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墓前相遇

第五章墓前相遇

咯咯咯，门外传来一阵敲击。

“请问，圣女大人在吗？外面有名自称梦家的使者想求见您。”

“梦家的使者？请他报上姓名。”

“禀告圣女大人，他好像叫......好像叫梦三生！”

门外侍女的声音刚落，屋内灯火随着我响指一声，瞬间恢复照明，少女犹豫不决目光转向与她同坐沙发的身影，然后，对方似乎并没有出现过一样，任何痕迹没有留下便离去，大概意思她还是明白的。

少女随即打开木门，愣然不知所措的女仆连忙低头不敢直视夜光。

“是新来的吗？”

“是......奴仆是教皇陛下亲自挑选......来服侍圣女殿下的仆人......还请殿下......见谅。”

侍女以为自己那里做得不好，当场跪下颤抖说道。

“快起来吧，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快帮请三生先生进来吧。”

夜光拂手用魔法将侍女扶起，交代完后便关上木门。

转身快手将桌面上的水果盘、零食盘摆好整齐，重新用热水冲好茶，随之木门突然打开，一名面容带着些许沧桑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少女视线中。

“夜光........圣女大人，在下失礼了。”

男子双手抱拳作出中华之礼表示抱歉，吓得少女连忙扶着对方，她可不能让这个男人对自己作如此大礼。

“万万不可，我们之间也是熟人，而且先生与秋山忍老师还是姐弟关系，按辈分来说，先生大我一辈，是我这名后辈不识大体，竟在您面前失礼。”

“虽然如此，但是，如今你是清教圣女，身份尊贵，我这种小家族家主......”

“这就是先生不对了，先生既然认为夜光是熟人，是秋山忍老师的学生，就不要再见外了，请坐吧，我知道先生要来所以特地重新泡了壶的红茶。”

少女唤出两小功夫杯，左手止着杯盖，右手拿着紫砂壶的把耳，缓缓将两杯倒满。

“那样，我就不客气了。”

“哪里，我不懂茶艺只是略知一二，洗茶这种步骤还是老师亲手教我的，可惜，伦敦这边就没有什么好茶叶，还是先生故居那边的茶香令人回味无穷。”

梦三生拿起茶杯微微尝过一口，便将其放下，正如少女所说，西方人哪里懂什么茶，要喝茶还是中华才是正统，不过，他这次来也不是为了宣扬茶艺。

男子手中戒指发出微亮的光芒，一锣红鸡蛋顿时出现两人面前。

“先生，这是？”

“玄鸟陨卵，女修吞之，生子大业，我们那边的习俗自家的孩子出生后要给亲戚派红鸡蛋，我那时候就在想，夜光成为圣女后肯定什么都不缺，别人送也肯定我这落魄家主所送的好。恰好，我的女儿也是今天出生，我只能将这迟来的喜悦分享给你，微薄之礼，不成敬意。”

少女伸手拿起一个红鸡蛋，心怀好奇，用精神力渗透里面，发现只不过是鸡蛋用红纸沾过上色而已，与普通鸡蛋并没什么不同。

“不要多想，这已经是最好的贺礼了，怪不得今天受封仪式上没有见到你，对了，你们给她取名字了吗？”

“名字不急于一时，我也还在考虑，不过，夜光，有些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说吧，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就尽管说吧。”

梦三生看着功夫杯内的红茶，突然将转移话题，似乎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但是最终内心的渴望逼使他开口。

“我听闻圣女仪式上姐姐突然显身参加来观看你的受封，不知，她还在不在这里......如果可以，请你帮我把喜讯告诉她。”

梦三生说完便拿起功夫杯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

“唔～三生先生一场来到。不打算亲自见一下老师吗？”

“不用了，她不会见过我的，梦家欠她太多了，我知道姐姐的为人，说出的话就不会收回去。不过，你转告她，我父亲葬在梦家的望海崖，如果他老人知道姐姐成就魔神，黄泉之下也会心感欣慰。”

“我会的，先生要走了吗？让我送你出去吧。”

夜光见对方站起来连忙问道。

“不用了，仪式刚结束，你一定有很多东西要忙吧？对了，你帮我再转告一句，外甥女和她很像，有时间可以偷偷过来看看。”

