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话

超古代战舰·拿瓦他的会议室里——

杰德蒙特和菲欧娜面对面地坐着，双方都神情凝重且保持了一定警惕，全然不像是刚携手逃过一劫拯救了世界的队友。这让站在杰德蒙特身后、背倚墙面旁听的莫妮卡多少有些尴尬，在这杀机涌动的沉闷氛围中，她只能眉角紧蹙地盯着菲欧娜，提防她做出什么可疑举动。

大概是觉得再这样僵持下去也是浪费时间，菲欧娜率先面不改色地开了口：“你帮了我，还特地邀请我到你们的舰内补给，就是为了来和我大眼瞪小眼的吗？”

“我无法完全信任你，所以我要你向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撒谎。”杰德蒙特认真地说道。

“你不觉得这是个悖论吗？如果你都不肯相信我，我答应了又有什么意义？”

“这是诚意问题。”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莫名其妙。”菲欧娜嘴角轻扬，“好，我答应你，只要是我能回答的问题我都会如实交代，但相对的，你也要回答我的问题，还有不许逼问我不想回答的事。”

“可以，反正那些你本来就不想说的事也没人可以逼你说出来。”

“为了表现‘诚意’，那就从我先开始吧，你想问什么？”

即便菲欧娜那凌厉又暗藏杀机的目光凝视着，杰德蒙特也没有半点退让意图。

“你为什么来这个世界？”杰德蒙特问道。

“为了找出坏兽的根源并将其消灭。”

“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时候出手？”

“现在轮到我问。”菲欧娜说道，“刚才欧西里斯都和你说了什么？”

不愧是狮心·菲欧娜，一上来就问了如此直切要害的问题。看来她在这十年里没有离开过战场，始终保持着一颗战士的心。

如此想道的杰德蒙特在对问题感到棘手之余也对菲欧娜心生敬佩。

只不过杰德蒙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吓软的新兵，他决定先不把暂时无法启动神裁模式与欧西里斯沟通一事告诉菲欧娜，“就像你有拒绝回答的权利，我也有。”

“好吧。”菲欧娜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大方地跳了过去。

“我的问题和刚才一样，为什么选择这个时机来这个世界？”杰德蒙特再问。

“我说是临时起意，你信吗？”菲欧娜答道。

“……”

“看来我们双方都无法展现出足够的诚意，没有未来可言。”菲欧娜起身，“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并非为了毁灭这个世界而来。”

“慢着。”杰德蒙特喊住了菲欧娜，“你想去哪？”

“这是我的自由。”

“不好意思，菲欧娜小姐。”望着菲欧娜即将离去的背影，莫妮卡终于开口，“这是我的船，你在名义上还是俘虏，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自由。”

“俘虏？”菲欧娜侧身望着莫妮卡，脸上充满自信：“做得到的话请尽管动手，倘若你不在乎这艘巨舰被毁灭的话……”

“好不容易击退了敌人，你又要点燃新的战火吗？”杰德蒙特瞪着菲欧娜。

“这就看你们的态度了，我来这个世界有自己的目的，但凡阻碍我的，都是敌人。”

“就因为这样你才会是孤家寡人，过了十年也一样！”杰德蒙特骂道，“你就真的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伙伴’和‘合作’吗？”

“可笑。”菲欧娜的眼神里透露出怒气，“你懂我什么？别以为你持有神之力就真能高高在上地制裁和审判其他人！我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成长到今天，而不是依靠你们这些天神的庇护！星联更是如此！”

“我只是在教你怎么做人！”

“这就是你的自大！”

眼看水火不容的这二人剑拔弩张到了即将走火的程度，莫妮卡连忙插入其中，“够了！这是我的船，你们要打要吵就出去——！”

菲欧娜和杰德蒙特各自都是杀气腾腾，但至少不再逞口舌之快。

感到事态即将变本加厉的莫妮卡长叹口气，“我本以为……像两位如此强大的战士，也应该持有相应沉稳的心态，现在看来，二位不过是在耍孩子脾气，实在让人失望。”

“孩子脾气？女人，你可知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菲欧娜的左手开始酝酿魔力，“我乃星联七星队·狮心，菲欧娜。”

