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拆开了艾雅所送的礼物盒子，我取出其中精美包装着的法杖。

这把法杖并不大，相比之下更适合当作是手杖的长度显得比较细小。其外表朴素，但只需仔细一看，明眼人都能看出其用料的不凡——来自沉入海中的古国阿特拉斯的遗流之物。

拿起一旁艾雅写些的文书，我阅读了一番，最终只得苦笑一声。

“没想到和我下周要讲的‘古龙’还有一些联系……”

来自阿特拉斯的的这把法杖，即便是在阿特拉斯的产物中也是十分珍贵的一种。其余法杖基本是法师用来增幅，或者是临时附加一个魔法在上面进行准备发动而已。而这一把法杖，则是有一个永久附加的光属性魔法“光耀术”。虽然只是闪瞎别人的狗眼，进行照明，但毕竟是可以无限使用，没有次数限制的存在，这导致其收藏价值极度飙升。

估计是亚特兰王的宝库里面，摆在最深处的一件物品吧？被艾雅当成是开学礼物送了过来，还真是……

“这种学开多几次都不怕。”我舔了舔嘴，将这把法杖收入小金库中。

艾雅的信上还写到，今天她不能过来的一些原因以及向我道歉的话语。当然，这些在宝贝法杖带给我的兴奋下，全然不算任何问题。更何况，大家都是这么多年共同出生入死的交情了，哪里会因为这些小事就去计较呢？

“今天是九月九吗？看来王城里举行的盛会，艾雅才没办法脱身呢……可这不是煌族那边的节日吗？怎么今天……算了，毕竟亚特兰这边和东之国接壤，有许多煌族人，也不为奇。”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今天的王城十分热闹呢，虽然晚上还有课的学生们就比较悲催了。”

作为长公主的艾雅，自然是要在皇室的宴席上出席。不仅是白天还是夜晚，都不能丢了皇室的面子呢。

“嗯，出去吃个夜宵吧？反正我也懒得去王城玩，今晚就随便到处走走，坐在某个小山丘后，就着学院的免费食物来赏月吧！”我笑了笑，将艾雅的信件收好，便向屋外走去。

九月份，也该入秋了吧？虽然这里的天气还是非常炎热，还要依靠着制冷魔法的帮助才能避免中暑。但怎么的，这里也要比西边的沙漠要好出许多。

饭堂一方也是因为今天节日的原因，稍微做了些免费的节庆食物派发。虽然未成年的学生们不适合饮酒，但相对的桂花糕倒是做了许多呢！

但作为成年人的我却没有这些限制，领了一小壶菊花酒，配合上两份桂花糕，向着操场边缘的山丘走去。桂花糕，一份自己吃，另外一份就留给晚些回来的吕吧？

今夜月色静好，皎皎明月之下，微风轻拂而过，似有悲戚声起……

我：“……”

沉默地注视着已经占据了山丘有利赏月地位之人的背影，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讴歌……这个亲王殿下不知道干什么，一个人坐在这种月黑风高的小山丘上，正在吹奏着一把口琴。听起来，似乎并不是专门为了庆祝九九佳节的乐曲……而她，似乎做好了长久坐在山丘上的打算，一旁还摆放了一份……烤香肠？？

她不是来过节的，而是来……

贤者之眼……

微微一看，我便耸了耸肩，走上前去。

“哟呵？讴歌？”我喊了她一声。

“！”口琴吹奏打断，讴歌回过身，看了我一眼，“你？有事吗？”

“嗯……”

似乎今晚的讴歌并没有上次见到的那么趾高气昂，也没有那种中二熊孩子的姿态。在月光的轻拂之下，她那一双碧绿的双目中带着一丝……忧伤？

“没事的话……不像死就滚远点！”似乎是故作威胁，讴歌扫了我一眼。

“别这么说嘛……”我叹了一声，“那个……嗯……生日快乐？”

“……”

沉默，谜一般的沉默……讴歌似乎有些惊讶，一时愣在了那里。

“喂，不是连人家的祝福都要骂吧？”我苦笑道，“虽然我看起来废了一点，透露着人生败家的败犬气质，但也别打击人家的祝福啊！”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的？”讴歌低下头，轻声向我发问。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刮起的夜里山风，还是因为长期积压的悲哀呢？

