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的瑞佛诸君（二）

在双方隔海相望超过好几个礼拜之后，原本因为恶劣的天气和路面走散和滞后的兵员渐渐归队，兵力已经恢复到了5万以上。后勤车队也跟上了，于是在抢修的营地的基础之上，沙俄军开始修建起更多的工事，包括堑壕和简易的炮台，阵地也不断向西和南两个方向蔓延。原本夹杂着丘陵和高地的破碎地形，现在因为覆盖着厚厚积雪以及防御工事，成了绝佳的屏障。

自从形成这个对峙局面以后，沙俄的军队就十分识趣地呆在安全区域以内活动，丝毫没有准备越海攻击的迹象。显然，如果说眼前围困着要塞的敌人是在计划攻城，那么斯韦堡内自瑞佛国王以下的每一个人都是不相信的。

实际上，如果他们有办法弄清楚对岸的部署，那么他们对于叶尔莫洛夫的想法就可以更加肯定地下一个判断了。

3万人，也就是沙俄军过半的兵力都布置在外围的阵地，就连老将的指挥部也布置在距离南部阵地不远的地段。

这样的安排当然不仅仅只是为了更好地抵御随时可能到来的援军。

围城部队的阵容中仿佛清楚地写了歼灭战这三个大字一般。

然而，从围城开始，时间在隔岸对峙的两军之中诡异而平静地流逝着。除了偶尔会有象征性的炮火落到两军阵地的中间地带，一切都显得很和平。

虽然没有出现解围的敌军，不过，沙俄的这位老彼得洛维奇倒是依旧不慌不忙。在之前的军事会议中，这样的情形也有预测到。相对应的应对方案也在开始行动以前就决定好了，在冬季结束以后，冰雪融开的时节，新的完成整训的部队会作为后续，接连跟上。届时，包围要塞的部队将会再翻上一番不止，火炮也会成倍地增加，军力将会充裕到足够强攻下眼前这坚固的堡垒群。

看上去唯一的问题在于补给路线的保护，不过上将在边疆省份征集来大量牲畜与民夫，以惊人的规模组建了一支庞大的后勤队伍，这一支队伍的规模大到足够一次性为整个集团军（PS：本文中，一个集团军为6万人）运送来差不多两个月的补给。

此外还设置了临时性的营地，沿途都有骑兵进行着侦察，想要发动一场袭击绝非易事。

至于海上，沙俄的北方舰队全军上阵，瑞佛并不算太优秀的海军很难靠近封锁线一步，可以说斯韦堡这座坚固的堡垒在保护着驻军上下人等的同时，也成为了一座被孤立的铁笼子。舰队的优势也是叶尔莫洛夫计划围困乃至夺取斯韦堡的重要原因之一，等到春季往后走，将来要发起攻势的时候，就可以让自己手上的陆军和北方舰队双管齐下，海陆配合。

至少到现在为止，一切都很顺利。

然而，正是因为一切都显得顺利，身经百战的将军冥冥升腾起一股不安感，这是指挥过多次真刀真枪硬拼的战役、习惯了沙场的尸山血海以后为将者所具备的直觉——在战争中，绝不会有片刻的平静，除非是在暴风雨的前夕。

在例行的军中会议他虽然依旧是安之若素地照常部署、下指令，但一旦结束了军帐中的公务，他就会尽可能利用闲余时间巡视阵地，呵斥松懈打瞌睡的当值士兵和军官，思索着如果换成自己想要攻入眼前的阵地会采取什么做法，自己又该怎样补救。

但是那些假想中会采取种种方案的敌人始终没有来。

他于是又写信给北方舰队，提示对方注意海上的动向。在两方对峙，几乎是一枪未打的情况下，他开始竭尽全力地采取种种防备，企图堵死对方所有的棋路。直到12月结束，伴随新的一年到来的，是整备好的两个师，这是沙俄头一批的援军。而顺利的话，春暖花开的时节，叶尔莫洛夫手上就会有12到15万的大军，届时，不要说是斯韦堡，就算是一口气贯穿瑞佛人的防线，也是可以列入计划之中的。

不过，在1月17日，沙俄军在敌方要赛面前静静地壮大实力的诡异现象结束了。在凌晨4点，岗哨陆陆续续传来了警报，瑞佛的部队聚集在蓝底猎枪旗帜之下，穿过雪地和冬天的森林，在火炮触及不到的地方构筑阵地，建立营帐。而到了6点半，叶尔莫洛夫就已经派出散兵和骑兵去侦探和骚扰了。

遗憾的是，寒冽的气候向来是一视同仁的，瑞佛的部队在风雪的掩护下修筑阵地，叶尔莫洛夫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整个的主力投入到进攻之中。故而，到了次日下午5点钟的光景，一个可堪使用的防御阵地的雏形渐渐呈现出来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扫往昔平和景象的紧张与冲突、流血。在两军的阵地之间乃至于前沿的壕沟，每到夜间就会出现一次或者几次袭击，枪声和火炮的轰鸣响过，紧跟着的是，上刺刀、近身，发起冲锋的士兵们白刃相交一直激战到晨光熹微。

看到这样的发展，叶尔莫洛夫反倒放下了心，尽管每天都有几十几百的受害者出现，但是那种风雨欲来之前的诡谲平静总算打破了。既然战火已开，那么他就可以安心开始筹谋部署了。

到了22日，即双方交火的第六天，叶尔莫洛夫察觉到对方虽然也和自己一样偏好夜间的攻势，但是相对于自己喜欢集中兵力在一点上的猛攻，对方往往是将兵力分成多股然后同时发起袭击。一个地方有时不过是一两个连队的部队。

根本没有深入进攻的打算吗？

叶尔莫洛夫招呼来正好在一旁的参谋，这是位在军队训练下磨练出高挑身材的女性。

“我需要你把所有受到袭击的地点在沙盘上标记出来。”

对方忠实地完成了总司令忽然的指示，大约花费20分钟之后，原本标记在地图和记录在报告里的遇袭地点，现在都在沙盘中一五一十地标明。原本毫无生气的文字和图画，在按照周边地形依比例尺缩小得来的沙盘上，变成了栩栩如生的战况复原。藉助女性纤细的心思和娴熟的技巧，一下子瑞佛人的行动变得一览无余了。

“做的很好。”对下属肯定以后，上将摘下不必再用的老花眼镜，打量起了这些遇袭的地方，试着在它们之间找出什么共同点。

从来都是瞄准了某样东西才可能发起进攻，常年偏好组织攻势的老将依仗着经验和天份，揣摩着这些零散而频繁的攻击背后的意图，试着解读出地方指挥官的心思。

在入夜之前，他终于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而在相对的方向上，瑞佛军的营帐里也有人在重复着类似于老将的工作，此刻这位黑发的青年交叉着十指，镜片后的双目正审视着这些天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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