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终于搞定了。”
抬起头,在繁琐和令人绝望的打扫之中,时间也缓缓过去。还没到饭点,现在也才过去了两个小时。而其中,也幸好是有诗裴乐和若业两人的帮忙,尤其是若业,仿佛是冇得感情的工具人一般,丝毫不在意那些令人反胃的气味,挥动着扫把将那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东西清扫干净。
真是辛苦她了……
“老师,我想先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在打扫完成的那一刻,吕立刻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我也要洗个澡,那些家伙留下的东西,太令人绝望了!”我对此表示认同。
“也不必这么……”诗裴乐看着我们师生俩,一阵哑然。
“我们可不像你一样,能够挥动着水符,站得远远的就把地面清扫干净啊!”我对此表示抗议,“还有你家若业那狼狈的样子,也该洗洗吧?”
“我没有问题,残存有体力,可以继续进行下一项任务。”若业平静地答道,似乎丝毫不在乎刚才踩在那一滩不明液体之中染上的气味。
估计她是那种从战场第一线退役下来的吧?可能是更加令人作呕的东西,她都有接触过,不然的话,断然是不可能冷漠看待那些排泄物的。
“这孩子就是这个样子……”诗裴乐苦笑,随后凭空摸出一套衣服递给若业,“你也清洗一下吧。”
“是。”若业面无表情,仿佛所有的面部神经都被截断瘫痪了一般。
很正常。不然这些兵人上了战场,看见些什么东西就被吓破了胆,那就没意义了。在将他们奴役,刻画上印记的人,绝对是对他们进行过反复的“锻炼”,把他们的自我情绪几乎是彻底抹杀,才会进行正式的交易。
但……
询问的话语卡在咽喉,被我活生生的吞入腹中。有些事情,如果人家不愿意提及的话,还是不要多问为好。
“那么,我们就先去清洗一下身体了。”我向诗裴乐点了点头,“你随便在大厅坐一下吧,我也搬进来没多久,许多物件都还未添置,招待不周还请多见谅。”
“那我就先在一楼等一下你们了。”诗裴乐应答一声。
“吕,你带若业去三楼的浴室吧。”
“是!老师!”
吕像是有些兴奋似的,拉着一脸冷漠的若业向三楼走去。就像是见到了有趣的玩伴一般,吕在不停的向不知所措,正不断向诗裴乐投以询问目光的若业讲述着各种事情。
大概是想要有个同龄的玩伴的意思吧?
诗裴乐轻轻点了点头,向若业投以鼓励的目光。然而对此,若业却是更加迷惑了……
“那么,我去自己房间的浴室清洗一下。”我也向着楼上走去。
将水阀打开……
“唔啊!水温正好,感觉气血都灵通了!”我将衣服脱去后,直接站在花洒之下,感受着水汽的滋润。
迅速清洁了一下身体,我拿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
“啊!!!若业你怎么了!?”
吕的惨叫声突然从三楼传来。
“糟!”
我急忙将衣服披起,顾不得裤头带都没来得及系,踢着一双拖鞋就冲出自己的房间,向着三楼奔去。而楼梯口,诗裴乐也正好冲上来。
“你是许莫的妻子?”诗裴乐愣了愣。
我:“……”
“啊!抱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帽子下面的模样,为什么之前一直对不露脸的你……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上去看看!”诗裴乐迅速反应过来,向着三楼冲去。
而作为羸弱法师的我则是慢了半拍才跟上,到三楼时,现场赫然已经乱作一团。
丝毫不挂的若业带着水渍,脸上带着痛苦的神情,半跪倒都在地上。雪白的肌肤上,暗红色的诡异纹路闪烁着瘆人的猩光,似乎其中蕴含着某种东西,随时会将她的身躯撕碎而爆发出来。而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那苍白的肌肤上,躯体附带着的疤痕。
可以见到其右肋处有一大道疤痕,似乎是被钝刀硬生生的砍开。腹部有一处疤痕,似乎是被锥形利器贯穿,伤口偏差些许就会伤及脊椎。左胸口上方一些,锁骨一旁与肩膀之间,似乎被剑刺伤,骨头被伤到。
这些重伤都留下了无法褪去的疤痕,似乎是在昭示着这个少女曾经遭受过的苦难。
“许莫!请再辅助我一下!今天应该是给若业补太多魔了!”诗裴乐急忙扶住若业,一手按在她的胸前那个狰狞的纹印之上,开始为其调节魔力。
“好!”
适时的一条狗链直接链接在诗裴乐身上,为其提供能无限使用的纯粹的无属性魔力。
“吕,这是什么情况?你没事吧?”我看向披着毛巾,湿润的头发散乱地贴着面额的吕,向她问道。
“老师!若业怎么了!?为什么她会……”吕一脸后怕模样,“她身上,那种伤势,是谁这么残忍呢?明明是和我一般年纪,却……”
“她……”我低下头,看向若业。
贤者之眼,发动。
片刻。
“原来是这样吗?”眉头紧锁,我看向吕,“你先帮我去一楼泡一壶热水,冲一壶茶,准备好茶杯,我帮诗裴乐老师将若业的身体稳定过来后,就会下来。”
“是!”吕点了点头,飞快地跑下楼。
但很快,她又折了回来。
“老师,我要先把衣服穿上!”
