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洛林大教堂

此时汤文予正在庭院中吹着风，尽管对于今天，他早已期待已久，甚至有好几晚为此而忐忑到睡不着，但唯独临近出发，他心情却变得无比平静。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不由回想起了过往的记忆。

他小时候本来是一个无神论者，后来当得知母亲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也就改信了上帝。

母亲曾是他的上帝，他深爱着他的母亲。

后来母亲患了重病，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那段时间他感受到了撕心裂肺般的痛苦。看着母亲日渐憔悴，他甚至曾萌生过这样的想法：如果母亲有一天真的死掉了，那自己干脆也不要活好了。

但最后他还活着。

记忆中，他依然清晰记得母亲躺在水晶棺中的面容，美丽、安静又祥和，最重要的是她再也不必悲伤。

每每想到这，汤文予就在想。上帝一定是存在的，或许就是因为看到母亲平时太过悲伤，才早早把她召去享福了。

看着母亲活着受罪，汤文予无比痛苦与悲伤。母亲死后，他的内心反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虽然后来失去母亲的悲伤感难免再次席卷而来，但唯独那时，看到母亲的遗容，他无法再悲伤了，就像一个孩子看到自己的母亲陷入了熟睡一样。

她的死如秋叶之静美，美的让人平静，美的让人淡漠。

此刻心情同那时一样无比平静，吹着和煦的春风，表情无悲无喜，仿佛一会要去教堂受洗的人不是他，而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忽然，银蕾的声音打断了汤文予的回忆。

“汤，我们该走了。”

“好的，银蕾大人。”

他们乘马车离开了德尔贝卢学院，来到列日尼亚的王都，洛林。

洛林这座都城是人类文明的奇迹，魔法公会、冒险者公会、炼金术士公会等各大公会的总部都设立在这座都城。而这些公会之所以矗立在这座王都，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这里是人族文明宗教的起源，据说人们所敬仰的女神就诞生于此地。

列日尼亚能成为五大王国中的主导国，不仅是因为疆土以及手腕，很大程度上也源于人们对女神的朝圣之心。

因此，洛林虽然有着艺术之都、文化之都、浪漫之都，但它最被人熟知称呼永远叫‘女神的故都’。

洛林大教堂是王都中最大的教堂，其规模首屈一指，甚至比王宫还要大，同时也是现有已知人类文明中最大的教堂。

这座教堂洁白无垢的墙背后写满了人文与历史，它是天使，因为它曾救济了无数虔诚的穷人，同时它也是魔鬼，因为它也烧死无数贫穷的异教徒。

或许有教皇曾因为做的太过而遭受审判，但不管怎样，女神依旧是女神。

在王国，没有任何一个领主会因为自己领地的平民崇拜女神更甚于崇拜自己而感到威严扫地，相反还会大肆嘉奖那个平民。因为就连列日尼亚王国中最大的掌权者，潘洛斯国王对女神也有着赤子般的忠诚，无论他有多忙，每年都会来此地朝拜，并绝食三天以表虔诚。

无论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女神在人类心中的地位永不动摇。

“真厉害啊……”随着教堂的影子已经清晰可见了，汤文予惊叹道。

看着由通往教堂近百米高的阶梯以及在那之上乳白色让人不由得产生朝圣之心的教堂，汤文予被震惊了，这种规模的教堂放到地球也足以被称为人类史的奇迹，看到这座教堂，汤文予甚至有一种当场跪下的冲动。

相比之下，银蕾看起来则十分淡然，依旧是那副超凡脱俗的傲然，绝美的红色眼眸中闪过对这神圣之地的鄙夷。

尽管她知道女神的真相，但此刻也不得不收起成见，因为教堂里住着教皇，他的魔法放到大陆上也是极其恐怖的存在，尤其是他那附带沉默效果的火系魔法，一旦碰上，就将万劫不复。最恐怖的是他在焚烧异教徒时可以将火焰把控到不会立即将其烧死，让异教徒在尽可能长的时间里接受净化。

她冷漠的凝视着教堂，就仿佛在看一个并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走吧，汤。”银蕾催促着，随即率先踏上了通往教堂的阶梯。

汤文予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在王国，知道银蕾是血族王女的人并不多，因为根据女神的教义，凡血族者，皆为人族之敌。一旦她的身份被曝光，那银蕾家族也将不复存在了。

但讽刺的是，血族王女此时正带着她的管家来到这个恐怕距离女神最近的地方，洛林大教堂。

如果女神真的存在于世的话，想必知道这件事，表情定会十分精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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