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视（Hitomi）

“呐呐你们看这个。”作战室里，伊丽丝激动地举着手机，“你们看这张照片，这个人后面露出一角的身影，那是雫姐吧？”

“我看看……”未来接过手机，“没错，的确是雫姐姐。”“诶？！怎么会！”雫很惊讶。

照片上的一排，正是荼䕷小队的女武神制服，背景是沙滩，夹杂着火焰与血气；而恰好被那位队长挡住的那个影子，确实是她自己。

“确实……看来应该是无意拍到的吧。”

“不。有人，在监视。”

“监视？！”赫卡蒂冷不丁的发言让大家吓了一跳。

“但这不是报道天命与崩坏战斗的吗？”大家甚感不解，“这应该是正面的报道吧？比如表现天命的努力付出什么的？”

“没错。可你们看这儿，这边的小字提到了天命的女武神与民间联手对抗崩坏，而照片上几乎看不到小雫——换而言之，写这篇报道的人，已经发现了小雫的出现。而且，如果崩坏抗性不够优秀的人接触到崩坏能，就会死士化，所以一旦发生崩坏，那个地区就会被戒严封锁，而要拍到战场的画面，自然需要深入封锁区。所以很明显，有人在刻意地报道天命的行动。”

“但是，天命不是也需要这样的宣传吗？”伊丽丝还是觉得奇怪。

“我也不清楚报道者的用意。但如果是刻意的跟踪报道，这次是小雫，下次可能就会难免地泄露天命的机密。平时天命就有专门负责信息管制的部门，看来主教大人和高层的那帮老家伙们，也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局面吧。”

“说到这个，好像主教他们又开会了吧？”

“嗯是啊，”赫卡蒂回答道，“听说是要决策新的研究计划什么的。不过那就不是我们应该去想的了。”

此时在极东，一处地下室里，几盏昏暗的电灯曳动着。

“你真的决定好了？”

杂乱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杂志、报纸、电脑。在一桌报纸与文件的后面，一个声音传来。

“是的。”桌前站着的女性回答道，没有犹豫。

“你应该知道，你这次关于镰仓的报道，已经引起了舆论。”

“我明白……但是社长，我们只是一个小报社，虽然收不到政府的撤销命令，但是我们的报道已经受到了管制不是吗？”

“是这样……所以，我们才更需要你啊，”声音听上去有些苦笑，“你是个优秀的记者。你曾说过，照片应该是反映真实的证明，而非掩盖事实的帮凶。要知道现在的媒体界，像你这样的，可少之又少啊。”

“社长，您应该知道，我当初为什么选择做记者。我曾以为，接近天命，可以帮助我找到她。但是这么久了，我的报道告诉我，水远比表面要深，只是远远地观望，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我要去寻找，更深入地寻找。所以，抱歉，我想这是我写的最后一篇报道了。”她掸了掸落在黑夹克上的尘埃。

纸堆后的声音陷入了思考。两年前，她突然带着一份他们报社的报纸来到这里，表示要加入。这是一家地下小报社，据点只有这个地下室，人员到现在也只有三人——还有一个出门搜寻信息了。不过，无论有没有更多的人，这个叫加藤瞳的少女确实地成为了报社支柱般的存在。她有着罕见的勇气与毅力、不惧险阻——尽管她到这儿来做记者只是因为她觉得这可以帮助她找到自己失踪的朋友——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人。自己没有理由阻拦她，但是……

“……也罢……”寂静许久，

“瞳，如果你有什么发现，就传回来。那些被上头隐藏起来的真相，由我来负责报道出去。”

“社长？！”瞳惊讶。

“你是我们的伙伴。而且，你既然要深入，也需要有人掩护，不是么？对了，你看看这个。”一只手从报纸后面伸出来。

“这是……？”她接过那份文件。

文件的扉页上夹着一张照片，模糊得可以看出像素的失真。照片上有一个巨大的灰影躲在风雪后，借由冰雪的掩盖只露出一丝影子。

“天命好像在西伯利亚新建立了一个医学机构，那一带原本应该是无人区，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应该并不多。但是且不论医学机构要那么高的塔做什么，不仅隐蔽在毫无人烟的雪原上，貌似还加派了重型防御工事防守。”

“……明白了，我即刻准备去西伯利亚。”她鞠了一躬。

“社长，”到门口的时候，她这么说道，“谢谢你。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旋即消失在光影中。

房间里再次留下沉默的电灯。

“……瞳，要找到自己追寻之物……”

数日后，一架客机正飞往苏联。

瞳坐在靠窗的位置。对她来说飞机上的其他乘客并不重要。侧头托腮的她，只是盯着窗外厚重的云层，南天上的太阳把云层照得雪白——降落了的话，这景色可就看不到了。

因为常有的风雪与寒冷，飞机只会降落在苏联东南部，那是一个靠近神州的小城，离目的地其实还有一千公里以上。这段路只能瞳自己想办法——风寒雪冷、山路崎岖、人烟稀少，但这并不能阻挡她血液的热烈。

瞳打开挂在颈上的吊坠，露出里面的照片。那是在她孩提时代，一个与父亲有着生死之交的伯伯送给她的。照片上是两个孩子，一个是幼时的她，一个已经模糊不清。

对她，瞳其实无法保证自己还能认出她的脸，即便如此，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认出她来。

“任务是，保护好她。”那是她最初被赋予的任务。本应是上下级的关系，或是保镖与雇主的关系。可是，两个人却又好像并不只是这样的关系。朋友……是朋友吗？

瞳不知道。

瞳知道的是，自己早已习惯于两个人相处的时光。渐渐地，自己还能离开她吗？

瞳不知道。

瞳知道的是，自己没能履行自己的任务。不过，似乎却又算不得自己的责任？

瞳什么也不知道。

只是，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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