男子打笑说完拉开木门大步行出，少女紧跟其后。

“那，我先告辞了。”

“嗯，再见，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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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感知梦三生离去后，我与蠢狗缓步从夜光寝室行出。刚才两人的对话都被我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我曾经在众人面前讲过，此生不回梦家，不提梦家，不见梦家。梦家再无千花人，不悔自由解脱身。

“老师！？刚刚我和三生先生的对话，你全部都听到了吗？”

夜光转身发现我便开口问道。

“嗯，是的。”

“就真的不见吗？老师不像是狠心的人，当初之言可以别过不算数，亲人相聚乃天经地义。尽享天伦神凡皆是如此，而且老师的外甥女......”

“不见！不要再提了。”

秋山忍一言九鼎绝不轻易做反齿之事，更何况，梦太初当初对我和姐姐做过的事情仍历历在目，虽然，不如我母亲那般令人憎恶，不如我父亲令人惊悚的虚伪，但是所犯下的罪行，对我们两姐妹来说是一切痛苦的源头。

“明白，我以后会注意的。”

“夜光，我不是想凶你，秋山忍不是神也不是全能的存在，我们也是之人，谁也有不想提起的事情。”

想到过去的事情，我的声音不自觉加大，少女想反驳但是碍于我的威严，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我和老师都深刻体会，你我之间又何必在意解释这些。”

“那就好，这些事情不要放在心上。好了，时间也差不多，我感知到霍普那老头派人来找你了，恰好，在伦敦附近，我也有一个人想见，晚点我们再一次吃饭吧。”

“嗯。”

少女应声回应，剪刀拔出划破虚空，我与蠢狗踏入裂缝后半身还没穿过，门外突然穿来一阵敲打声，少女隔门问道，果然，如我所料，霍普老头派人来找夜光，不过，教会的事情也懒理会，想来也是多余的。

跨过空间隧道，来到裂缝的另一端，刚踏入这片伦敦西城的郊外土地，便感觉一阵寒风吹过、有些阴冷。

拉了拉身上的风衣，柔风呻\吟听犹如从深处隐约传来凄惨的哭声，往里探寻，眼前一片片位置混乱的无名墓碑更是有些说不出的不适。这不是害怕恐惧产生的不适......

毕竟，我是魔法师，这些阴森之地有些怨魂也见怪不怪。

“雾姬，你不觉得刚刚的话，和你在家里跟我说的那些有点相反吗？家人这两个词你不是看得很重吗，为什么面对梦三生你就退缩了？他始终是你的表弟。”汪

“那又如何？我从未没认为自己是梦家的人，他们也不是我的家人，我只有姐姐，没有父母。”

“......”汪

我心中仍有恨意，在未来世界的一幕幕记忆无比深刻地印在脑海，赤红、薄红、还有其他帮过我的人，因为我的家事而牺牲的同伴……我这辈子都不会宽恕这一切的祸乱之源。

“雾姬，我这样说可能令你不高兴，但是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人总是要往前看，要往好的方向去，整日被过去束缚只会原地踏步，你不开心时，别人也不开心。”汪

蠢狗语气突然变得严肃，用词也变成说教一般，更何况这种花我今天早上才说过，现在却被被别人反过来教训我。

“......对不起。”

心里对狗有点不爽。

“我想看到快乐的你。”汪

“喔，是吗？那就给我打几下，可能我的开心就会回来哦！”

“啊！别！我可不想脱多一层皮，我们换个开心的方式吧。”汪

一人一狗闲聊搞笑行走在这阴森的乱葬岗，格格不入的异样气氛大煞风景，四周阴魂怨气感知到强大的气息也不敢靠近。

相对于黑之花散播的污秽这些无型的阴森之物最多也就吓吓凡人。魔法师完全就不怕，一个光亮术就将其驱散得无踪无影。

不过，乱葬岗难免有些凶魂死后仍旧作恶多端，阴魂不散，吞噬四散碎魂散魄壮大自己，所以此处有时候也会有些异变鬼魂，他们会主动伤害人类甚至附体到对方身上。

恰好，这片伦敦的乱葬岗和时钟塔、清教的圣公会总部“西敏寺”靠近，不时会有魔法导师或圣骑士导师带着学生来见识实习驱魔手段。

但是，看现在这片乱葬岗的狗样，估计是驱散太过频繁，鬼影没都多只，怪不得，会有禁猎期这个说法，果然人类才是最恐怖的生物。

“我们到了。”

