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达政宗把一块黑色的方形木块推到桌上地图的另一边。那玩意看起来就像是木匠做活时锯下来不用的边角料,没有任何的符号装饰,完全看不出来它代表着五百名上杉景胜的士兵。
“如果我们现在继续带兵南下,以白石城作为近距离的补给站,逼上杉景胜的军队和我们在这一片开阔地战斗。”伊达政宗用他那只完好的眼睛看着地图上绿色的区块,在真实的情况下,那里是一片没有任何遮挡的谷地。
“上杉景胜的军队战斗力很强,”伊达政宗手下的将领在一旁踱步。“他们的火枪,盔甲都比我们精良,并且依靠庞大的数量抵挡我们的正面进攻,而且,主公。。。”
“什么?”
“恕我直言,我们可用的军队只有一万人,在谷地和上杉景胜的军队进行战斗很有可能遭到伏击,可能会全军覆没。”
伊达政宗看着谷地的对面摆着五千名上杉景胜的士兵,而自己这里的白色木块虽然一个代表着一千名士兵,但是自己的将领把几块黑色的木块摆在了两边用鲜明颜色标出的高地上。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上杉景胜的军队向下投掷滚木巨石的画面,自己的人进退维谷,这一定是上杉景胜的那个陪臣会用的手段。
“事实上,我们根本不需要害怕。”伊达政宗信手拈来几颗赭红色的石子来,捏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之间缓缓地搓捻。
“有‘那些’我们就足够了。”他随手把几颗石子洒在谷地,接着将白色的木块向后推开。“他们根本不可能赢。”
“那,直江兼续。。。”
“不用你说,很令人惊奇,他就像是古书上记载的那些人一样,像他这么勇敢的,的确可以称得上‘神’的子嗣。德川家康身边的那个人说这样的人是唯一可以对付‘那些’的手段,”伊达政宗的语气里透出赞许来,“不过,即使是‘神’的子嗣,也会流血的吧。”
他把红色的石子推上前去。
小山城。
德川家康看着自己对面金发碧眼的男人,他身上根本没有任何日本人的特征,事实上,根据他的说法,他来自西方一个叫“不列颠”的国家。
威廉.亚当斯,或者说三浦按针,手里拿着一卷方才传来的文书缓缓地摊开,字迹写的不甚工整,不过他的日语已经很熟练,可以分辨出大致的内容。
“怎样?”德川家康睁开自己闭上许久的眼睛,看着他读完整卷文书。
“主公,伊达政宗的军队已经占领了白石城,他们正在进一步向上杉景胜的主城推进,不过遇见了些小状况,死了一只崩坏兽。”
“你不是说没有人可以杀掉‘鬼’的么?”威廉把那种东西称作崩坏兽,他说那是西方的说法,不过发音听起来让人有些难懂。德川家康就依然用“鬼”来称呼这些暴虐的怪物。
“不一定,某些有‘神’的血统的人可以杀死他们,在不列颠也有这样的人。”
“是谁?”
“上杉景胜的陪臣,直江兼续。”
德川家康想起某些让他不快的记忆,但没有表现出来。
“不过,主公可以放心,西方一个名为‘天命’的组织对这些人有研究,如果崩坏兽的数量够多,他们仍然无法应付。”
“你以前也提起过这个组织,我记得你说你是叛逃出来的,为什么你会背叛自己的本家,我很好奇。”
“我们组织的领导者。。。事实上,他是个暴君,组织里反对他的人全被处死了。我们建立的初衷是为了研究和消灭像崩坏兽那样的怪物,而他似乎想利用这些东西来满足自己的权力欲。”
“那,按针你现在不也是在利用这些力量么?按你的想法,不应该彻底杀掉这些怪物避免他们伤害人类么,而你却用它们帮我讨伐上杉景胜。”
威廉一时僵住了,他正在飞快地组织着语言试图掩盖逻辑上的错误。
“不用刻意恭维我之类的,我明白,你的目的不过是摆脱那些人对你的追杀,到我这来寻求保护为此你可以利用很多东西,甚至暂时违背自己的初衷也无所谓。”
“不过,按针,我只知道这些东西不是我们可以掌控的,这是在玩火,所以在结束和上杉景胜的战斗之后,你要把这些‘鬼’处理掉。”德川家康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过看起来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属下明白!”威廉跪拜了一下,之后低着头退了出去。
“奥托.阿波卡利斯,事实上,你还比不上一个贫瘠小国的君主。”
上杉景胜眉头紧锁,他听着弘治的汇报——震颤、怪兽、死亡,就像一条线贯穿他的脑海。
三千多人的军队死了,对于上杉景胜来说这个损失已经很大,仅仅是因为一只怪物的缘故。本来认为可以直接摧枯拉朽一路打通全东北的上杉景胜,此时不得不重新回到地图前重新审视一下战场的局势。
的确,双方的实力不在同一水平线上,不过弱的是自己。
他听说过这些奇怪的事,在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曾经读到过记载着这些东西的书籍,它们被称为“鬼”,以人类的血肉为食。而书封上还写着“平安京史话”,当时的上杉景胜不过把这些玩意看做平安时代的那个阴阳师安倍晴明杜撰的小说。
除去安倍晴明,日本历史上也有许多斩鬼的人和斩鬼刀的故事——北条时政曾经用“鬼丸国纲”砍下“鬼”的脑袋;源赖光用“童子切”斩杀了鬼王酒吞童子;渡边纲用“鬼切”砍下过茨木童子的手腕。不过这历史并没有依据,虽然说日本是一个盛产鬼神传说的国度,有些东西也可能的确存在着,不过已经过去几百年了,那历史真实性也就无从考证,或许仅仅是为了用于美化人物而编出来的故事罢了。
直到听到弘治的描述,上杉景胜都对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
“那玩意。。。很大,他向着我们扑过来,队伍就瞬间散开。。。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我们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不,不,主公。。。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它大概有攻城塔那么高,落地的时候就有几十个人。。。”
面前的士兵嘴唇颤抖着复述一遍,直到他再也说不下去,两只眼睛无神地望着远处。看起来就像一具木偶。
“事实上,我一直认为那不过是哄骗小孩子的故事。”
上杉景胜叹了口气,低着头在房间内来回走动,夏天夜晚的空气中布满着草木的气息渗透进房门,他没有心思去陶醉其中。
此时胜利的天平已经不在自己这边了,如果自己无法拖住伊达政宗的军队,那么会津就是放在砧板上的肉。
“事实上,主公,我们似乎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来对付这些崩,呃。。。‘鬼’,或许它们是德川家康用来让伊达政宗牵制我们的东西,在德川家康那里还有更多。。。”
“我明白,如果我们不能尽快解决掉伊达政宗,那么就全完了。兼续,你们是怎么杀掉它的?”
