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伯爵的葬礼

上午十点，伯爵的葬礼开始了。

此时洛林大教堂里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中有平民、贵族、官吏，还有王室也派来代表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以表哀悼。

除此外还有来自德尔贝卢学院的学生与讲师，因为摩斯克芬伯爵生前曾担任过一阵子德尔贝卢学院‘骑士精神’课程的临时讲师，因此他与德尔贝卢学院也算有一定的渊源。

从不同的人口中可以得知伯爵生前的为人，他正直、热忱、体恤下人，对红酒也有不凡的品味，不知是不是流言蜚语，有传闻说他喜欢虐待精灵的癖好，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风评，在人们眼中，他永远都是骄傲的摩斯克芬伯爵，无论他活着还是死去。

大家都很悲伤，亦或是出于礼节的悲伤。但是无论他们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作为一个人，摩斯克芬伯爵无疑是成功的。

学生代表们安静的站在人群最后，有站的笔直的骑士社成员，有以前与其在学院共事的讲师，还有一些与伯爵有过一面之缘的学生，他们低着头而不显得做作。

雅莲看起来最为伤心，尽管她已试着强忍泪水，但终究没能如愿，泣不成声，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对伯爵说，但却哽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到心地如此真诚的雅莲，大家心中都不由升起一丝好感。

然而这个大家唯独不包括黑木奈央，她带着一丝冷笑看着雅莲，因为只有她知道，发布任务让自己杀死伯爵的正是雅莲本人，讽刺的是哭的最伤心的也是她，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哭出来的。

黑木奈央直勾勾的看着棺木，那眼神如同神一样冰冷。看到这副表情的汤文予竟完全看不透她在想什么。汤文予最近察觉，黑木奈央对待别人越来越冷漠，对自己则越来越亲昵。

虽然她以前也是如此，但最起码她还能做到礼节。而今早温伦.摩斯克芬向她打招呼时，她竟然连理都不理一下。

汤文予感觉自己已经越来越不了解奈央了。

其实并非是黑木奈央没有礼貌，只是她根本就已经看不到别人了，在她的酒红色的眼眸中只有汤文予，那个比自己还要大上两岁的小主人。

“要去看看伯爵先生吗？”汤文予忽然提议。

“走吧。”黑木奈央紧紧站在自己的主人身后，奉行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原则。

来到棺木前，汤文予看到了伯爵的遗容。他是清秀、严峻的蓝发中年人，他身材瘦高，微微睁开的双眼目光炯辉，如同一个骑士一样，全无对死亡的惧意，只可惜他已经死了。

看到他的遗容，汤文予再次油然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听说他心脏被刺中后仍拖着受伤的身体来到餐桌旁喝了一杯红酒。

汤文予双手合十，为其悼念。

悼念完后，看到黑木奈央仍站在一旁没有动，而是注视着自己，汤文予不知为何，忽然打了个寒颤，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想了想问，“奈央，你不悼念伯爵先生吗。”

一听主人叫她，她楞了一下，随后也来到棺木旁。

尽管很不情愿，但为了不辜负主人心中所期盼的样子，也有模有样的双手合十，悼念起昨天刚被自己杀死的伯爵先生。

下辈子最好别遇到我。她在心里冷冷说了一句。

虽然她现在的表现很好，各方面礼节都很到位，但了解黑木奈央的汤文予仍一眼看穿她并不是在诚心悼念，于是小声说，“抱歉，让你做了不情愿的事。”

“主人想让奈央做的事，就是奈央情愿做的事。”她悼念完后，静静站在汤文予身后。

汤文予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他并不会因此而觉得黑木奈央是一个冷漠的人，毕竟伯爵与她素未谋面，相反，他还会觉得自己是个有些矫情的人。

只是当他看到站在棺木旁的温伦.摩斯克芬尽管悲伤，却还要故作微笑的和各种人谈论伯爵的生前。还有那个似乎未从悲伤中走出来的伯爵母亲一直机械般的朝前来悼念的人点头，这让汤文予很不是滋味。

尽管伯爵为他的儿子留下了一笔不小的财富，但这笔财富带来的伤痛代价未免太大了。

这一切的最为祸首都是那个最近在王都活跃的暗杀者做的“好事”。

据说就连骑士和管家也惨遭杀害，只有一早去教堂的伯爵母亲以及三个护送商队的骑士侥幸逃过一劫。

汤文予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就如同当初他失去母亲一样。

“暗杀者就没有感情吗？”汤文予忽然冷声说。

站在一旁的黑木奈央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心中不免一丝悸动。

“主人。”黑木奈央攥了攥小手，带着一丝复杂的神情问，“你讨厌暗杀者吗？”

“讨厌。”向来温柔的汤文予露出深恶痛绝的表情。

他讨厌看到别人的不幸。

要不是暗杀者，就不会带来这么多悲伤了，他今天才得知，在学院外竟有一个专门杀戮贵族与官吏的暗杀者，他不明白暗杀者杀害他们的理由是什么，但无论什么理由这都是善良的汤文予无法原谅的。

因为暗杀者的存在让太多人变得不幸了。

“主人，如果……”黑木奈央定了定神，紧张的问，“如果奈央是暗杀者呢？”

“像你这么温柔的女孩子不可能是暗杀者。”汤文予厌恶的脸变得有些温柔，无比肯定的说。

“我是说如果。”黑木奈央没听到肯定的答案，继续追问，“比如奈央为了主人而杀人什么的，你会不会讨厌奈央？”

“奈央。”汤文予露出一副极其严肃的面孔说，“这个玩笑可并不好笑。”

“对不起，主人。”黑木奈央耷拉着小脑袋，看起来很没精神。

“是我说的太过了。”汤文予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奈央是个好孩子，所以不会做坏事的，对吧？”

“对呀，奈央是好孩子，是只属于主人一个人的好孩子。”黑木奈央低着头的眼神逐渐离迷。

这种事一定要好好瞒着主人才行……

她站在汤文予身后紧紧挽住他的手臂，像怕他逃走一样，一直维持到葬礼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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