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散人

收了俸禄出来，柳毅又开始迷茫，恍恍惚惚的走进飞流谷和翠幽谷之间的岔路口。突然想起常年看守翠幽谷的秦师兄，听丝戈说他要准备结丹了，我去看望看望吧。

走到蟠龙柱前，地龙还是和当年那般死气沉沉的爬着。

“喂，秦师兄在里面吗？”柳毅踢了踢盘龙柱。

地龙连眼皮都没有抬，只是闷声吼了一声。

你进去看看便知道了。

印象里听人讲过，秦师兄住在翠幽谷外围，便径直走了进去。

秦师兄的住处确实不难找，没走多远，便看到一处设置了禁制的庭院。柳毅手指粗苯的捏了一个岁变山长老的印记，化做一道灵光钻入了禁制之中。可站在门外不知多久，却还没等到秦师兄开门。

百无聊赖的柳毅走到门前的一颗大树地下，似乎是正午时间，天气有些阴云，一道缓风吹过，让柳毅混乱的神智有些舒缓，激起了一阵尿意。

完事，提起自己的裤头，绷紧腰带转身之间间，看到秦师兄正站在自己背后，脸色不温不燥。

“额，秦师兄啊。”柳毅厚脸有些红印，双手赶紧将腰带整理好。

秦师兄只是木木的开口道。“柳长老，你找我何事？”

“额......也别无什么他事，就是听说你要结丹了，我来看看你。”柳毅将手上的湿气擦在了衣角。

“谢柳长老费心了。”秦师兄做个了揖，但看上去并不是很高兴。

柳毅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想到秦师兄要结丹，想必会需要一些准备材料的吧。

“不知秦师兄结丹所需可准备的如何了？”

秦师兄一愣，他本以为师姐夫只是吃饱了撑的，来这里逛逛而已。他没料想过，师姐夫会问起这种复杂的问题。

“这个嘛，所需材料并不短缺。”秦师兄眯着眼角下看地面，“只是，对雷劫没有任何把握。”

“哦？为什么？”柳毅挠头：“我记得化形雷劫也不过是和洗澡一般，只是那个温度时冷时热罢了。”

洗澡一般......秦师兄心中默念，这位师姐夫可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他当年的化形雷劫可是差点就让他断了气的，若不是本体属于木精，只要根脉不断，便能自我恢复愈合，化形之后修养了十年才方能行走，不然自己不死，也得废了。

两人没聊几句，天却突然阴了，一道电蟒窜过黑云，随后雷声轰鸣。片刻喘息过后，斗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

好在，两人所在的大树颇为茂盛，枝枝叶叶挡住了大片的水珠，可是吹来阵阵凉风却没法抵挡了。

两人尴尬的站在树下。

柳毅想到什么，从坠囊中取出一把长凳，又端出一套精致的茶炉和茶具。

秦师兄看到师姐夫这么有兴致，便没有说什么，也不拘束太多的坐在了长凳的一端看着师姐夫张咯。

取出半包没有喝完的赤茶倒入茶壶，左手托住茶壶，右手灵力催动下抬手一抓，将一片快要落下的雨水引入了茶壶之中。

一旁观看的秦师兄满心羡慕，这样肆无忌惮的消耗灵力，也只能是金丹以上的修士才能做得到了。

可接下来，秦师兄却感到身上吃痛，抬头一看，只见师姐夫随手折下了大树上手指粗的树枝，折了成几节塞入了茶炉中。

秦师兄看得心中吃痛。又看到师姐夫拿起一块火灵扇向茶炉口处轻轻一扇，茶壶低上徐徐黑烟溢出，“柳长老且慢！”还没等他来得及提醒，师姐夫又加力扇了一下，顿时黑烟如同千万乌蛇从茶炉中钻出，呛得两人一阵咳嗽。

最先缓和过来的秦师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提起茶壶，将冒着黑烟的树枝取了出来，从自己的坠囊里取出一块乌碳抛入了茶炉。