她还裹着一条浴巾呢……没什么值得期待的,她还小,各个方面来讲。就连现在来不及遮掩自己春色的若业的发育程度都比她好,天知道小吕子她经历过些什么。
“唉……”我摇了摇头,将一张毛巾盖在了若业身上,然后目送着不断向若业投以好奇目光的吕的离开。
听着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我也低头望向诗裴乐。
“诗裴乐老师,若业她,已经到极限了吧?”
长久的沉默后,诗裴乐无力的张了张口,但最终却只能无奈的轻轻点了点头。
“老师?”依旧还清醒着的若业似乎有些茫然,只是微微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不解。
“乖,好好睡一会儿,老师我很快便会让若业康复的。”
“是,老师……”
似乎是施展了一个小小的催眠术式,若业很快便睡倒在诗裴乐的怀中。而诗裴乐则是轻轻将其抱起,让其稳稳地睡在自己的臂弯之间。
若业那银白的细发散落在诗裴乐的臂弯和肩膀之间,她那有些苍白无力的肌肤此时泛着一丝不详的红光。即便是陷入了伪沉睡之中,身体的伤痛依旧在折磨着她。
“抱歉,许莫老师,我现在必须要回去照看一下她。若业的今天的状态不太好,改天我再登门拜访吧。”诗裴乐叹了一声。
“好,等过几天,我和吕将大厅布置妥当后,再招待你们吧。”我也不加以阻拦。
但……
我向抱着若业朝楼梯走去的诗裴乐问道:“只是,这样真的好吗?她作为‘兵人’的生命已经到极限了,以那种随时会崩坏的躯体活着,她自己知道吗?如果知道了,她还会想要继续活着吗?”
我能见到,诗裴乐的肩头猛然一震。
“我希望她能活着,即便是出于我对她自私的‘同情心’。”诗裴乐没有回头,继续抱着若业离开。
她施展了某种符文术法,身影径直消失在一片风暴之中,不知其之去向。而链接着她的“狗链”,也在一瞬间断开。
诗裴乐已经远去了。
站在楼梯口前,我看了看一地水渍,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反正是女生的三楼,就让吕去搞卫生吧。对,我是为了避嫌才不搞三楼的卫生的,绝对不是为了偷懒。”
说服了自己,我直接来到一楼,看着到处翻箱倒柜的吕一脸无奈。
“小驴子,你在找什么呢?”
“老师!我找不到茶叶!!”吕猛然抬起头,那是一张哭丧着的脸。
“当然找不到,我怎么可能买那种从东方运过来的奢侈品呢?”我摊了摊手。
吕:“???”
她的表情似乎在说“那你还*粗口*让我泡茶”?
“行了,你把三楼浴室打扫一下,我们就准备去吃午饭吧。”我微微笑道,将敷衍吕的事情揭过。
“是,老师!”吕点了点头。
而我则坐在大厅中,看着茶几上面的四只茶杯,陷入了沉思之中。
同情心吗?或许是天位跌落至地位的某件事,让诗裴乐格外关照若业呢?
“老师!!”
正在我准备胡思乱想之际,吕猛然冲下楼梯,站在楼梯口向正坐在硬沙发上的我大喊。
“怎么了?”
“若业的衣服还在这里!”吕抱着一堆女性的衣服。
“帮她洗了吧。”我摆了摆手。
“她竟然要穿B杯的胸衣,好羡慕……”吕从怀中的衣物翻找了两下,一边举着一件胸衣向我展示着,一边泪眼婆娑。
我:“……”
该安慰她还是该骂她呢?算了……
“别玩人家的内衣物,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我感到有些无奈。
“哦……”吕点了点头,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脯,似乎在逐渐振作。
嗯,能够振作的孩子还是很不错的。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微微吹凉,轻轻抿了一口,颇有品味人间美茶的模样。但无奈,茶器中并未有半丝茶叶,白花花的尽是新鲜的白开水。
转过身,抱着若业衣物的吕向着楼上走去。
然而她的小声嘀咕差点没让我一口白开水喷出来。
“要不待会偷偷试试吧?说不定我已经稍微长大了一些呢?明明外表看起来,若业和我都是差不多的呀?”
差不多?她是把她那对长耳朵的长度也算上去了吧?
时间悄然流逝,将近饭点。打扫完浴室的吕,她的心情似乎更加低落。不用说,肯定是若业的内衣穿起来太大,让她沉睡在内心的自卑被强行唤醒。
“我们吃饭去吧……”
对此,我只能以我自己排忧解难的方式,去稍微安慰一下这只小驴子。
“是……老师……”
“嗯。”
不知为何,今天通往饭堂的小路,显得那么的悲伤凄凉。少女的哀愁,却让人不禁莞尔。
饭堂……
“什么情况?人山人海!?”我一脸震惊地看着几乎爆满的饭堂。
找不到任何一个双人座,整座饭堂俨然变成了弥漫着硝烟的战场。每个座位都是一座碉堡,得者生,失者死——正值饭点的饭堂就是这么残酷。
然而……
“什么嘛?位置这么好找。”我淡淡笑了笑,打发了吕去打饭,“我要个牛排,你随意。拿我的卡点,免费吃!”
