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名为恶意的漩涡

“准备好了吗？准备好就开始了哟。”

莫比乌斯说完金色的光芒再次包裹住凌黯的身体将他送回了挑战当中。

眼前的光景再度变化，时间俨然倒退回了少女还没有跳楼之前。

这是凌黯第二次重新回到这里，不过唯一有些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时间有些快，因为少女此刻已经站在了天台围墙上，刚才是自己看着她爬上去的。

如果在当时阻止她那该多好，那样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了。

凌黯内心不禁感叹道。

如今似乎是给自己增加难度了。也罢，毕竟已经失败过一次的人没资格讨价还价。

“原来站在这里能看到的风景是那么美。”

少女站在天台围墙的边缘独自一人望着脚下这座缤纷多彩的城市出了神，以至于有人靠近她都没有发现。

“是啊，既然这个世界那么美你为什么不想再多看几眼呢？”

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让少女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后退，差点就从围墙边缘掉了下去，不过好在关键时刻她稳住了身形。

这可没把凌黯吓的半死，要是因为自己开口一句话而不小心让她失足掉了下去，那他真的可能就要欲哭无泪了。

“虽然我不知道这里是几楼，但是从这里摔下去的话一定会很疼的。而且落地后的一瞬间你不会死，你会先感受全身骨头断掉，然后无法呼吸无法发出声音。鲜血，肠子，脑浆...身体里的各种液体和内脏都会摔出来，最后在无比的痛苦中死去。那场景要多惨有多惨，你难道不觉得那种死法对你这样的女孩子来说太残忍了一些？”

凌黯强装镇定企图用语言恐吓来吓唬少女让她放弃自杀的念头。

很明显在凌黯说出这番话后少女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过她并不是被凌黯吓唬到了，而是被他说的那些给恶心到了。

虽然她也不想那样，可如今的她还有退路吗？正是因为自己现在无路可退，她才义无反顾的站上了这里。

“你这家伙是谁？别过来，再靠近我就跳下去！”

少女依旧对凌黯保持着警惕，不过比起之前这次的警惕貌似更加严重。

“我不过是一个路人罢了，看到有人想轻生，理所当然的上来劝两句。”

凌黯的口气很平淡，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个路过的路人。

“我不需要你劝我，赶快离开这里吧。”少女的口气冷冰冰的，话里听不出一丝对凌黯的好感。

“我离开这里，你是不是就跳下去了？你要想清楚，我刚才说的可没有骗你，死相真的会很难看的。”

“那也跟你没关系，你就算在这里我也会跳的，活着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我现在只能用死亡来证明我的存在！”

凌黯淡然一笑似乎没有把少女的话放在心上。

“在这个世界上一切事物都是两极分化的，既然有幸福与喜悦那就难免少不了痛苦和悲伤。活着对你来说是什么，是痛苦吗？那与之相对的死亡就一定是幸福的吗？答案是否，倒不如说根本就没有答案，因为只有活着才可能有机会体验到幸福，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听完了凌黯的话，少女露出了些许痛苦的神色，似乎是又想起了那些令她难过的事情。

“你作为一个局外者又知晓些什么？我的痛苦你又知道多少？你以为我没有像你那样想过吗？想象有一天悲伤得以结束，迎来短暂的幸福...可那都是假的，我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热的地狱当中，我真的好累好累！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我要向所有伤害过我的人报复，用我的死去向他们报复！只有我死了，他们才会明白他们错了，世人才会去谴责他们，让他们也尝受我曾经受到过的痛苦！”少女大声地朝着凌黯吼道，仿佛在把内心当中所有的不甘和怨恨全都控诉在了他身上。

凌黯似乎能明白此刻少女的心情，因为他也曾经体会过那种令人绝望的痛苦。

“你口中的他们才不会明白你的死有何意义，这仅仅都是你的自我满足罢了！人也许会改变，但是世界不会。我想现在除了你之外，世界各地每个地方应该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人类的基础快乐就是建立在其他人的痛苦之上，你用死让世人去谴责他们，那也不过是谴责，依旧还会有更多的人被伤害，一来二去只会徒增悲伤，毫无意义。”

少女非常想反驳凌黯的话，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去反驳，因为她明白面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说的对，自己仅仅只是在用死亡来自我满足。

就算自己死了，伤害自己的那些人也不会怎么样，也许他们会受到惩罚，但就算他们受到惩罚也无法让他们曾经所犯下的罪孽消失。

“有人说死亡是懦弱的，可我并不那么认为。因为连死都不畏惧的人，那她一定是个勇敢的人，可这种勇敢是一种愚勇！如果你能把直面死亡的勇敢来面对接下来残酷的人生，我想这才是勇敢的正确使用方式。”

凌黯的话让站在天台上的少女有些动摇，但是如今她已经无路可退，谁还能够接受她呢？到头来她还不是一样会被这个世界所抛弃。

“别在说那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了，你明明什么都不懂！”少女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愤恨。