“如果你真觉得自己代表组织，那就展现出那个组织的风度与气魄，而不是在这里斤斤计较藏藏掩掩，特别是对一个刚救了你的人气势汹汹，连最基本的知恩图报都做不到，我实在怀疑那个组织都教会了你什么？”

“——！”菲欧娜被驳得无话可说，当她将目光移向杰德蒙特时，也明显感觉到了杰德蒙特在轻视自己。

“哼……”菲欧娜松开拳头并解除了魔力流动，“好吧，暂且放你们一马。”

“都这样了还要嘴硬，你这女人真是……哎！”杰德蒙特的杀气虽也消了不少，但脸上的失望之情更明显了。

其实菲欧娜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是略显幼稚了，换做平日的她断然不会如此失态。但唯独在杰德蒙特面前，她就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仿佛那个在失忆时诞生的人格又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随着那些羞耻的过往如走马灯般接连浮现心头，她感到无比懊悔与愤怒，可又无处发泄，只能以像是“闹别扭”的方式展现出来。

“是我们队长的命令。”菲欧娜双手抱胸，直视前方就是不看杰德蒙特那边，“他收到情报说这里有关于坏兽源头的情报，派我前来调查。”

见菲欧娜总算肯开始配合，杰德蒙特的态度也有所软化，“好，我相信你，那么你为什么不联系星联的人？而被帝国的人控制了，据我了解，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应该是不如星联的，以你们的实力，堂堂狮心怎么会沦落为帝国的战斗傀儡？”

“轮到我问了！”菲欧娜扭头瞪了杰德蒙特一眼。

“……好，你问吧。”杰德蒙特有些无奈。

“你要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杰德蒙特不解。

“福克斯跑了，坏兽也被消灭了，你接下去要我做什么？和你展开那所谓的‘公正决斗’来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吗？”

杰德蒙特眉心紧锁，“虽然我确实想在这里和你分出胜负，但很可惜，眼前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

“守护我的新故乡以及伙伴们……”

听到这话，菲欧娜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向莫妮卡，结果发现莫妮卡正用欣慰的目光凝视着杰德蒙特，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让菲欧娜的心头不由得感到一丝烦闷，仿佛自己是这房间里多余的电灯泡。

“呵……”无法排解的烦闷再度变为嘲讽展现出来，菲欧娜不屑的笑声引起了杰德蒙特的不满，“你还是那么浪漫，说难听点，就是幼稚。故乡？伙伴？在无穷的时空和因果里，这些都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幻影。”

“所以你才会一个人落难到这种地步。”

杰德蒙特仅用一句话就堵住了菲欧娜的嘲讽。

“你——！”

杰德蒙特的耐心即将被耗尽，他拍案而起：“老实说了吧，你接下去到底要怎么做？你的答案将决定我会在此打倒你，或者……”

“或者怎么样？”与杰德蒙特保持对视的菲欧娜暗中活动起十指。

杰德蒙特刚要开口，塞拉突然开门闯了进来，她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大喊道：“听说杰德蒙特先生的女朋友来了？！”

“才不是——！”杰德蒙特和菲欧娜异口同声地冲塞拉吼道。

虽说塞拉的举动不合时宜，却也因此打破了现场的紧张氛围，杰德蒙特和菲欧娜二人的目光一时间变得难以对接，他们甚至逃避起了彼此的视线。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莫妮卡不禁摊手轻笑：“塞拉啊塞拉……”

“……莫妮卡队长？”觉得自己毁了气氛的塞拉害怕地看着莫妮卡。

“我们去外面谈谈心吧~”莫妮卡露出了死神般的微笑。

“对不起——！”塞拉吓得迅速逃出门外。

“别想逃……”莫妮卡两眼绽放血光，慢慢走向门口。

就在前脚刚迈出门外时，莫妮卡停了下来。

“我作为局外人，没有资格也没有打算介入两位那复杂矛盾的过去，但有一点还请明白。”

杰德蒙特和菲欧娜同时看向莫妮卡的背影。

“我们异民……没有你们那么强大的力量，要不是有二位相助，恐怕连今天这关都过不去。所以……”莫妮卡犹豫片刻，“请再帮我们一把吧，我们……想活下去，活出尊严活出自由，就像……真正的人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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