一边说着,我把自己的饭卡递给吕。
“是!那我也要牛排!”吕点了点头,迅速排到队伍之后。
被人群淹没的她,唯有一双高高竖起的“驴砸”耳朵能够让我找到她的存在……
我迅速找了一下,便找到了竟然还空着的位置。
“幸运!”
座位一侧,是一个低着头,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进,熟人勿扰的气息的少女。
少女白金色的长发被整齐梳理,但她左侧脑后,一搓显眼的红色头发被她用缎带绑着,仿佛是一个装饰一般。她那看似奢华的带缎带男式礼服上,衣领和袖口的纽扣被随意的解开。
似乎是并不打算认真穿着那身礼服的模样。在她的面前,几大碟子的肉菜食整齐摆放着,占了半边座位。而她自己,则是拿着一个小巧的碟子,时不时用刀叉把一些肉食和菜食取出来享用。
“同学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吗?”我尽可能的让声音温和。
“没人。”少女微微抬头,只是一双碧绿如狼眼的双目中,散发着一丝冷意,“但,这里是我一个人坐的地方。你,滚。”
“同学,让我们坐在对面嘛,很快就吃完的!”我厚着脸皮,“而且,你不也一个人吗?也用不了周围那么多位置的!你只用一个,最多两个!可是还有三个位置呢!坐挤一些,可是能坐下六个人的呢!还有,这么多食物,你吃的完吗?该不会是要打包吧?”
“哦呵?”少女眉头微挑,不同于姣好的面容,她脸上带着的是充满恶意的戏谑和嘲讽,“就凭你也配坐在本王对面?贱民!不想死的话——滚!”
“唉?”我愣了愣。
哪来的中二熊孩子?哪家老师这么不幸,得要当她的班主任?啧啧,真是替那个老师担忧啊!
“老师!?”这时,吕一脸苦恼地跑了过来,把我的饭卡递回给我,哭丧着脸,“只能吃到这些了!老师说的牛排……都已经被抢光了……只有猪排饭了……嗯?哇啊!这个人!刚才侍者说,就是她把剩下所有的牛排全部都点走,所以才没办法立刻出牛排饭的!那可是整整三十人的分量啊!她一个人……”
“是吗?你们这些贱民,有意见吗?”微微撩了撩自己白金色的发梢,少女淡淡看着我们师生俩,“区区贱民的食物能入本王的嘴,已经是它莫大的荣耀了。至于你们,也配坐在本王对面吃饭?”
哐啷——当啷!!
少女猛然一掀自己的小碟子,被吃过一些的牛排被其掀飞到地面。她站起身,趾高气昂地瞥了我们一眼。
“区区贱民,想吃?你们这些垃圾,只配跪在地上吃!啊哈哈哈哈——”少女的狂笑,惹得周围一众人的侧目。但却无人敢正视她,仿佛是在——躲避瘟神。
少女所过之处,所有人纷纷低下头,为其让开一条路。在这拥挤的饭堂内,竟然无一人敢对她发起声讨。
哪家老师要是有这种学生,估计得要被气吐血啊!
没有再理会我们,也没有在意周围的人,少女扬长而去,独留下桌面上那一堆没有人吃的食物静静躺着。
“……”我和吕对视一眼,却……
“老师,为什么……”吕那一双蓝紫色的眼中,似乎是泛出了一丝泪花。
“啊!乖,宝贝驴驴不要哭哦~”我急忙抚摸吕的脑袋,希望能安抚她受伤的心灵。
“不,老师,我不是……”吕有些急切,但似乎却无法解释出泪流出的原因,“只是……她在恸哭……她的精神,好像要崩溃了?”
“这?”我有些不解,“唉,至少我们算是得到了一个非常好的位置了。但,这些菜……”
桌面上的菜却还未动过。
“那个,老师,同学,我帮你们把这些饭菜打扫掉吧!”男侍者苦涩地走上前来,向我们微微鞠躬,“十分抱歉,我们立刻准备做牛排。”
“不,这些还能吃呢,那个女生还没动过。”这时,吕向我说道。
“嗯,的确是这样呢。”我对此表示赞同。
似乎那名少女,只是刚刚在这个位置坐下不久,正切动了第一块牛排。至于其它的,她似乎是准备拿来占位置,或是准备用来打包回去吃。
“这……”男侍者有些不知所措。
“老师,能让我打包吗?我想把这些送到那个女生的宿舍。”吕抬起头,向我问道。
“可以。”我点了点头,注视着她的眼睛,“相信你自己所看到的。”
“是!”吕答道。
“你们不要命了!?”这时,男子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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