“我知道我说的这些漂亮话很蠢！但是我更加清楚冷言冷语和视而不见才是最伤人的！”

凌黯的这句话宛如一记重锤狠狠地落在了少女的心中。

这句话是她一直以来都想说的，没想到今天却在这样的地方听到了这句话。

随后她的眼泪宛如洪水决堤般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她其实也明白自己这样做仅仅是在自暴自弃，在逃避这个世界。

其实她也不想死，她曾几何时也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有着为数不多的朋友；有着暗恋喜欢的人；有着单纯平凡的梦想以及一个幸福的家庭...可不知何时，这些她全都失去了，身边只留下恶意中伤和流言蜚语...

她很害怕也很孤独，想找人倾诉却又没有目标。

她多么希望有个人可以带她走出黑暗，可是那个人迟迟没有出现。

她努力过，挣扎过，可是残酷的现实没有放过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那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对？”

少女哽咽着向凌黯求助，此时她对凌黯的警惕已经荡然无存，她渴望凌黯能够帮助她，而这句话真正的含义就是：请救救我。

凌黯当然听出了少女话中的含义，伸出手告诉她：“很简单，跳下来。但不是朝着那边，而是我这边。”

跳下去就真的能被拯救吗？一成不变的那些日常就会因此而改变吗？面前的这个少年真的值得自己相信吗？

一瞬间各种各样的疑惑涌上心头，少女开始犹着豫是否要按照凌黯说的去做，但她的内心更偏向于相信凌黯。

见到少女犹豫的表情，凌黯顿了顿道：“你还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一定有吧。”

“愿望...”少女思考片刻。

“我想听其他人唱一首《风曾停过》。”

凌黯听到少女的愿望之后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还好是《风曾停过》。

“那我来试试吧。”

凌黯清了清嗓子哼了几段旋律又默念了几句歌词后，开始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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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黯的声音很清澈干净，不掺杂半点做作的成分和虚假的感情。

不过他那青涩的歌声当中还带着一份对某个人无穷无尽的思念。

听到凌黯温柔的嗓音，少女似乎是回忆起了某一次在她感到孤独悲伤的时候，有人也像这样为她唱过歌...

正当少女沉醉在凌黯的歌声当中时，一通突如其来的陌生电话毁掉了此时的气氛，歌声也戛然而止。

不知为何，被打断的凌黯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且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少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望着这个给自己打来的陌生号码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接通。

“喂，是沈梦琪吗？”

电话的那头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而听到这个声音的少女，一瞬间表情变得十分惊恐，身体也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臭**你倒是说话呀，装什么哑巴呢？你现在是不是正站在时代广场的天台上？我就在你下面看的清清楚楚哦。你是不是想用自杀来博取同情啊？我来帮你一把，刚刚我已经把你的照片和你现在站在天台上要跳楼自杀的事情发到了校园贴吧和网上，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是如何哗众取宠的。你要是有那个勇气和本事就跳下来，不然回来之后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嘟嘟嘟......

电话那头挂断了，只留下沈梦琪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因为网络传播的关系，没过多久在时代广场下聚集了大量的人群，他们观望着楼顶的天台果然看到了一个少女失魂落魄地站在那上面。

此时网络上的评论也是五花八门。

有人怂恿、有人嘲笑、有人讽刺，当然也有人在劝说。

虽然这些现在沈梦琪都看不到，但是她猜的到网络上的那些人在怎么对自己评头论足了。

现在许多的人都知道她要跳楼自杀，如果在这种时候自己退缩了的话，那可能自己就真的没办法再抬起头做人了。

接下来自己也依旧会回到之前那样的水深火热的生活中去，什么都不会改变，甚至还会更加糟糕。

不过沈梦琪很感谢凌黯，至少他的出现让自己的离开没有了遗憾。

况且她不能将这恶意的旋涡让凌黯也陷入其中，只要自己被拖拽下去就足够了，她不希望再有更多的人被伤害，就用自己的死来为世人敲响一次警钟吧。

沈梦琪抬起头最后一次仰望蔚蓝的天空不禁感慨：“如果有来生，我想当一只自由的鸟儿，不被任何东西束缚，自由自在地翱翔在这片美丽的蓝天下。”

说完，她决然地转过身去面对独自面对前方的万丈深渊，如果从这里跌落那将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吧。

“喂，你要做什么？都说了不是让你往那边跳，朝我这边跳啊！”凌黯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立马劝阻道。

自从她接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过后，一切就都变了，之前所做过的努力也都白废了。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的名字叫沈梦琪。请不要忘记我，我曾经也活过。”

沈梦琪对凌黯微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朝前方纵身一跃，再一次跳进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当中......

最终蚂蚁们还是在不断地沿着错误的道路行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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