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臣？反贼？

不知不觉到了子夜时分，宴会的烛光却似乎没有要熄灭的趋势，舞会也才跳过2轮，穿着燕尾服的侍从在人群中穿梭，殷勤地献上饮料。

当然一部分年长的宾客已经是向主人告辞离去，但是不过20出头的米拉总不好意思混在这群人里面出去。只好是默默地呆在角落里，至少这样可以和酒精还有喧闹保持可以接受的距离。

想到那个在人声鼎沸中八面玲珑的利奥波德，米拉不由得一阵感慨，要是可以学到这个人在客套应酬上哪怕只要一半的本事也好啊。那样的话今天也不至于到现在都还只是在白费力气吧。

虽说现在子爵和女王一派有着共同的目标，即清除陆军大臣的势力，也会定期向宫廷提供一部分情报，不过米拉并不满足于此。无论如何，就米拉个人的想法来说，至少在获取信息这一点上讲，决不能够落后于人，尤其是子爵这种潜在的对手。

外交部所建立的情报组织固然好用，但是无论是奥莱斯特大臣还是外交部的其他人似乎也没有轻易参与到这场权力斗争的意图。更何况如果他们的组织是用来侦察外国，如果要是连国内也建立了情报网络的话，以后或许反而会成为掣肘。

因此不但让钱德勒总管将手底下的密探悉数派出，自己还有受命的那齐士都在私底下小心翼翼地探听情报，尽可能多地扩充人脉。

当初传出自己和父亲暗地里有所联络的假消息，也是为了让人产生一种跟自己站到一起就可以不用担心的错觉。而在起初一切倒也还顺利，只是最近这项庞大工程越是往后走，一切都渐渐地变难了。

米拉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然而此刻的会场人数众多、灯光明亮却又缺少通风，闷热的感觉顺着呼吸反而倒有些严重了。

“是府上招待不周吗，王室顾问阁下竟然独自坐在这里叹气？”

就在米拉一个人不知道如何打发时间的时候，身后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人。

“首相阁下您误会了，适才不过恰有所想而已。”

米拉起身笑着解释道。

“有所想吗？不过在老朽看来或许您是有所患吧。”

对方伸出手掌示意米拉坐下，王室顾问想起这位老人身体状况不佳，于是赶紧搬来一张椅子供对方坐下。

“不过想来您得到陛下的信任，年纪轻轻得到委任，出身于豪门也自然不必担忧什么金玉富贵，阁下所忧患的想来恐怕是国事吧？”

“陛下英明，更是有首相阁下坐镇，国务万事顺利。”

因为这位首相是将那位陆军大臣拉入内阁之人，米拉本能地还是选择了谨慎对待。

“虽然没有外患，却有内忧，不是吗？”

“这，在下并不知此话从何谈起？”

“你是因为我把安德鲁拉入内阁，所以把我也列为不可不防的对象是吧？”

“对于您还有陆军大臣阁下两位老前辈在下一向都是敬仰有加，何至于此？”

“好了，好了，我听说当初亨德里克去世的时候你被留在了身边，之后更是得到了陛下的委任，是他临终前把陛下托付给你了吧。”

首相笑了笑，也不顾米拉的分辨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老公爵一直到最后一刻到殷切地期待着王国的所有臣民可以聚集在陛下的旗帜下，而任命您为首相想来也是他和陛下商议的结果。”

按下心头的猜疑，米拉尽可能稳住气应对，虽说不知道对方从哪里打听到了老公爵临终的事情，但对方应该并不清楚女王出走，只要顺着说下去就好了。

对方听到这句话之后则是苦笑着摇了摇脑袋。

“他又如何会让我来，不过你这么慎重，看样子亨德里克没有挑错人。算了，既然心中还保持着疑虑，我也不强求加富尔阁下吐露什么了，只是有一点，关于陆军大臣任命之事，你觉得我将他拉到内阁以后他所受到的牵制是多了还是少了？”

听到这句话以后，米拉倒是多少有了些把握，不过还是不敢确定，只是露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如果老虎暂时杀不死，那么至少也不要让他归山，只有让安德鲁这家伙进入中央，首都附近的第一军却难办了，年轻人，虽然我知道你有才华，但是政治有的时候是适合老手的游戏，年轻未必是好事。”

顿了一会，没有听到米拉的回答，首相则是悠然地说道：“比方说亨德里克吧，你以为他没有委托我仅仅只是因为我的年纪和身体吗？他打从根本上就在防着我们这些同朝为官的老家伙，这是对的，因为他是个忠臣，忠臣就要为主压着其他人，这样君主才有舒展身子的机会。他组阁把我们拉进去是因为我们的能力，却不一定就信任我们，这也是对的，你看安德鲁他们几个不就在那里动歪心思吗？”

“您是想表达什么？”

米拉特意用平淡的口吻，竭力不让自己流露出什么情绪。

“加富尔阁下，就像我所说的，亨德里克防着我，这是对的，因为我这样的人玩惯了政治，如果你愿意学的话，我倒可以教一教。”

听了这句话后，米拉的五官间是真露出了迷茫，如坠云雾中。

“为什么？”

王室顾问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还是我刚才说的，我已经老了，身体也不好，子孙又都难堪大任。”

“相对应的需要我保证伊藤洛特家的将来是吗？”

“倒也不全如此，帮你一下也是我个人的喜好问题，毕竟大半辈子攒下来的东西全都带进棺材里面我也会不甘心的。”

说完这句话，首相也不等回复便起身，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走到大厅的中心位置去了。

王室顾问则是盯着地板，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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