现在的她，好像剥除了那属于“威仪亲王”的外装，稍微露出了一丝只属于柔弱少女的无助和彷徨。或者说，此前那顽固不近人情的“讴歌亲王殿下”，只不过是属于这名叫做“讴歌”的少女的无奈。只是恰巧被命运所决定，不得不背负上“亚特兰”的血脉，在那被称之为“皇室正统”的“丑闻”的她，却无法成为她自己。

不知道为她取名为“讴歌”的父亲或是母亲到底抱着一种怎样的愿想呢？是为了让她“讴歌”亚特兰的“帝政”？是为了让她“讴歌”太平盛世呢？还是让她，为了能拥有属于她自己的命运而去“讴歌”呢？

“嗯，我听了你吹奏的乐曲，那似乎是亚特兰南部的小镇流传出来的‘生日曲’。虽然你吹得不怎么熟练，但大概的音律，却是那个意思吧？”我走到她身旁，径直坐下，“而且，那个小镇还有这一种特制香肠，听说那里的成年人会在孩子未成年生日的时候，为其准备上和孩子年龄一样数目的香肠。他们希望孩子吃下后，能够健康成长，将来能够成为……能生活在美味香肠气息中的，快乐而幸福的孩子……”

“是的。”讴歌那碧绿的双目中闪烁一瞬，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怀念，“那个地方叫做‘柏利耶镇’，是我的家……曾经的家……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你没有资格知道这些。”

似乎是话锋一转，讴歌硬生生将她那似乎流露出的意思柔弱堵死在她的内心之中。刚才那个有些脆弱，惹人呵护的少女，现在又变回了那个歇斯底里，不近人情的“亲王殿下”。

“好啦，我不会套你的话……”我有些无奈，“而且，你的烤香肠数量不对吧？怎么才五根？你今年不可能是只有五岁的。”

“谁让我买不到啊！”讴歌苦恼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把特产店里新鲜做的香肠全买了，要不然我才不会……”

沉默……

被我这么一问，刚才那蛮横的亲王姿态，一秒破功……

“噗嗤……”

这小家伙真有意思。实在是真好玩，逗逗她~

“你——！”似乎是因为自己的气场被直接挑破而羞愤，讴歌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哼！！”

气呼呼地扭过头，她不再看我……

“好啦好啦，给你点桂花糕，当作是香肠不够的补充吧。”我微微笑着，将一盒桂花糕放在香肠的旁边，随后……

“喂！！你干什么！？我烤了很久才弄好的香肠！！！”

“唔嗯！好吃！！”我大口咀嚼着，“味道真棒！要是有钱，我也得把那特产店的柏利耶香肠买光！”

“谁允许你吃了！！”讴歌气愤地盯着我。

“嗯，我记得，柏利耶的孩子过生日的时候，是把香肠切片，然后大家一起分享这份喜悦的呢！吃的人越多，就证明那个孩子越受欢迎呢！”我将剩下半截全部塞到嘴里，“哇啊，着香肠皮衣，烤得真香，料放得真是足啊！”

“你——！！”讴歌哑然，伸出手指着我，说不出话。

片刻……

“不准再吃了！明明这些只有家人和朋友才能吃的……偏偏让你这种混蛋吃掉了……”护着烤香肠的讴歌不满道，“真是的，好端端的生日被你搅成这个样子！”

“别这么说嘛，柏利耶那边不是也有传统，过生日要热热闹闹的吗？”我毫不客气地拉开她的手，向着那一盘还剩四根的烤香肠摸去。

“住手！第二根是我的！！”讴歌急忙抢过。

“那第三根就我来吧~”

“你——滚哪！”

“哈哈——”我大口吃着香肠，丝毫不理会气得要哭，脸上红了一片的讴歌，“来吧，当作是吃了你的烤香肠的礼物，你也来点桂花糕吧。这可是九九佳节的必尝美食哦~口味香甜可口，浓郁的桂花清香，这可是煌族的美食呢！”

“哼！我才不吃你这个混蛋给的食物！天知道有没有下药！”讴歌别过头，但似乎有想了想，她急忙将盛着剩下两根香肠的碟子挪到另一侧，避免我再度伸手取食。

“喂……”我为讴歌提防我抢香肠的行为而苦恼着，“不用这样吧？我不会和你抢的啦，只是稍微分享一下喜悦啦。而且，要是过着冷冷清清的生日，可不会长成一个快乐幸福的女孩哦？”