柳毅刚才离得最近，被呛了一大块黑烟，这次缓解过来。“咳咳咳，失误，失误。”

“柳长老，刚折下的树枝虽然属木，但枝干内的水韵还未消散，当即遇火，则烤木而迫使水干，木枯水散而生烟。”

“哦，知道了。”柳毅仓促点头。

春天的雨，下的时快时慢，很快，茶也煮热，柳毅取出一袋核桃摆在两人凳子中间。

秦师兄原本的木讷神色略有转变，拿起一颗核桃，手掌用力一捏，将核桃仁塞入了嘴中。

“秦师兄，你结丹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秦师兄苦笑，还不知道自己能否活过雷劫呢。

“不知道呢，若是真能结丹，我便下山买几个月饼吃吧。”秦师兄虽然说话已经沉闷，但也缓和好多。

“哈？买月饼吃？”柳毅端着茶杯，吹着热气。“老板娘卖的月饼不是挺好吃吗？”

“侩意师妹做的月饼确实美味。”青师兄抿着嘴唇巴扎了一口，喝下一杯红茶后才道：“我当初化形之时，身体受损严重，如同地上这几节树枝一般，被天雷劈的外焦内枯的。”

“好在木韵坚韧，吊了一口气息活了下来。”“那日肉身初成的我躺在草地上，虚弱无比。”

“所幸，一个老妇经过，喂我吃下半块月饼，随后被她救回了村庄。”“我现在都还记得，那块月饼很湿硬，红糖也很稀，称的是花生核桃面儿。嚼在口中苦涩甘甜。”

“哦哦，原来如此。”“我记得我吃到的第一个食物是羊奶。”“不知黄姨哪里打来的一大杯，味道惺惺辣辣的。”

秦师兄无视师姐夫的打岔，继续讲道：

“老妇收留了我，那天刚过中秋，月后而生，便给我取了个唤名，小胜子。”

秦师兄捏碎一个核桃，将碎裂的核桃仁捡起。

“我本想隐匿在村庄里为老妇人养老送终之后离开的。”“只可惜，待我十六岁那年，地脉突然崩裂，一只土龙得道而出，在岁变原上翻了五滚，引得地面大片崩坍，将原本所在的高原被劈成一座五截山。”

雨势开始停息，但依旧乌云未散。

秦师兄看远处一个黑衣女子从山路上一闪而过，便停止自己的讲述，指着岔路口问道：“柳长老，你可看到前方那个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柳毅先是摇头，却猛的瞪大眼睛。

“在哪里？”

秦师兄搓了搓手上的果壳屑，指向飞流谷。“往飞流谷那边去了。”

柳毅连忙纵身跳起，雷韵骤然凝聚全身，猛的一个雷遁冲去。

望着没有来得及收拾的茶具，秦师兄心中羡慕，不愧是元婴修士，瞬息之间就没了踪迹。

之后，低头拾起断成了几节的树枝，摸了摸上面焦枯的表面，慢慢的推演起来。

“这......”“枝属水木，遇火则焦。”“焦属火木灰烬，外水散而内水敛，固不惧风雷。”

“有了！有了！”秦师兄如同醍醐灌顶，从坠囊中取出一沓火球符，扬手向大树上扔去。

话分两头。

黑衣女子这时已到宅院门前，放下手中的食盒，环手叩击屋门。

柳毅雷遁而至，来到女子身后，不由分说的一手按在女子后背。

待丝戈打开门时，只见柳毅站在门前，一只手掌拍打驱赶着什么。

“诶？是你回来了啊。”

“嗯，是我。”

“你可有看到索林仙女吗？”

“没有没有，我不认识什么仙女。”

“哦？那你脚边的食盒可是我托她从流云谷带回来的。”

“哈？......你说什么？没听明白。”

丝戈撅着嘴角，似笑非笑的说穿柳毅装傻的样子：“人家三个时辰后便会在听风洞重生，你是打不死她的。”

“娘子，你听我说，我是可以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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