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雪之梦

晚上，康德神父早早回到房间了，而孩子们则坐在教堂里听米娅弹奏钢琴。只是她的琴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让好动的孩子们安静下来，此时他们躁动不已。

“这么晚了，黑木姐姐和那个吃闲饭的怎么还没回来啊。”那个平时对汤文予冷嘲热讽最凶的小萝莉有些担忧的说。

“不是挺好的吗。”迈尔说“这至少说明吃闲饭的找到工作了。”

其他孩子们觉得有道理，纷纷点头。一想到吃闲饭的大哥哥找到工作，孩子们虽然嘴上不说但看起来还是很高兴的。

只是高兴之余还有些落寞。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就算有工作这也太晚了吧。”一个孩子看了看时钟说。

“八点了吗？不会出什么事吧。”小萝莉看起来有些不安，来回踱步。

“你也会担心那个吃闲饭的？”迈尔有些惊讶，“真意外呢。”

“哈？”小萝莉脸一红，“你可别会错意了，谁在乎那个吃闲饭的死活，我只是担心黑木姐姐。你想啊，像她那样漂亮的女孩子这么晚不回来，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倒是你，我明明没说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在说吃闲饭的？”

“那个……”迈尔慌张的想了想，解释道“毕竟他是战胜过我的男人，我不允许他轻易就出事，能打败他的人只有我。”

孩子们像一群小百灵鸟叫个不停像是给米娅的钢琴伴唱。

米娅的琴声戛然而止，门外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那个吃闲饭的回来了。”小萝莉说。

“你怎么知道的？”迈尔不解的问。

“脚步声啦，这你都听不出来？”小萝莉信心十足的插着腰，“不信打个赌？”

“还说你不在乎他，这不是连脚步声都能分辨出来吗。”迈尔取笑道。

“啊！”小萝莉小脸一红，想了想说，“我只是可以分辨黑木姐姐的脚步来，通过排除法推测出是吃闲饭的回来啦。”

“这样啊。”迈尔一脸什么都不要说，露出‘我都懂’的表情看着她。其他的孩子们也会心一笑。

“唔……”小萝莉的小脸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一会一定要狠狠骂一顿那个吃闲饭的的！哼！

事实上他们虽然总是对汤文予冷嘲热讽，但并不讨厌他，俗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喜欢不够拿脚踹。

果然是汤文予回来了。

他低着头踏入了教堂的庭院，两手空空，空气中弥漫着败狗的气息。

本来他曾想用工作的酬劳买一只巨大的布偶熊送给孩子们的，可那些钱要么换成了面包，要么埋在了地下与那名老妪同眠，现在汤文予已经身无分文了。

况且今天的许多事让他倍感疲惫，感觉随时可能散架。

看到汤文予回来，孩子们立马把他围了起来盘问道“喂，吃闲饭的哥哥，找到工作了吗？”

“没有。”汤文予露出尴尬且苍白的笑容。

“那你回来干什么？”

“我就说嘛，吃闲饭的怎么可能找到工作。”

“也不想想，这么笨手笨脚的人，谁要啊。”

“对啊，哈哈。”

“黑木姐姐都没回来，你回来干什么？笨蛋！笨蛋！笨蛋！”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吵着，向他吐着舌头……

“吵死了！”汤文予怒吼道，“滚！”

孩子愣住了，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汤文予生气，他喊得是如此的撕心裂肺。

这时他们才发现，汤文予的脸已经扭曲到有些诡异的程度。

孩子们有些害怕，四散跑开了，几个年纪较小的女孩子甚至哭着喊出，“再也不理你了！”

看着他们跑开的背影，汤文予矗立良久，顿时感觉自己好像被世界抛弃了一样。

他跪在地上，用拳头狠狠砸击地面。

“该死！我到底在干什么！我竟然把气撒在孩子身上，明明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知道，孩子们没有恶意，可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时，他看到米娅从教堂走了出来。

“你是来怪我的吗？”汤文予惨然一笑，他的视野有些恍惚，脸色苍白，手臂支撑着地面让自己不至于趴在地上。

米娅摇了摇头，向他露出了温柔的笑脸，伸出了手。

那一刻，他仿佛自己被救赎了。

“对不起。”汤文予的眼泪夺眶而出，“真的对不起。”

他握住了米娅的手。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在大海中的人抓住一块浮木。

米娅淡淡的微笑着，那笑容让汤文予相信，如果这世界真有女神，那女神就在自己眼前。

她捧着他的脸，让他低下的头抬了起来，与她淡蓝色的双眼对视。她拨开了他遮住额头的刘海，额头上面有一处伤口，那伤口正是暴怒的村民用石头砸的，上面甚至还在流血。

到头来只有米娅注意到自己的伤口吗？汤文予想一头扎进这个善良女孩的怀抱。

虽然她无法说话，但她的举动却无时无刻不在温暖着周围人的心。

她用碘酒和绷带轻轻的处理了他的伤口，那动作好似一个温柔的母亲。

她拉着他走进了教堂，示意他坐下，然后她弹起了钢琴。

虽然她无法说话，但她能用钢琴传达自己的情感，这就是她的语言。

曲子很美，给人一种空灵的感觉，仿佛雪一样纯洁，雪花覆盖住了污浊的大地，如同仙境。后来他才知道，那段钢琴曲的名字是雪之梦（班得瑞的钢琴曲）。

闭上双眼，汤文予感觉自己好像正身处在温暖的暖炉旁，喝着母亲为他泡的热可可，窗外的雪不断飘落，打在窗户上形成美丽的雪花。

这时，母亲从背后抱住了他，她好像在说，‘已经没事了’。

他张开了双眼茫然发现，给予他温柔触感的不是母亲，而是黑木奈央，她从后面抱住了坐在长椅上的他。

“主人。”黑木奈央轻轻将他的头揽入了自己柔软的怀中，轻轻抚摸着他额头上的伤口，她并没有责备汤文予为什么这么不小心，而是轻轻说，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是啊，还有奈央在啊。

黑木奈央轻地坐在了汤文予的旁边，他主动握住了她的手，她先是一愣，随即俏脸微红，然后慢慢把她的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个眼圈微红的异乡人静静的聆听着米娅弹奏的雪之梦，沉浸在温柔的雪之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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