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景胜没有睡。
远处的寺庙里传来悠远的钟声宣告着此时已经是三更时分。平日里,这位会津的“五大老”之一,往往在几个时辰前就已经睡下了。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一个道理是不言而喻的,但是上杉景胜今日毫无倦意,在天守阁的顶端呆呆望着远方黑暗的旷野出神。
弘治同样跟着没有睡,作为自家主公身边的陪臣,团队中的二把手,自然要学着随时围在主公身边陪他畅谈人生与理想从而体现出自己的忠诚。
况且,这种场景不是大河剧里的桥段吗——某位天皇,或者大名将军之类的人没事吃饱了撑着半夜拉上小跟班上天守阁上城墙大谈抱负与未来。接着就会有不祥的预感,接着就是突然城门洞开,哪座城的信使来报——主公!敌人夜袭啦!于是赶快备好甲胄兵器,上马开战。
事实上,弘治并不晓得真正的战国时代会不会像大河剧和游戏里演的一样发生这类情况。据说,那个时代人人遵守“武士道”、“大义”什么东西,说明白就是死心眼——开战之前互报家门,战场上捉对单挑。搞得完美还原《三国演义》的场景。但是人家《三国演义》里还使诈搞夜袭呢,战国时代日本人就不搞,因为在对手没有准备的前提下就偷袭是不道德的行为,有悖于武士道精神。
这是放屁!
弘治觉得这些人比践行“蠢猪式的仁义道德”的宋襄公还差劲,放到现代战场再这么讲仁义早就被卸了。
弘治听自己的爷爷讲,当年日军侵华战争,日本军与神州军拼刺刀前,都会严格按照《步兵操典》上的内容,把自家“三八大盖”里的子弹一粒一粒退下来空枪拼刺刀。于是他们大吼着“天皇万岁”冲上去,神州军一扣扳机放倒一个。。。只能说这个时候日本的起码比战国时代的傻批好多了,否则日本真的会不到一年就被打到投降。然而战败之后也还不乏有三岛由纪夫这样的人在,也许是“日本特色”吧。弘治想破脑袋之后得出来这么一个结论。
半夜,弘治也一点都不困,在东大熬夜做实验写报告已经让弘治形成了习惯,通宵不睡觉也一点事都不会有。话说回来,这个记忆空间还真是一点都不差地还原了《刺客信条》。按照记忆空间来算,自己已经过了有十多天。他协助上杉景胜训练军队,招募浪人,筹备粮草,毕竟未雨绸缪是件好事,谁知道德川家康的大军哪天会打过来?也许明天?也许后天?说不定到时候自己醒来发现现实世界才过了几个小时,还能赶得上晚饭都说不定。
“说真的,兼续,”上杉景胜摩挲着自己的一字胡,“我总有些不好的感觉。”
“你别乌鸦嘴啊!”弘治看着上杉景胜,强忍着心中想用胶带封住他嘴的冲动。
“的确,在下也有感觉。”弘治顺着领导的思路走下去,“据说德川家康的军队已经到小山一带了。”
弘治估摸着时间点,把自己早已经背的烂熟的关原之战形势一点一点分批次透露给上杉景胜。反正到时候自己要打的不过是东北流氓伊达政宗的乌合之众,石田三成的西军不到一天就溃败,自己最后连德川家康的东军主力都没看见就投降了。
“嗯,”景胜点点头,像是在赞许弘治的分析“不过石田的军队会拖着德川家康的,我们现在要担心的反而是北面的伊达政宗。德川家康的狗腿子,东军主力到达需要时间,凭德川家康一定早有准备了。。。他会派北面的军队干扰我们,随后主力军到达就会让我们陷入腹背受敌的不利局面。”
“看起来,我们要撑到石田三成占领大阪城为止。”
“呵,”上杉景胜嘴角微微上扬,“什么都瞒不过你,兼续,看起来你早就明白了。”
“主公过奖了。”
“计划就是如此,德川前脚刚走,石田三成的军队就会占领大阪城吃掉家康的老本,他别无选择只能后退。”
“计划赶不上变化啊!”弘治只能心里默默哀叹,墨菲战场法则怎么说来着——一旦遭遇敌人,所有的作战计划都不会有效了。战场瞬息万变,你的计划很有可能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变动而功亏一篑。就像石田三成永远没有料到西军里会出现叛徒一样,按照战国时代的价值观,叛变的人渣小早川切腹十次都不为过。
而且就算现在自己告诉景胜又有什么用呢?先不论他相信与否的问题,这根本不是真实的历史,德川家康上杉景胜直江兼续那些人都死了四百年了。
会津边境。
城墙上的士兵有些昏昏欲睡地握紧手里的长矛,松明橘黄色的火焰在眼前跳跃着。远处是绵延不绝的黑色连成的山岳,偶尔有几点微弱的光芒闪烁,应该是住在那里的人家。
士兵打了个哈欠,他估摸着时间,或许再过一会自己就可以换班了。最近几天上头让他们注意边境情况,夜晚加强巡逻频率。
“要打仗了罢。”士兵也只是想想,城里都流传着德川家康的军队要打过来的话语,据说有十万人。而伊达政宗不用说,德川家康的一号家奴,势必会趁机搞小动作。
然而到今天为止,没有任何动静,边境一如既往地平静。偶尔有些衣衫褴褛的难民进入城里,严加盘查也没有什么可疑的。
“喂,可以走了,换班了。”
士兵背后传来声音,把他从半梦半醒之间拉回到现实,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他拖着步子走回去。
“我说,巡逻的时候不要打盹了,如果被发现可不是闹着玩的。”接替自己工作的家伙“友好”地提醒到。
“嗯。。。”士兵敷衍地答应几声,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试试大半夜不睡觉被人喊起来巡逻?他也不想过的纠缠下去。然而那人还想再说什么。
他没有说出口。
羽箭撕破空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清晰可闻,贯穿肉体时发出一声闷响。
士兵看着那个人自以为是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接着倒下,红黑的血液渗出。
跑。
一个念头在脑中炸开,接着仿佛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声音在脑中呐喊起来。
“跑!”
羽箭擦着身体而过,最近的那一支几乎是贴着鼻尖擦过。本能的求生欲驱使他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是死。
敌人发动了夜袭。
这是他的第二个念头。
得有人点燃烽火台。
这是他的第三个念头。
羽箭没有再跟着自己,他暂时安全了,于是沿着城墙飞快奔跑起来,直至四角的瞭望台。那里也躺着一具尸体,胸口插着箭。
按照要求,这里时常插着燃烧的火把,拿起来就能点燃烽火报信。他抄起一只,抛向烽火。
黑烟升起,一座又一座城池开始点燃烽火台。火光连成一条明亮的长线向着主城延伸过去。
“妈的,”弘治心里咒骂着伊达政宗,烽火台的火光映入眼帘“果然是东北流氓,用夜袭。”
没有时间允许他多想,弘治得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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