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的晚宴举办的很顺利,至少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是这样的,一些德尔贝卢学院的天才们在这场宴会中找到了自己未来的出路。有的人加入了骑士团,效忠于某个领主麾下,有的人被军部的将军看上了,还有的人则决定以后要为魔法或是炼金事业献身。
他们笑得像个孩子似的,因为他们清楚自己正是王国的未来,他们有才能,没有理由不被重用,而一旦受重用,他们会得到他们想要的生活,住上用顶级石料建造的城堡,得到她亦或是他的芳心,就算不能得到,也总会有办法得到的,除此之外还有数不尽的金钱和美妙绝伦的物欲享受。
潘洛斯国王也在微笑,但眼底里却闪烁出一丝鄙夷,事实上,他压根就看不起那些人,无论是年轻人,还是中年人,亦或是被所有人称颂的老人,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能得到潘洛斯国王内心的尊重。
渴望权力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权力意味着什么。
有时,为了权力,人会变成恶魔,甚至会不惜烧死自己至亲的兄长。
他愚蠢的兄长是个毫无作为而且对权力有着过度执念的蠢货。他自以为是不听任何人劝阻,因此让无数平民死于贫穷。他妇人之仁,结果导致王国数以万计的士兵白白牺牲。他什么事都想得太幼稚、太理想了,因此到最后面对现实时,只能以泪洗面。
他的兄长是个温柔、体贴的人,什么好东西都留给自己,但只可惜他太过愚蠢了,甚至连自己最后的劝阻都听不进去。
所以只好让他以国王的身份消失了。
每当看到汤文予,潘洛斯国王就会想起那被自己活活烧死的兄长,他们性格很像,只是兄长没有才能且总是一意孤行,如果哪怕他有汤文予一半的才能,当年他也绝不会痛下杀手,可一切都太迟了。
真的太迟了。
教皇说,“放心吧。那是救赎的火焰,我敢保证他们绝对不会有一丝痛楚,你看,他们在笑呢。”
“是吗?”潘洛斯国王大笑道,“那真是太好了。”他眼底闪着泪。
没有关系,只要坐上王位,让更多人得到幸福,兄长一定会原谅我的。
那一夜,前任国王和前任女王还有效忠他们的贵族与骑士都在那场无法熄灭的大火中化为焦炭,就连五阶水系魔法也无法熄灭,唯有他们尚且年幼的小女儿和忠诚的老骑士长失去了踪迹。
当异端裁决者发现他们的踪迹时,潘洛斯国王对教皇说,“放他们一条生路吧,康德为了这个王国已经牺牲太多了。”
“你想放过的恐怕不是康德吧?”教皇笑了笑,“你只是心疼的你的侄女,对吗?”
“谁知道呢……”潘洛斯国王揉了揉脑袋,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月光从窗边照进了王宫大厅内,照在了潘洛斯国王的脸上,也照进了高脚杯里的酒,他摇了摇杯中的酒,然后在汤文予没有察觉的时候,冲他的方向一饮而尽,似乎是在敬那个过去对他很关照的兄长一样。
他很欣赏汤文予,他没有像那些俗人一样渴望权力,他明白权力意味着责任,意味着失去自由,意味着从人变成恶魔的过程。
这很好。
“嘿,奥布里。”一个在潘洛斯国王眼中,无比庸俗且事故的宫廷官员向他走来,并亲密的叫着他的名字。
“马林顿,哈哈哈,玩得开心点,今天咱们就该一醉方休。”潘洛斯国王举起杯子迎了上去。
他们开怀大笑,好似亲兄弟一样。
汤文予察觉到银蕾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于是问,“银蕾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
银蕾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仿佛与世隔绝般静静凝视着大厅中纵情狂欢的人群,这里根本不是高雅的晚宴,这里除了虫子,只有虫子,他们虚伪而做作,令她觉得恶心,唯有他不一样。
“您的脸色不太好,要不今天先早点回去休息吧。”不一样的他关切的说道。
“再等等吧。”
汤文予以为银蕾是碍于潘洛斯国王的面子,才强挺着留在这里,这让他感到有些心疼。
“放心吧,国王陛下会谅解我们的。”汤文予说。
银蕾笑了笑,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她留下来的原因都是因为他啊……
确实,与那些虫子们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对于银蕾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但所幸有他在,就很好。
她知道,稍晚之后这里将会举行一场舞会,她留在这里正是等待那期盼已久的舞会,早在一个月前,她就买了一双价格不菲的银色高跟鞋,正是为今天能和他共舞时能刚刚好够到他的腰。
过去,她觉得舞会只是虫子们在交尾之前恶心的缠绵仪式罢了,但现在,她已经不再那么想了。
还是再等等吧,她想。
她静静聆听着大厅内的曲子,似乎一个旋律正和她意,随后她倒了两杯红酒,递一杯在汤文予手中,还没等汤文予反应过来时,她用杯子轻轻与他碰了一下,然后轻轻呷了一口。
汤文予有些惊讶,在他记忆中,银蕾从来不会饮酒,甚至她亲口说过讨厌酒的味道,可此刻,她竟然为自己而饮酒,这让他感到受宠若惊般的不安。
“介意陪我喝一杯吗?汤。”银蕾那双红瞳注视着他,渐渐有些迷离。
“当然。”汤文予立马举杯而尽。
“你这样喝是不是有点急了?”银蕾的语气夹着一丝埋怨,但随即又笑了笑,如同春风化暖一般。她说,“你能成为我的管家真好。”
“这也是我的荣幸啊,银蕾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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