“我们围绕它不间断攻击,但是这样往往会很被动,如果伊达政宗的确有更多的‘鬼’,那我们就无暇顾及。除非掌握主动权,”
“伏击么?”
“是,伊达政宗的部队会从白石城出发向南,中途必定经过一片开阔地,四周都是高地势,我们可以在那里进行伏击。”
“唔,兼续,听你的说法,貌似滚木巨石不见得会对它们有效。”上杉景胜一针见血地指出来,要想凭借这种无法伤到“鬼”的东西来作战那一定是疯了;但是在周围布置火枪手,可能会立即给它们反应的时间,最后团灭。
弘治没有说什么。
巨大的铁笼被滚木缓缓带动到一辆木板车上,放置时发出巨大的响动。而里面的东西貌似是感受到了,也跟着低声嘶吼起来。
“喂,小心一点!把这里面的东西弄坏,你的脑袋就没了!”
一个腰间佩刀的人大声斥骂着毛手毛脚搬运箱子的士兵,从他的装束来看,应该是个小队长之类的人物。
“去他的,”一个士兵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到让我们来干这么危险的事情。”
“你就不要抱怨了,人家是府里的武士,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都是交给我们这样的人来干。”
他倒是无可置否地点点头。
“喂,你说。。。这玩意真的可以打败上杉景胜吗?”
“你不在前线?”
“我在负责管粮草。”
“那,”他放下手里的圆木,开始比划起来。“这个玩意被放出来就朝着上杉景胜的军队冲过去,他们的阵型就立马溃散了。直到上杉景胜的军队反应过来合围把它消灭掉。”
“它没有攻击你们?”
“这玩意似乎被训练过,它吃人,不过貌似对我们没什么兴趣,这你就要去问问训练它的人了。”
夜幕降临,高地边缘生长的灌木丛绝对是埋伏伊达政宗部队的最好选择,弘治的人全部埋伏在里面按兵不动。
远处传来了那些怪物的嘶吼声,看来伊达政宗足够聪明,他选择把这些东西拿来探路。不过既然已经进入埋伏圈了,那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是要上了。
直江弘治轻轻挥手,伏击打响了。
对面的士兵齐刷刷握起几根燃着的松明,虽然亮度远远比不上火把,但是点燃火药桶上浸透了油的布条已经足够了。
火星延伸到地下,随后一声巨响。高地整整向后缩短了三四米,土石被火药爆炸的冲击力带向下方。结结实实地砸在崩坏兽的身上,它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攻击到底来自何处。
弘治抄起腰间的太刀,对着身后槽车的挡板砍去。水流便紧接着倾泻而下,把谷地变成一锅混浊的泥浆。
平地瞬间变为沼泽,崩坏兽想要发力挣脱,但是却被泥浆死死钉在原地,越陷越深。
弘治在黑暗里面带笑意地听着下面崩坏兽的嘶吼。
上杉景胜的主力军队应该已经过去了。
帐篷上溅起暗红色的血,上杉景胜厌恶地把那具尸体扔到一旁,他不喜欢亲自动手杀人,不过适当的时候还是会做的。
“主公,找到了。”一名士兵推搡着面前被五花大绑的人,毫无疑问地,他是这次袭击的负责人。
可惜还是个无名小卒,上杉景胜想,东北的流氓人人都擅长干这种事吗?
“你完蛋了,上杉景胜,”他跪着,仍旧敢于破口大骂,“德川家康的军队几天就会到,你,还有你手下的那些人都撑不了多久。”
“不错,我真为你感到悲哀,”上杉景胜痛心疾首地说,“因为你们这样的人永远都没法看清事实的真相。”
“所以还是送你去地狱泡硫磺泉比较仁慈一些。”上杉景胜挥动武器,把那个战俘砍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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