目光扫视四周很快找到一栋与其他乱葬墓碑不同格局，耸立在湖边远离墓群的石碑，虽然此处阴森长年不见阳光，但是他所处在的位置应该时附近最好的，至少住的豪华。

“雾姬，那里有人。”汪

随着蠢狗提醒，看到两道身影倒映在湖中，走近只见一名身穿华丽服饰秀发飘飘的少女与她身旁疑似是执事助理的男子站在墓前一声不吭，对方听到脚步声才迟迟将目光转向我们。

“晚辈，见过秋山忍大人。”

少女转身作出贵族之礼，莫名有股墙壁将我们两人相隔甚远。

“普露特鲁......这些贵族的客套话就算了吧，我与你哥哥是莫逆之交，你是他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和平常一样就好了。”

“晚辈惶恐，不敢过界，前辈乃第一魔神，无人能与您并肩，就算是兄长也不能，何况是晚辈。”

“......”

话此至止，也不知道能继续说些什么，早在出行前的花束被我被从空间戒指唤出，单膝跪下避过顶部放置在墓前。

光秃秃的石碑一个字都没刻，无法想象，真的无法想象，这会是那个男人的下场，为了自己的妹妹自愿成为千古罪人，最终乱葬此地，连名字都不能刻在墓碑上。

想到此处，脑海不禁浮现起一幕幕往事，最终定格在那沾满鲜血的最后一刻。

那个男人握着我的手交待着以后的事情。

【普露特鲁......】

没错，我是欠了你一条命，但！我始终是一个外人，所交待的事情，讲得容易，做得难，又能帮到你什么？

更何况......更何况......

爱蒙格伦，你教我，我该怎么才能帮到你？帮到普露特鲁？

闭目片刻，思绪飞散，仍没有一个可行的想法，就在此时，少女的声音再次从耳边响起将我从思索中拉回现实。

“紫月，我些事情想向前辈细问，你可以在外面等我吗？“

“但是，公主殿下......”

“不用担心，有前辈在这里不敢有人敢对我行刺。”

“是，请你多加小心。”

少女身旁的执事男子屈身回应后，行到我面前微微鞠躬，随之只身行出这片乱葬岗，既然是对方提出，我也不好拒绝，拂手张开结界将我们两人一狗笼罩在内。

“说吧，你想问我些什么？”

“既然前辈应承，那晚辈得罪了，关于兄长的事情，无论是贵族们，还是大臣们、甚至是英格兰的国民都一致认为他是策划爆炸案将自己的外婆——伊丽莎白二世炸死的逆孙，清教更是将他废去神职，逐出教会，对开宣传他为异教徒、恶魔。”

少女目光黯然随即又恢复光芒，看着墓碑的实现越加火热。

“但是我看到的兄长却是相反，如圣光般温暖，贤者般仁慈，实力高深，但没有贵族的高傲，权臣的狂妄，外界与自我的压迫，我快分不清到底谁才是我真正的兄长，既然前辈与他的莫逆之交，我想知道兄长在眼中到底是怎样的人？”

......

少女如此问道我忽然间才发现事情的重点在哪里，因为事情的主谋是自己爱戴的兄长，而自己是最终的受益人，但对于外界与势力也有他们有一己之私的说法。

同时，皇室就剩下这样一个年幼的公主，权臣当权、清教施压，**纵的舆论无时无刻都不告诉着普露特鲁“她的哥哥是恶魔”的事实。

但是少女内心却在不断在这茫茫大海中挣扎，否认那些她不愿意听到的“事实”。

唉！爱蒙格伦，你是因为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才拜托我么？但你肯定没想到我会去过未来的世界。

亲眼看到过现在即将发生的事情，但这段时间对于我所认知来说还是空白时期，因为梅露克里斯之门的石壁并没有记录，万一我帮了她，原本的未来产生蝴蝶效应......