“谁要你管！”讴歌愤懑道，“才五根香肠，你这混蛋就吃了两根！这可是我的晚餐！！”

“啧啧，所以我也给你一些桂花糕。”说着，我摸上了一块桂花糕，毫不顾忌地大口吃着，“唔啊，真是美味！桂花的香气丝毫不亚于烤香肠呢！”

“是……是吗？”

讴歌踌躇着，似乎想要试试桂花糕的味道，但却又迫于颜面而无法去伸手取食。毕竟她并不像我这般破罐子破摔，任由不要脸的标签活生生的往脸上拍。

“……”我的目光一闪，“有破绽！！”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讴歌在权衡美食和尊严的权重时，我往她身前一靠，一手抓向她护在另一侧的烤香肠。

“啊！！”被吓得一震的讴歌急忙向着烤肠护去，但很可惜，她终究是没有拦住我这掠食者。

一根烤肠再度从碟子里消失，就剩下最后一根了……

“你！唔嗯——唔唔！！”

还未等讴歌开口骂人，我另一只手一把就将一块桂花糕塞进她的嘴巴里，堵住了她的嘴。

“唔嗯！！*咀嚼*咀嚼*……”

收回手，我看着一脸惊诧地吃起桂花糕的讴歌，淡淡笑了笑。

对付这种傲娇的家伙，就得强硬攻破她的防线。

“还，还挺好吃？”讴歌有些愣愣地将那一块桂花糕吃下，“我……”

“没关系，吃吧，就当是我的赔礼了！”我笑着将另一只手拿着的香肠咬下半截，狠狠咬了几口，“桂花啊，可是有着消除沮丧、平衡身心情绪、缓和精神压力的功效呢！”

“是吗？我看起来很沮丧？”

讴歌放开了所谓的矜持，拿起一块桂花糕塞入口中，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着，还稍微将残留在之间的桂花糕末舔掉。微微舔了舔稍稍咧起的嘴唇的她，似乎看上了那一盒还剩下的两块桂花糕。

看起来，她十分喜欢这种食物，今天似乎成功的安利到她了呢！

“嗯，还好，如果你稍微笑一笑的话，或许就不会沮丧了吧？”我毫不顾忌自己的白袍，直接躺下去。

身后是柔软的草地，天上是皎洁的月亮，这么赏月，似乎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是吗？笑容……”讴歌想了想，“是那种狂笑吗？”

“才不是你那一看就是在勉强自己，没有丝毫喜悦感的狂笑。另外，那个笑声太难听，太搞笑了，建议你别那样……”我摆了摆手，随便摸上一块桂花糕，躺在地上吃起来，丝毫不在乎食物的残渣会掉落在白袍上，“唔嗯，唔——你的笑容，应该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对了，就是你刚才，突然发现桂花糕的味道不错时，嘴角微微上挑的样子！”

“唉？我刚才‘笑’了？”讴歌抚上了自己的嘴唇，“不可能，我才没有笑，你是在骗我。我怎么可能会……”

“只有无意间流露的情绪，才最真实。”我坐起身，“你之前那种刻意的狂笑，以及扭曲自己的本意说出来的，言不由衷的话，可一直是在自欺欺人哦。”

“这……”讴歌微微低头，“这与你无关，今晚就到这里。我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呆着了。”

“喂，你不是还剩下一根烤肠吗？不……”

“给你了。”没有继续留下的打算，讴歌将身旁的碟子直接放在剩余一块桂花糕的盒子旁，“反正我已经吃过了，这当是施舍给你的。不准靠近我，离我远点。”

讴歌皱着眉头：“除非，你想要被亚特兰十六世判处‘死刑’。”

直接站起身，讴歌向着远处离去。

“这家伙……”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盒子里的桂花糕和碟子里的烤香肠吃掉，“嗯，味道是真的不错！！”

月色依旧浓厚……

当晚，懒得再去饭堂领桂花糕的我，把剩下的一盒桂花糕拿给吕吃。而我自己则稍微品尝了一下菊花酒，再度享受着悠闲的夜晚。

而吕则说起她在路过饭堂时见到的景象，让我有些哑然。

讴歌那家伙，离开操场土丘后，却是直接跑去饭堂，领了一大堆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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