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叫什么名字…”
夜色清冷,月光凌凌。
鹤发白须的掌门“南宫银”浑身是血躺在我面前,周围躺着二十多具一剑山庄弟子的尸体,血水染红了半个演武场,镇守台阶的石兽亦变成了血红色,简直触目惊心。
要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就得说到我方才起床到外边的茅房撒尿,正准备回去的时候,门派内忽然传来打斗之声,刚把头探出茅房,就看见满屋顶的黑衣人窜来窜去,有些弟子顾不得穿衣服就跑出来御敌,但这些黑衣人的武功显然高得一批,弟子犹如斩瓜切菜般接连被杀死,我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当下蹲回茅房瑟瑟发抖。
直到外边彻底平静了,我走出来,只见整个门派的人都被杀死,映入眼帘的都是尸体和血水,如果不是我刚把尿撒完,估计会直接湿裤子。
缓了许久,我才踉跄着走到前面的演武场,而掌门则躺在边缘处,我以为他死了,哪知他又出声咳嗽,吓了我一大跳,于是就有了开头的一幕。
我颤抖着身体,一个劲地哆嗦:“回、回掌门大人,我叫高、高手…”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浑浊的老眸似乎即将失去光彩:“你没有穿正式的弟子服…你…你…”
我下意识用手摸了摸简陋的布衣,吞了一口唾沫:“你可能没有见过我,我是打杂的,今天才进入一剑山庄,并不是正式弟子,也、也不会武功。”
……
他的呼吸粗重了几分:“天意!天意啊…我靠闭气功保住一命,却等来了你…”
从他的语气中我能听出来,他对我感到非常失望,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问道:“是、是谁下的手?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他躺着摇头:“不知道…就连我也不是那领头人的对手,他的武功高深莫测,叫人看不出来路,而且专门挑选我内力羸弱的晚上来袭,不过我有一点点线索,可惜我的双腿和左手都废了…年轻人!你…你想成为一剑山庄的正式弟子吗?”
我愣住了,心说,我当然想,可看了看满地的尸体,迟疑了片刻:“想…但是…”
不等我说完,他有些激动,带血的手轻轻拍了拍地面:“好!你扶我坐起来,我收你为关门弟子!”
“哈?”如果放在今天早上,我怕是会高兴到昏过去,可是现在这鬼形势,有点让我高兴不起来,这老家伙不会是想让我给他送终吧。
犹豫再三,看着他那即将失去生机的脸,一咬牙,将他扶坐在地上,就当是行善积德了,在他面前跪下磕三个响头:“弟子拜见师父!”
“好、好、好…”他示意我抬头,然后看着我,他的眼睛里含着泪水:“为师二十五岁名动江湖,三十五岁成为一剑山庄的掌门,一生为了门派的繁荣而努力、奋斗,却不曾想,一夜之间,所有的成果付诸东流,为师不甘,不甘啊!就算是死,也要让仇人血债血偿!”
尽管我与他不熟,也没有类似的经历,但我能感受到他死不瞑目的心情,不由默然不语。
他用满是血渍的手袖豪爽地抹了一把眼泪,再度凝视我:“为师要送你三件礼物,但你得答应为师一件事。”
从他的眼神中我能看到不是一件好事,小心翼翼问:“什、什么事?”
“找到毁灭一剑山庄的元凶,杀了他,将他的脑袋挂在我的坟头!”
我当场目瞪口呆:“可、可我不会武功…我…”
“难道你连敷衍我都做不到吗!”
这老头有病吧,我舔了舔嘴唇,道:“你都这样了,狠不下心骗你。”
其实我想说,你丫都快死了,如果骗一个将死之人,就算不被天打五雷轰,我也怕做噩梦啊。
“哈哈哈哈…咳咳!”
他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咳了,缓了缓才叹道:“天意啊,我不想一剑山庄的传承就此消失无踪,三件礼物一样送给你,至于你要怎么抉择,随缘吧…”
我尝试道:“师父,我现在可以带你离开这里,等你修养好了再去报仇。”
“我现在全靠多年积攒的真气维持,撑不过今晚的。”他摇摇头,抖了抖右手,递过来一枚银白色的戒指,上面刻了一柄小剑,在月光的照耀下反衬着光芒:“这是掌门戒指,现在给你,你就是一剑山庄的掌门了。”
“哈!别别别,我受不起!”
“拿着!难道你想我门绝后吗!上任仪式就免了。”
我想了想,反正也只是空壳掌门而已,就当是让他死得安心吧,一咬牙,接过戒指,戴在左手食指。
见我接过戒指,他点点头,从腰间取出一把钥匙,道:“第二件礼物,是这钥匙,炼丹房左边第二幅画后面有个暗格,需要钥匙才能打开,里面放着一个盒子和掌门才能修炼的内功心法与剑谱,盒子里面是“玄龙大力丸”,那大力丸乃是一百多年前炼制的,能够提升四十年功力,本来是用来紧急应对强敌的,可我来不及用,现在给你了。”
我愣着接过钥匙,寻思着这些东西短时间对我也没用啊,我都还不会武功,没有个十年八载哪能小有所成?
他的语气肃穆起来:“这第三件礼物,你盘腿坐下来,我给你。”
我稀里糊涂盘腿坐在他面前,他骤然抬起右手打在我胸口,一股彭拜的力量涌入,火热的感觉兄胸前穿透到脊椎,再扩散至全身,如烤刑般难受。
“啊啊啊啊啊…”
我浑身都冒着热汗,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停下来,我大口喘着气,感觉精神前所未有的好,抬头一看,掌门已经奄奄一息,有气无力道:“我用剩余的功力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以后你的修炼会健步如飞,至于能达到什么地步,就全靠你自己了。”
他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直到此刻,我才心有感触:“师父…我…我答应你!为一剑山庄报仇!”
他露出微笑,却是有些惨然:“下山后,去灵州城,找一个叫清道子的人,他或许能提供线索,那些人要灭我满门,如果我女儿还活着,帮我照顾她!本来我不应该相信你…可我别无选择,好自为之,为师、去…去也…”
说完,他垂下头,依旧维持着打坐的姿势,许久没有动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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