不，这条路只能由她自己走。

“怎么说呢？普露特鲁，我可以这样跟你讲，爱蒙格伦是我见过最贴心的人，你不觉得他无时无刻都给人一种依靠、信任的感觉吗？如此胸有成竹的男人，他会没有想到现在这种情况，还有你的心情？你可是他唯一的支柱。”

“可是他已经不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少女目光突然转我摊手追问道。

“对啊，那你为什么还在意别人怎么看你的哥哥，既然有过最美好的回忆，那就将它永远保存在你心底，无论如何都不能动摇的位置。”

“不！这不是你内心真正的回答！这种话语只不过是你想安慰我而已......

我已经听到厌倦了！”

“如果，我说爱蒙格伦并没有死呢？”

“什么？”

普露特鲁给我的感觉如同孩子般执拗般对自己想要得到的真相，明知不现实仍然向往着，想听到希望的声音，渴望奇迹能降临眼前。

“我想讲一个故事给你听，从前一对恩爱的夫妻，有一日丈夫感觉身体不适去到医院检查才发现自己得了癌症，还是晚期，万般的绝望从天而降，但是他并没有放弃，也没告诉自己妻子。”

“为了妻子的幸福，他选择了离婚，面对追问他只是说:我不是不爱你，只是想去更远的地方走走，每年会你的生日\我都会记住。妻子不解，也没有追问，因为这是他们夫妻维持和睦的方式，让双方都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丈夫离开这个家庭后，将自己所有资产交付给自己的好友，同时还列了一道清单便匆匆离去。而妻子每年生日的时候经常看到疑似丈夫的人出现，还处处给她留下暗号，引导着她找到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犹如梦幻般的剧情结束于此，然而眼前的少女似乎半惑半解，不知真意。

“那个丈夫肯定已经死了，妻子看到的人只是丈夫好友的而已。”

“但是，妻子一直认为丈夫还活着啊！直到她死都知道对方还爱着自己就可以了，你哥哥将你托付于我，你也可以当作他还活在世上，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有同样的经历。”

始终还是一个孩子，被亲情与大义夹在中间，里面不知道还混入多少谎言和欺骗，幼小的双肩更加无法支撑整个英格兰魔法界的命脉，所以爱蒙格伦希望用新一代之间关系为自己的妹妹打下坚石基础，作为帮他实行这个愿望的人，没想到最棘手的人就是他的妹妹。

我伸手递到普露特鲁面前，表示自己的诚意与心意，谁知，啪！一声清脆，巨力瞬间将我的手打开的同时也将脑海所期待的画面打碎。

“前辈未免认为我太好骗了吧？单凭心情与温柔又能做到什么？不要把义结金兰的我们当作是自己的功劳，你亏欠的人是他，不是我！”

少女双目冷眼扫过无字的墓碑，纵身跃过我和蠢狗往乱葬出口行去，完全不符合想象中的谈话结局，最终由对方强行打断结束。

“......

”

这孩子。

“雾姬？”汪

“哼哼，哈哈哈哈！有趣！有趣！”汪

“雾姬？你怎么了？”汪

“看不出来吗？普露特鲁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坚强，担心只是多余，就算我们没有帮她，她也会找到未来的出路，爱蒙格伦，小看他的妹妹了，哈～我们回去吧。”

脑海浮过少女的眼神与当初的我是如此般相似。

“强者是不需要任何帮助就能从地上爬起来，爱蒙格伦，你这样可以安心了吧，普露特鲁会是一位出色的女皇。”

我转身目光集中到这块无字之墓说道，识海闪过一道灵光，随即捆绑在红色皮革银芒激射，抬手握紧剪刀，隔空对石碑划出数十道剑气，收刃的最后一笔直接打在平静的湖面。

霎时间，千丈浪花长空掠过洒落草林，雨后虹光跨过这片阴森之地，而创造一切的人，发泄过后便消失不见。

只是原本无字之墓，无意间被多出的人名占据，而右下角刻墓者的名号隐约散发出恐怖的气息，时时刻刻守护着墓碑防止有心人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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