怎么会如此的了解西海的国事。

欧兰接下来回答巴拉德的话却也凑巧解答了安东尼斯内心的问题。

“团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写剧本就是根据之前得到的那部不能在西海出版的小说手稿。你想想，西海贵族所写，但却被西海封禁，肯定是里面写了太多见不得人的真事。那里面的首相就是经常会训斥国王的，我可没有胡编。”

“这……好吧，我是真的想不到还有这么当大臣的。”巴拉德悻悻的继续看剧本去了。

安东尼斯好奇这“被西海封禁”的手稿到底是什么，但他却也不好意思去问欧兰。

八月夫人之外，宪兵队和治安署把整个“美窝”搞得鸡飞狗跳，哭闹声一片；八月夫人之内，似乎还跟往常一样的平静，但其实旅馆里的每位住客都是愁眉苦脸。

老板娘苏玛聪明的一早就在八月夫人大门口立了个牌子，上面大字写着“客满，请勿入内。”

她是怕被驱赶出家园的难民涌入八月夫人。

这还是很有效的，曾经有些拖家带口的人们在八月夫人门前徘徊过，但都带着失望或怒气离开了。

当然，也许这块牌子的威力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大，这些人不敢硬闯八月夫人的真正原因可能是八月夫人街对面的一排房子被宪兵队征用成了临时营房。

清淤行动的第三天，整个“美窝”已经几乎空无一人。一大早，隆隆的蒸汽引擎声就把八月夫人几乎所有的住客吵醒了。

“他们开始拆房子了！”有人喊道。

安东尼斯凑到窗边向外一看，就发现有至少十辆装备着撞角的重型蒸汽车在忙碌着。

它们撞击着每一栋房屋，而这些本身就不坚固的建筑很轻易的就轰然倒下了。

“这……这……他们做的也太绝了吧……”苏玛的声音在颤抖着。

“妈，我们真的可以躲过一劫？”欧兰满脸都是悲伤。斯卡扬区——美窝——这个他最熟悉的地方、他的老家正在被彻底清除掉。

“儿子，我不知道。我现在最怕的就是听到敲门声。难民是不会来了，现在如果有人敲门，那必然是来赶我们走的宪兵队或者……”

“砰砰砰！”苏玛的话还没说完，八月夫人的大门就真的被敲响了。

“完了，儿子。”苏玛苦笑着看了眼欧兰和剧团的所有成员——他们正好聚集在一起商量如果不能在玛卡莫斯立足该去哪。

“妈，也未必真的是要赶我们走。您……”欧兰试图安慰母亲。

“行了，儿子，你妈不是靠虚假的漂亮话活下来的。如果真的必须要走，那就一起走吧！”苏玛说完之后，凛然的走向了八月夫人紧闭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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